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语,字字诛心。
南冥烈心中怒火越来越浓,若非南冥禅与他姐弟情深,哪怕陆不四再如何说他有家中姐妹被赤无须看上,南冥烈心中也不会突生怒火。
陆不四居然说赤无须看上了他,岂不是认为二人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
再者南冥烈一想起南冥禅,就仿佛是被触及了逆鳞一般,手臂一扬已是从储物戒指中洒出一团药粉,正是当初炼制的三草三虫化骨散。
南冥烈自己则是闭上了呼吸,从灵鹤背上一跃而下。
纵然是飞在高空,可南冥烈挥手写下一个“风”字,胸中浩然之气涌动,在脚底生出一股罡风,载着他从空中缓缓往山上落去。
恰在此刻,山间劲风吹起。
满山遍野的海棠树随风摇着枝头,不知抖落了多少海棠花瓣,落在地上,铺满山间林荫小道。
南冥烈看也不看那正从空中往下飞来的陆不四,施展出儒门术法,足下生风,朝着山顶疾驰而去。
“南冥烈!”
陆不四驾驭着灵鹤,贴着海棠树林往山上追来,口中高呼,“你刚刚在我面前洒出粉尘,莫非是在给我下毒?”
南冥烈却不理他,只径直往山上走去。
陆不四追赶之时,不停高呼,忽而觉得丹田中浑厚真元正在渐渐散失,而四肢手臂也缓缓失去了力气,当即明白自己果真是中了毒,赶紧驾驭着灵鹤往山顶急速飞驰……
不一刻间,赤无须领着陆不四与其他数人从山顶飞下,已是出现在南冥烈面前。
满山鲜红林花,飞雪一般飘落。
赤无须身材高壮,面若刀削,长得棱角分明,从相貌看来,俨然一个性格粗豪的暴戾男儿,颇有气势。只是白面无须,脸上没有长出半根胡须。
可脸颊光洁,却更替此人增添了几分飒爽的英姿。
“一月不曾相见,南冥师弟别来无恙。”
赤无须面色无悲无喜,顺着漫天飘落的海棠花,踏着满山香风,大步流星走至南冥烈面前,“我赤柱峰这位陆不四师弟,与南冥师弟你并无恩怨瓜葛,师弟为何要在他身上下毒?”
言下之意,他对南冥烈下毒之事,亦是有些不满。
“师兄只说我对陆不四下毒,怎不问问我为何要下毒?”
南冥烈满脸怒火,宛若出匣猛虎,虽是站在山路下方,却给那跟随在赤无须身边的陆不四,一种正居高临下俯视他的错觉。
“你到底与南冥师弟说了什么?”
赤无须陡然转身,眸子中精光爆闪,眼神如电,盯着陆不四,“若不从实招来,就算你兄长陆不三再替你求情,我也决不轻饶!”
“这……”
陆不四倒也不是什么无胆匪类,此刻间赤无须恶狠狠盯着他,竟反驳道:“区区一个下门弟子而已,何须将他当做上宾招待?我不过是说了赤无须师兄你看上了这南冥烈家中姐妹,或者是看上了他,才会对他另眼相看。可他却因此而对我下毒,欲要将我陆不四置于死地!”
此话一出,不仅赤无须神色勃然大变,就连他身边跟着的几人,已是满脸怒火,其中一人挥手洒出一道雷光,打在陆不四身上,将他打得满地打滚,“赤无须师兄一心修行,对**之事一概不放在心上,怎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言罢,又是一道雷光,出现在此人掌心。
“住手!”
赤
无须陡然一挥手臂,指尖弹出一缕细小金黄锋芒,显化成一道三指长的剑气,将身后那人掌心的雷光击散,说话之时声音洪亮,宛若铜鼓敲响,“虽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可我赤无须怎是那种惧怕流言之辈?若单凭他这一番话语就将之处死,岂非我赤无须也成了那古横断之辈?郭大德师弟你且前去山门,将陆不三师弟叫来,此人归他处置。”
“遵令!”郭大德狠狠瞪了陆不三一眼,转身往山下走去。
“哎呦呦……”
陆不四本就体内毒发,五脏六腑疼痛至极,而今被郭大德用一道六阴雷光打在身上,已是再也抑制不住周身痛楚,竟呼天抢地悲呼出声。
赤无须冷冷站在一旁,朝南冥烈远远一拱手,眼神却是看向山下。
不一刻间,一青一蓝两道光辉,从山脚飞射而来。
陆不三脚踏一道青色长剑,与郭大德并肩飞行,速度极快,来到了这一处海棠树林中。
陆不三落地之后,二话不说就走至陆不四面前,啪啪啪朝着陆不四脸上就是**掌,将陆不四本就有些横肉的脸面打得肿成包子模样。
“还不速速向南冥师弟请罪?”
等到狠狠踹了陆不四一脚之后,陆不三才抓着他弟弟的衣领,将之拖到南冥烈面前,“若今日南冥师弟肯饶你一命,此事就暂且作罢。若南冥师弟不肯饶你,我陆不三就当这一辈子没有你这个弟弟!”
“南冥师弟……”
陆不四本就毒发,而今又被毒打了一顿,喉间气息变得有些微弱。他本不想向南冥烈谢罪,哪怕是赤无须要一刀斩了他,这陆不四也绝不会做出这番低声下气的模样。
可而今却是陆不三让他求饶!
