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老人为众人解蛊的法子甚是奇特,只见他一拍顶门,口中吐出一株巴掌大的晶莹小树来。又浸入地上的水洼,顷刻间,那水洼就变得碧绿晶莹。木老人手沾水洼里的碧水,向林奇等人撒去。说来也奇,只见水露沾身,林奇、厌离、海伯顿时觉得身上真元运转正常。
厌离道:“这小树如此神奇,前辈为何不用来解去你身上脓疮?”
木老人道:“常春木号称能解世间万毒千蛊,可我中的却不是蛊,是嗜血蛛的产卵,若不是常春木滋养,我早就血肉枯竭而亡了。”
常春木!原来这就是木族神器。看着厌离热切的目光,木老人笑道:“诸位对我木族有大恩,这常春木先放置我这里,待杀了虫母,老朽将此物赠送诸位如何?”
厌离脸一红,道:“老爷爷,我不是觊觎您的神木。”木老人哈哈大笑:“区区一件器物,不值一提。若非现下还要用来它滋养残躯,以备后事,现下就赠予姑娘。”
厌离用火将地上的蜘蛛躯体焚烧一空,林奇凭空变幻出一个巨型蜘蛛虎视眈眈地趴在网上,四人重又跳入网中,就如进来时模样,木老人呵呵一笑,将茧合上,四下顿时静寂无声。只是如今主客易位,谁会成为最终的猎物?
第三日,虫母负手笑吟吟进来,在蛛网前站定,细细打量四人,啧啧道:“一个是火性体质,一个是水性体质,还有一个居然是神兽体,宝宝吃了你们应该可以进化入末那态了罢!”一阵娇笑中,虫母手一挥将四人用透明的丝线绑缚起来,拉着向洞穴深处走去。
众人跌跌撞撞间就走入了一个奢华异常的洞府,地上铺着厚厚的红毯,墙壁饰以明珠宝石和琉璃盏。虫母款款地走到中央那架精巧的木制婴儿车旁,柔声道:“宝宝,不要睡了,要进食了!”手中丝线轻柔地绕在了“宝宝”口中。
婴儿车中巨大树叶上趴着的一条尺许长的白白胖胖的虫子,两粒黑豆般的小眼睛转来转去,微张的小嘴有两颗犬齿,这就是宝宝!
那宝宝小嘴张开,咬住四条丝线,四人感觉身上一抖一麻,互视一眼,迟则生变,就是此刻!
方辟符佯装不支,哎哟一声倒向婴儿车,就在虫母一愣神间,九道心剑齐出,割断细丝,只见虫母冷哼一声,铮铮作响,九道剑光在她衣服表面划出道道火星,退了数步,竟是毫发未损。林奇一个箭步,抓起虫宝宝,打了几道封印,喝道:“不要妄动,否则我捏死你的崽子!”
虫母眼中微露嘲讽之色,道:“我不知道你们如何解了身上的蛊,但你们如果认为这便能制住本宫,那不妨试试。也好让你们死个安心。”
看着虫母笃定的表情,林奇等人不由得心一沉,一发狠手中使力,只见那肥虫身躯一扭便轻轻松松从林奇手中脱离,“噗”地朝林奇吐了口口水,林奇身子一僵,动弹不得,心中却惊了个不轻,须知刚才他打出的三道封印即使上位仙人一时也难以解开,更何况那一握之力已使出神兽之力,开山裂石都不在话下,却奈何不了区区一条虫子!
虫母大笑,林奇却连嘴唇都动不了了。方辟符当机
立断,拉起林奇,对厌离、海伯喊道:“走!”
四人身形方起,跃至半空就仿佛碰到什么屏障,齐齐跌落下来。虫母戏谑道:“宝宝不想让你们走,你们怎么能走得掉呢?”
众人看着趴在地上瞪着绿豆眼的小肥虫,一阵无语,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厌离、海伯不住喘气,觉得身子渐渐僵硬,心中大骇。只有方辟符傲然而立,凝心运剑,一道巨剑缓缓成形。
虫母大感意外,道:“有趣,有趣,刚才倒是小看你了,也罢,让本宫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取出一方丝帕,抖了两抖,变化成一个两尺见方的菱形方阵挡在身前,菱形方帕忽隐忽现,上面绣着五彩斑斓的各色毒虫,丝光湛然,一看便不是凡物。
方辟符的巨剑越来越凝实,流光隐隐,剑气逼人,“千一!”一道剑凝结了千剑之力,剑光到处,虚空竟有破碎迹象。
“砰”地一声,巨剑迎上了菱形方帕,虫母身形一晃,竟堪堪抵住!虫母手捏印诀,丝帕上幻化出虫、蚁、蛛、蝎、蠛等,一群群被剑光绞得粉碎,但几轮下来,犹有一丝丝幻影飘向方辟符。方辟符头脑一阵晕眩,眼睛开阖间吓了一跳,只见那虫宝宝不知何时已爬上了他的手臂,张开小口狠狠咬了下来!方辟符惊骇地胳膊一甩,但虫宝宝竟像生在他臂上一般牢固。
哪知虫母看到这一幕,面色剧变,嘶声尖叫道:“不!”
