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芋老祖用几十个麻布编制的袋子,将玉春楼第一层中各方修士送来的贺礼,全都装进了麻袋当中。将其中一个装了数十万上品灵石的袋子交给南冥烈之后,魔芋老祖就用绳子把诸多储物袋子捆在一起,驾着一股邪风离去。
这些麻袋,俱是用纳须弥于戒子的手段,炼制而成的乾坤袋子。
寻常修士炼制储物法宝,或是会炼成手镯,或是炼成戒指,就算要炼储物袋子,也会炼出一个小巧玲珑的,极少有人像魔芋老祖这般,将储物法宝炼成凡俗世人运送货物之时所用的麻袋模样。
“云池城一别之后,二哥肯定过得十分窘迫,就像他所说的孓然一身、身无长物,才会将储物法宝炼制成这等模样。”
南冥烈将麻袋中数十万上品灵石全都收入储物戒指当中,站在四十九层栏杆之内,缓缓将目光从夜空中收回,挥手把摆在桌上的那一张古琴拿起。
叮!
屈指一弹,琴声清脆。
南冥烈将古琴横摆在栏杆之上,十指波动,已是在琴上奏出了高山流水之声。
“哼!”
纪汀云出了玉春楼之后,一直未曾走远,脸上带着一挂面纱,亭亭玉立站在街角,一直凝望着玉春楼顶端,而今见南冥烈靠在栏杆边上,正在用她的那张古琴弹奏,当即心中薄怒,想道:“南冥烈虽卑鄙无耻,可还算没有坏到骨子里头。今夜在这玉春楼中,他虽一直都把我玩弄在鼓掌之中,可最终却为了顾全我的名声,借我之手给那些烟花女子吃了忘忧散,忘掉了今夜之事……道蕴妹妹只说这南冥烈宁可身死魂灭,也不愿去妖圣殿做那妖族的妖师,算得上是顶天立地的男子。可她却不知道,她时时刻刻挂念着的南冥烈,却有着如此卑鄙狡诈的一面,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想到此处,纪汀云眸中光辉,亦是变得热切起来。两道目光宛若两颗寒星,从长街末端,落到南冥烈身上。
身为修行之士,南冥烈五官感觉异常敏锐。
纪汀云如此毫不遮掩直勾勾看着他,南冥烈又怎会察觉不到?
当即停下手中琴曲,自衣袖中掏出笔墨纸砚,挥手写成一张信笺,再施展极光飞电御剑诀,用地缺古剑载着信笺,飞至纪汀云身前。
唰!
纪汀云神色乍变,挥手摘下剑锋上载着的信笺,打开一看,却见信笺里头居然写着:“姑娘这张古琴,至少也有一万八千余年历史,算得上是世间少有的好琴。我在典籍中见到过有关此琴的记载,知晓此琴名作焦尾古琴,是一万八千年前,一位姓蔡的大儒亲手制成,此琴价值连城。姑娘若想夺回此琴,须得在这玉春楼中,再陪我几日。”
“哼!”
纪汀云看完信笺,气得脸色一片煞白,狠狠将手中信笺撕成粉碎,跺了跺脚之后,转身朝长街尽头走去。
“哈哈哈哈哈……”
南冥烈倚在栏杆旁边,盯着纪汀云的背影看了半晌,好似她发怒之时那等咬牙切齿跺脚的小女儿态,依旧盘旋在他脑
海当中,“此琴价值连城,只怕是大儒纪风岚之物,纪汀云若不将此琴要回去,又该如何向纪风岚交差?”
十里长街,寂静无人。
唐老板虽遵循着魔芋老祖的意思,在楼中摆满了整整四十九层宴席,可街中却无一人敢来赴宴,就连周遭青楼中的烟花女子,亦是走得干干净净。
这些人明知南冥烈在此,可碍于魔芋老祖的凶名,竟也无人敢来这玉春楼中寻南冥烈报仇。
唯独街角那一彪大军,缓缓有了动作。
咚咚咚咚……
战鼓声声响起在军阵当中。
一位身穿银色明光铠甲的大将,手持青龙大刀,骑着一只长着龙头的,鼻子上垂下两道龙须的战马,领着身后大军,一步步朝玉春楼中行进而来。
随着大军越来越近,鼓声亦是变得越加明亮。
南冥烈站在顶楼往街中望去,已是能够看清楚大军中矗着的那朵军旗,旗面鲜红如血,用漆黑字迹写了“龙武”二字。
大夏皇朝,龙武军!
龙武军之名,南冥烈早就听闻过。
这样一拨大军在大夏皇朝的地位,就宛若羽林军在大周皇朝一样。
军容整齐,杀气腾腾,停在玉春楼之下。
哗啦啦!
龙武军统帅大将抖动手中青龙大刀,由下往上指着玉春楼顶端,刀锋中杀机乍泄,此人霍然言道:“在下龙武军统帅郭隆昌,南冥太傅有礼了!不知这一次南冥太傅来我大夏皇城,是国事还是私事?若南冥太傅来我大夏皇朝,为的是大周皇朝的国事,还请太傅随我前去皇宫当中,面见我大夏天子。南冥太傅身为一品高官,有着教导大周太子的职责,而今却流连在秦淮街青楼当中,此举怎能为人师表?”