兄弟二人自小相依为命,所谓长兄如父,陆不四即使心中再不甘愿,也只得朝南冥烈拜倒,喘着气道:“我陆不四口不择言,冒犯了师弟,还请师弟念在赤无须师兄的情分上,饶过我这一回。”
赤无须下令让郭大德前去叫来陆不三之后,就再没多说过一句话语。只将双手背负在身后,隔着几重散落的海棠花,远远打量着南冥烈。
“一月不见,南冥烈一身气度,比先前又要凝重许多!”赤无须心中暗赞,口中却并未言语,只静静等候南冥烈如何决断今日陆不四之事。
赤无须打量南冥烈之时,南冥烈亦是在细细审视着赤无须。
而今第二次见面,南冥烈更发现赤无须虽只静静站在一旁,可身上却有凛然气机乍泄而出,这种气度,竟与当初在大周皇城见到的周天子,有几分相似!
“我这毒素,名作三草三虫化骨散,能化人骨血,将肉身融成一滩清水。”
南冥烈走至陆不四身前,看了看陆不四灰白的脸色,道:“陆不四师兄修为高深,想来也能自行将毒素压制几分,若师兄能借我一座鼎炉,只需一炷香时间,我便能将解药炼制出来。”
“如此说来,南冥师弟是原谅了陆不四?”
赤无须轻轻一点头,却并未让南冥烈炼制解药。当即脚踏清风飞至陆不四身边,扬手打出一百零八道金针,禁住陆不四周身各大药穴,再掏出一颗鲜红如血、鸽蛋大小的的珠子,悬在陆不四头顶。
不一刻间,丝丝缕缕黑色雾气,从陆不四头顶飞扬散出。
三草三虫化骨散之毒,竟被赤无须就此解掉。
“而今你身上毒素已解,死罪虽可免去,却活罪难逃
。按照我赤柱峰规矩,理当罚你被地火焚身七日七夜……”
一言至此,赤无须霍然转过身去,“郭大德!将陆不四押下去!”
“遵令!”
郭大德猛然一抱拳,提小鸡一般将陆不四提走。
待到郭大德飞远之后,赤无须才转身看向南冥烈,“我这般处置陆不四,南冥师弟觉得是否公平?”
南冥烈却不言语,只轻轻点了点头。
“师弟远来是客,且随我上赤柱峰一叙。”
一语道出,赤无须抖动衣袖,脚底升起一团棉絮般的彩色云团,将南冥烈等人载在云团之上,朝峰顶冉冉飞行。
陆不三却没有跟随赤无须上山,只站在海棠林中远远朝南冥烈背影打量几眼,随即转身再度回到山门当中。
赤柱一峰,种满了海棠与枫树。
此刻春日正浓,山花烂漫,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等到夏日之时,海棠结出红色果实,山间依旧是鲜红一片。一旦到了秋日,枫叶红了,山间仍旧是鲜红无比。
一年四季,唯有冬雪皑皑之时,此山才并非一片赤红。
从远处往此峰看去,秀丽山峰就像是一支红玉雕琢而成的天柱,极为不凡。就连山顶大院中殿宇楼台,诸多建筑,也漆满了红漆,屋上盖着一些红色琉璃瓦面。
进得大院当中,赤无须便挥手斥退众人,只留下一个儒生打扮之人,陪着他与南冥烈走至大殿之内。
“我知道师弟今日来我赤柱峰,是为了修行之事。前几日听闻师弟在藏买取秘籍,遇到了明远峰程思凯师弟座下那位名作庄宏益的内门弟子,邀请你去明远峰听道,要收取一千个上品灵石……”
赤无须端坐在首座,令侍立在殿中的下门弟子端上一些茶水,与南冥烈分主宾之位坐下,再道:“我本不喜开坛讲道,不过却听我尊师说过,南冥师弟有魔芋老祖酿造的美酒。今日只需你赠我三坛烈酒,我便为你讲道一次,可好?”
赤无须的师尊,正是天邪殿首座吴长云。
南冥烈闻言一笑,自储物手镯中掏出三坛烈酒摆在桌上,又端起清茶啜了一口。顿即唇齿留香,只觉茶水的味道极佳,比先前在云池城中喝的青田小螺叶茶,不知好了多少倍。
“至道之精,幽幽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
赤无须一手拍开酒坛封泥,嘴中散出浓浓酒香,念了一段魔门经文之后,眼神逐渐收拢,“至圣宗妙法众多,你而今只有真人境修为,关键在于锤炼体内五行经脉,修行五行法术。寻常修士锤炼体内五行经络,只需按照各种功诀秘法修炼即可。但你与寻常真人境弟子相比,肉身强横了不止十倍,就须得用金针灌脉,以猛药凝经……至于修行的功法,也不能与寻常弟子相同,须得前去藏经楼第四层以上,买一些分属五行的玄级秘籍。”
“世人生于天地之间,本在五行之内。就连诸般术法,无上法门,也不能拖出五行。诸如施展雷法,就须得通晓阴阳之道,阴阳聚合方能成雷;你若施展风法,就须得先修成水火二法,蒸水成气,激**成风……修行之士,须得通晓五行。五行是根基,等五行具备之后,侧重于修行哪一种妙术法门,就因人而异了。”
“用以灌脉的金针,我可赠你一套。至于凝经的猛药,则以莫愁殿华雪峰,杨风华师妹炼制的龙虎吞云丹最佳,我且为师弟写一张拜帖,师弟可自行前去找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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