镇上最大的青楼“天香楼”。
上房雅间里,夏子悦正搂着花魁之一的慕容文琪。慕容文琪人如其名,很是文雅安静,本来也是正经人家的小姐,家道中落,沦落成风尘女子。精通琴艺,卖艺不卖身,只是倾心于夏子悦一人,随即也把自己的身子给了他。
“怎么了?心情不好?”慕容文琪看着夏子悦就着自己手中的杯子喝着酒,心不在焉的样子。
“嗯,夏子衿那小子,总是搅我的好事。”一想到夏子衿,夏子悦就气的牙痒痒,恨不得除了他。
“你弟弟又惹你了?”慕容文琪也听说过夏子衿,当然是从夏子悦口中得知。夏子悦每次来都会发牢骚,说着自家弟弟的不是,咒骂那是家常便饭,慕容文琪也就是静静的听着。
“我看中一个女人,还没动手呢,那小子就凑上来,真是扫兴。”
“你又看中谁家姑娘了?哼。”慕容文琪扭着腰假装很生气,这是她的好处,她不会真生气,也知道妓女没有生气的资格,男人想你了来看看你,不想你了,就是等到死也是白等。留住眼前才是重要。
“怎么?吃醋了?”夏子悦在她腰上重重捏了一下。
“哎哟,我怎么敢,只是想知道是哪位妹妹这么有福气。”
“慕容氏二小姐。”
“慕容氏二小姐?”
“怎么?你认识?”
“听说过慕容氏,不认识。”
“哎,真的想办法除掉这个小子,老爷子是越来越娇惯他了。”
“好了,我弹首曲子你静静心怎样?”
“好。”
慕容文琪移步到一边坐下,修长的手指拂过琴弦,一曲《水姻缘》,静谧缠绵,眼波流转,是万千情意绵绵。慕容文琪心里是苦的,她原先指望夏子悦可以为她赎身,娶她过门,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看他的样子,似乎以后还要牵扯上人命官司。慕容文琪也不抱着能当少夫人的心思了,好在夏子悦的庇护下,她不用接待其他客人,起码不用沦为万人骑的妓女,只是失身他一人而已。
再说安如风这个人,2年前,在外地巧遇柳家老爷和二少爷。那时候,夏子衿随着父亲外出谈生意,本也是好好的,不知为什么就突然病了。多亏遇到18岁的安如风,独自住在郊外的屋子里,人倒是也随和。主要是安如风很擅长医术,费了点小功夫就治好了夏子衿的毛病。柳老爷很感激,夏子衿更是对这个大他4岁的大哥很有好感,两人成了好友。正好,安如风要来青竹镇找母亲和妹妹,人生地不熟的,暂时寄住在柳家。
说到寻亲,这又是一段故事。安如风的父亲刘礼是个大夫,可是不专供救人病方,偏偏喜欢弄个毒什么的。为了研究一种毒,居然狠心的用年仅4岁的女儿做实验,毁了女儿的半张脸。妻子顾汐悦本就因为刘礼执迷,不顾家里死活,恨他万分。一气之下,带着女儿离家出走。手无寸铁的妇人流落外地能有什么安身之处,可悲的,被一个酒鬼强行奸污卖到“天香楼”为妓女。4岁的女孩子刘烟淼因为半张脸被毁,卖不出好价钱,只好被酒鬼带在身边,当个讨钱的工具。
而大5岁的长子安如风因为从小喜欢花卉,跟着种花的师父学艺。等他知道母亲带着妹妹远走他乡,
也是很气愤,可是父亲毕竟是父亲,安如风没办法抛弃他。
刘礼也知道自己是过分了,完全不顾妻女的感受,也没有尽到做父亲做丈夫的责任。等他清醒过来,便四处寻找妻女,研究方子,希望找到妻女的时候,可以把女儿的脸治好。只是,长期跟毒物一起,他的生命在缩短。终于,一病不起,撒手人寰之际,满心懊悔,再三叮嘱,要安如风找到母亲和妹妹,用自己传授给他的医术给女儿换张脸,作为对自己过错的弥补。
安如风在“天香楼”的大厅里坐了很久了。他只是点了几样小菜,一壶酒,没有点姑娘。周围是很嘈杂的声音,**的,粗俗的,让他有点心烦。他来青竹镇2年了,找到了母亲和妹妹。母亲早在4年前就死了,据说是被毒蛇咬死的。听到这个消息,安如风很难过。安如风其实不是刘礼和顾汐悦的儿子,他是捡来的。养父母没有告诉他,但他知道,他也感恩,所以很小就跟着师傅学习种花,顾汐悦喜欢花,尤其是芙蓉花。他想着给母亲种一院子的芙蓉花,报答养育之恩。
“天香楼”没有人追问顾汐悦是怎么死的,妓女之间不合是常有的事,说不好是谁嫉妒放了条毒蛇作怪。反正妓女也是贱命,谁会来管。
“刘大夫,怎么总是一个人干喝酒的?”慕容文琪的侍女萍儿上前问,“我家姑娘请你上楼喝酒。”
“有劳了,多谢。”安如风嘴上说着,也不动身。这个慕容文琪还是不死心吗?不是已经收了夏子悦这个入幕之宾了?