方辟符觉得手臂一痒,精神一振,前方“噗”地一声,丝帕被剑气震成粉碎,巨剑**将虫母插了个透心凉。虫母恍若未觉,披头散发如厉鬼般指着方辟符道:“这不可能!宝宝怎会认凡人为主,你到底是什么人?”
方辟符冷晒,正欲讨要解药救得林奇等人。忽听得一道细细声音在心底响起:“爸爸!”方辟符环目四顾,看着手臂上的肥宝宝吃吃地道:“你、你在说话?”
虫母鲜血四射,缓缓坐倒,惨笑道:“别看了,宝宝与宿主心灵相通。好小子,当真好命!七百年来,我费尽心思,炼尽七界亿万母虫,才让它成形,始终未能让它认主,而你只见它一瞬就有如此机缘。我、我好不甘心。”
方辟符见她神情落寞,伤心已极,可见虫宝宝对她是至关重要之物,顿起恻隐心起,不欲赶尽杀绝,便道:“我等本不欲与娘娘为敌,现下胜负已分。还请娘娘救我同伴,并永不侵犯木族。娘娘仙婴未损,还可自行离去。”
虫母一笑,凄然道:“蛊道一途本就凶险异常,七百年来,我将本命大多灌注宝宝,宝宝就是我的仙婴,如今我仙婴俱丧,已到魂飞湮灭之时。至于你的朋友,嘿嘿,宝宝已认你为主,解他们身上的僵尸蛊还不是念念之间么。”顿了顿,虫母恋恋不舍地看着方辟符臂上的虫宝宝,像慈母离别之际看着嗷嗷待哺的幼儿,柔声道:“这位公子,你要好好的待它,它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存在,现下还只是幼生体,它会不断进化,连我也不知道它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方辟符与虫宝宝大眼瞪小眼,心中升起一种血脉相连的奇异感觉。心念间,果然见林奇等三人已纷纷站了起来。
虫母脸色灰败,曼声低唱道:“仞利天,谷崖岸,今夕是何年?善见城中宫阙,看遍八十由甸,七宝华幢,轮回常转,岂如魂飞灭?”身躯有如燃烧过的纸烬般寸寸消失。
虫宝宝跳下方辟符的手臂,围着虫母湮灭的地方爬来爬去,咿咿呀呀哀声切切。
林奇站在方辟符身侧,艳羡地看着地上的虫宝宝,摸着下颌道:“怪哉,方兄啊,你越来越让我看不透了,按理说这条肥虫和我的血缘关系还更近些,为什么就偏偏认你为主呢?”
厌离撇撇嘴道:“刚才你还要捏死它呢?”
林奇正色道:“此一时彼一时,刚才它是虫母的宝宝,现在不是成了方兄的乖儿子了嘛!”
方辟符哭笑不得,捧起虫宝宝。只见洞口缓缓走出一人,半身脓疮宛然,正是木老人。木老人扶着墙壁,脸现疲色道:“缴天之幸,诸位竟得功成。”
林奇笑嘻嘻道:“好说,好说。”
厌离却愤愤道:“你怎么不早说虫宝宝那么难对付,要不是方大哥,差点让我们全部喂了虫子。”
木老人歉疚之色一闪而过,抱拳道:“此事本就甚为凶险,老朽久居囚室,对此物特性也不甚了然。向诸位告罪。”
方辟符洒然一笑:“前辈说的对,此行本就是放手一搏,能得完功已是意外之喜。洞穴内歧路重重,不知前辈可记得出去之路。”
木老人道:“老朽在此日久,倒也记得几处关键路径。大家一起摸索着走罢。”众人依言,向外走去。
众人随着木老人反复迂回地走了顿饭功夫,才约莫找到了出口,但出口仅是细长的一条缝隙,别说是人,就连稍粗的木棍都塞不进去。“不就是开山么?我来。”林奇撸起袖子跃跃上前。
木老人摇头道:“不可。强行破开会惊动虫巢亿万毒虫袭击,如此逼仄的空间,大是麻烦。”
正踌躇间,只见方辟符已手掐印诀念了个咒,石门缓缓而开。看着众人惊诧的目光,方辟符笑道:“是虫宝宝的功劳。”
出得虫巢,再见蓝天碧草,众人顿觉胸臆舒畅。看着乌压压的虫巢,林奇道:“这虫巢始终是个麻烦,我们放火烧了吧!”
众人欣然点头,只有方辟符肩膀上的虫宝宝咿咿呀呀地很是焦急。方辟符连忙制止正欲放火的厌离:“宝宝说它有办法。”
只见虫宝宝笨拙地爬下方辟符的肩膀,仰首,张口,刹那间,虫巢中不知亿万的毒虫蛇蚁倾巢而出,天上乌云蔽日,地上黑色汪洋,众人心悸神摇,只觉得自己如同黑天黑地间一栗般渺小。只见黑气涌动被吸入虫宝宝口中,刹那功夫,虫巢已剩下光秃秃的空穴,在林奇的一记闪光雷中轰然崩塌。
木老人神色变了几变,声音沙哑道:“仙人遗物果然不凡!”
众人星驰电掣往神树方向赶去,半天时间又回到了木族,方辟符给倒地不醒的木族众人解去蛊咒,木族看到老族长回归,阖族振奋,连日在万木草堂设宴,飨馈方辟符等四人,众人这时才知道:陀古大祭司自两个月前接见方辟符他们后就失踪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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