“我是否能为人师表,乃是大周之事,与郭将军无关。”
南冥烈由上往下俯视郭隆昌,龙武军崔巍军阵尽收眼底。南冥烈在心中暗暗将这大夏的龙武军,与大周的羽林军做比较,竟觉得这龙武军的实力,军容阵势,竟比大周羽林军丝毫不差。
郭隆昌见南冥烈迎着他龙武军大阵无半点退让躲闪的惧意,当下话锋一转,竟然言道:“听闻今夜是南冥太傅的寿辰,已在玉春楼中摆下了宴席。我手底下这些儿郎,在雨中长街里头站了整整半夜,不知能否在玉春楼中喝到你的寿酒?”
南冥烈冷然发笑,口中霍然有言,道:“先前魔芋老祖在此之时,郭将军你只敢带着大军守在远处,而今魔芋老祖离开此楼,你才敢领着大军来此!传闻大夏皇城龙武军悍勇无双,今夜一见,也不过如此。将是贪生怕死之将,兵是贪生怕死之兵!”
“若是两军交战,我龙武军必会悍不畏死!”
郭隆昌翻身下马,将背后大刀cha在马背之上,一边抬步往楼中走去,一边说道:“魔芋老祖一身毒功旷古烁今,他要是真在街中下毒,哪怕我龙武军军士个个都是元神境高手,都避不了他的毒药!本将军不带着大军驻扎在远处,难道为了展现
龙武军的勇武,须得将他们带到这玉春楼中,让他们个个都被毒死了?勇若至此,不如无勇!”
南冥烈提着碧玉酒壶,由上往下俯视。只看到楼下排得整整齐齐的龙武军,竟无论是听到他对郭隆昌冷嘲热讽,都似是木偶一样岿然不动,军容肃穆。
“不动如山!好一支强军!”
南冥烈剑眉扬起,心中暗赞:“也不知大周羽林军,与这大夏龙武军,到底谁强谁劣!”
玉春楼唐老板早已守在第一层大堂之内,见郭隆昌走进了楼中,她赶紧凑上前去,脸上陪着笑容,“郭将军里边请,今夜魔芋老祖离去之前,早已吩咐了下来,不论是谁都可来楼中赴宴。”
“这魔芋老祖,倒有几分豪气!”郭隆昌走进厅中坐好,他身后整整齐齐的龙武军大阵,顷刻间轰然散开,诸多军士依次走进玉春楼中,各自寻了桌子,竟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丝毫不惧魔芋老祖下了毒。
唐老板斜斜依靠在栏杆之上,忽而问道:“郭将军,你就不怕酒中有毒?”
“魔芋老祖虽有着旷世凶名,可他却是一个重情重义之辈。天下修士只知道魔芋老祖在百年之前,毒杀了数千各派修士,可本将却知道那是慈航门要害他大哥步朝风,魔芋老祖才痛下狠手!”
郭隆昌举起桌上酒壶,放到嘴边一饮而尽,又道:“今夜是南冥烈寿辰,本是大喜之日,魔芋老祖若像百年之前那般重情重义,就绝不会让人毒死在他兄弟的寿宴当中。”
“哎哟哟……”
唐老板笑得浑身一颤,转身朝楼上走去,“郭将军倒是一个妙人,只是奴家受不得将军身上血腥味道,先行告退了。”
玉春楼的楼梯宛若一条盘龙,绕在高楼四周。
这楼道建设得十分狭窄,仅仅二尺赖宽,能容一人行走。只是这玉春楼平日里接待的宾客,大多是各派中修行之士,都能凌空飞行,区区楼梯倒是可有可无。
唰!
一道光辉从远处飞来,落到玉春楼楼梯之上。
咔嚓嚓!
楼梯承受不住此人身上沛然巨力,竟被踩的木屑横飞,开出道道裂缝。
“唐老板!你这玉春楼,今日为何这般冷清?”
霍然一声呼喊,从裂开的楼梯处响起,但见得一位身材极为高壮,背上绑着一柄方天画戟,身穿青袍的魔道修士,疾步从楼梯上走了上来。
他每走一步,整座玉春楼,都仿似要摇上一摇。
“二哥在秦淮街众多修士手中敲诈了诸多财物,这些人被迫前来送礼,肯定会心中不服!倒是郭隆昌领着龙武军进入了此楼当中,恰好能替我震慑住那些宵小之辈!也不知郭隆昌此举是无意为之,还是受人指派……”
南冥烈心念狂转,蓦然间听到楼梯方向有喊声想起,他亦是觉得这喊声十分熟悉,当即站起身来朝楼梯望去,却见来人居然是通天殿陆遵行,当即在心中念想道:“二哥说琅琊法会举办在即,莫非这陆遵行,也是来参与琅琊法会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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