“你明知道我家姑娘喜欢你,你这是干什么?”萍儿看得出慕容文琪还是惦记着这个安如风,想当初,安如风第一次来“天香楼”,多少姑娘为他倾心,不止是他的相貌,他的为人是那样随和,看姑娘的眼神是那样清澈有神,温柔贴心。可是,安如风拒绝了所有倾慕者。慕容文琪这才伤心,以至于移情别恋。
“这话可不能乱说,当心柳家大少爷知道了,我可吃罪不起。”
“你会吃罪不起?谁都知道你跟柳家二少爷的关系,有他给你撑腰,你还怕?”
“你去伺候你家姑娘吧。”
“你在等谁?”萍儿很奇怪了,这人来这里,也不点姑娘,干喝酒为什么不去酒楼?
“你们这儿有个叫安若晴的女子吗?”安如风早就打听清楚了。
“安若晴?你是说厨房烧饭的丫头吗?”
“厨房烧饭?”安如风是不知道安若晴在“天香楼”做什么,以为她是给那个姑娘当丫鬟呢。
“不烧饭能做什么?她的那张脸谁见了都要吓一跳。”
“很难看?”安如风也不知道安若晴的脸到底伤成什么样子了。
“很难看。”
“哦。”
“你找她干什么?”
“她是我妹妹,我来认亲的。”安如风也不骗她,说不定还能帮自己呢。
“你妹妹?你有个那么丑的妹妹?那个,被毒蛇咬死的是你母亲?”“天香楼”的人都知道,安若晴的母亲就是那个被卖进来的顾汐悦。
“是,我母亲和妹妹命苦。”安如风装着很伤心的样子,“你能帮我找她吗?我们一家人分散很多年了,那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安如风伤心的都要哭了。
萍儿哪里经得住美男的眼泪轰炸,立马投降。
“我是能帮你找她,不过由我家姑娘出面最好,我一个小丫头做不了主。”萍儿也不傻,有这种好事当然由姑娘出面比较好,老鸨也不会说什么。
“那就麻烦你家姑娘了。”安如风想着不要麻烦人家为好,可是为了见到安若晴。
“你等等,我去回禀一下。”萍儿快步跑上楼,不一会儿,跑下来请他上楼。
楼上,慕容文琪的房间,布置的相当雅致,点着清幽的熏香。除了里外两间,还有独立的小包间。果然花魁就是有特权的。
“刘大夫,请坐。”慕容文琪听萍儿说了,当时很惊讶,“安若晴真的是你妹妹?”
“是,她原先姓刘。”安如风坐下。
“哦,我是听说她的母亲是姓顾的。”
“你能帮我见到她?”
“要见一个丫头本也不难,只是这个丫头样貌,呃,恐怕你不能在这里见到她。”慕容文琪言下之意是安若晴太丑了,来前厅会吓到客人,“我跟妈妈说说,让萍儿带你去后方见她吧。你对我们‘天香楼’的姑娘有恩,妈妈不会阻拦的。”
“那好,多谢姑娘费心了。”安如风突然很感激自己一直以来对“天香楼”姑娘的照顾了。他一直在为这里的姑娘免费治病,妓女嘛,免不了要有些难以启齿的病。
“不客气。”慕容文琪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这个安如风,跟他没有夫妻缘,做个朋友不为过吧,卖他个人情也好。
萍儿带着安如风来到后院厨房的时候,安若晴正在卖力的收拾鱼。小时候,她个子矮力气小,只能帮着烧火,没有工钱,混个饱暖。现在长大了,老鸨为了省工,将厨房的一半交给了她,好一顿忙活了。好在还有工钱可以拿。
“安若晴,有人找你。”萍儿喊她。
“哪个短命的找我?还没到开饭时间吧。”安若晴很不爽,自己忙着呢。
“你先去忙吧。”安如风将萍儿支开,“你这样杀鱼的?”安如风看她一棍子差点将鱼头打扁了,鲜血四溅,有够血腥的。
“你谁啊?”安若晴抬头,露出半张脸。
“我帮你。”安如风卷起袖子,拎起刀,干净利落的收拾好一条鱼。
“你很懂嘛,你抢我饭碗来的?”安若晴站起身,斜着眼睛瞅他,这个人长得白白净净的,没事干嘛笑的那么欠揍?
“我来认亲的。”安如风伸手想撩起那遮住半张脸的长发。
“你干什么?”安若晴将沾着鱼血的刀横在他面前,一脸警惕。
“你的脸,我看看伤的怎么样?”
“管你屁事,走开走开。”
“我是你哥哥,我来找你。”安如风怕再不说,就要被推出去了。
“哥哥?”安若晴怒视他,说什么屁话。
“你不记得了?你姓刘,我叫安如风,咱们的爹叫刘礼,娘叫顾汐悦,你叫刘烟淼,我们住在芙蓉镇的,娘最喜欢芙蓉花,爹最喜欢,呃。”安如风不说了,他看到安若晴的眼里在冒火,手握成拳头,咔咔想。
“喜欢什么?用毒是不是?你不是要看我的脸吗?”安若晴撩起头发,露出狰狞的伤疤,“你看啊,看清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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