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细雨,洒在南冥凰身上。
她自地上缓缓站起身来,肩上长发披着细雨,在她身上衬托出些许疲惫之意。
南冥烈看着眼前熟悉至极的面容,心中回想起云池城,回想起将她叫做母亲的十几个春夏秋冬,本能的想要称呼她一声母亲。
可嘴唇却像是结了冰,只轻轻颤了一颤,未发出半点声音。
“下官奉大周天子之令,作为大周使节,来大夏皇城送交国书,商议国事。还请南冥太傅将私人恩怨放置一旁,以国事为重!”
南冥凰再度拱手一拜,顷刻间身躯站得笔直,大步流星朝大夏皇宫走去。
“南冥凰龙行虎步,走路之时狼顾鹰视,此乃枭雄之姿!”
陆遵行站在皇城大道中央,高达一丈有余的伟岸身躯宛若铁塔一样,矗立在南冥烈身边,他霍然伸出手来,指着南冥凰远去的背影,“我陆遵行阅人无数,从未在任何人身上见到过南冥凰这等气度!南冥师弟,她真是你母亲么?”
“曾经是。”
南冥烈微微一闭眼,将澎湃的心潮压住,亦是抬步朝大夏皇宫走去,脚步显得尤为沉重,仿佛每一脚都踏在过去的岁月当中,难以自拔。
“不像!真的不像……”
陆遵行背着大戟,并肩走在南冥烈身边,眼中精光焕发,施展出观远之术眺望南冥凰背影,再道:“你相貌根骨,与这南冥凰没有半点相似之处。若非你与南冥凰之事,早已传遍了整个至圣宗,我今日也不敢相信你与她是骨血至亲!”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
自从南冥烈大战古横断,在至圣宗暂露头角以来,他过往诸事便逐渐在至圣宗中传播开来,几乎整个至圣宗弟子,都知晓他南冥烈出生于云池城,最终是离家出走,判出了家门,才拜入至圣宗……
“不像么?”
南冥烈自言自语问了一声,他自幼便觉得自己长相,与南冥府中那些兄弟姐妹,没有半点相似,今日被陆遵行这么一说,心底更是恍然若失。难道他南冥烈,真与南冥凰没有骨血之亲么?
皇宫巍峨,被一座内城围着。
城墙高达五十余丈,墙面整整齐齐镶满了上品灵石,远远一看,墙上光辉流转,无数阵法重重叠叠刻画在城墙上。
郭隆昌领着一队龙武军,守在宫门之外。
宫门内站着一队皇宫禁卫军,由一员身穿金甲的大将统领。另有几个身穿小黄衣的太监内侍,弯着腰守在大门里头。
南冥凰早到了片刻,此时正站在宫门之外。
细雨蒙蒙湿了她的衣裳,更衬托出她身上玲珑的曲线,傲人的身材。透过被细雨打湿的纱裙,隐隐能见到里头白皙细嫩的肌肤,宛若凝脂一般温润光滑……
此等仪态,全然不像一个养育了三十多个儿女的妇人。
陆遵行越走越近,目光如剑落在南冥凰身上,见到这番景象,他心底念蓦然想道:“南冥凰养育诸多儿女,身材依旧如此丰挺……传闻慈航门有一种《道胎补天功》,能采集男子精气化为自己所用。更有玄妙的手段,能将胎儿转移到男子腹中,让男子替她们怀胎产子,看来此事果真不假!”
“天子有令,宣周国太子太傅南冥烈,周国御史中丞南冥凰,巫圣国皇子陆遵行,入宫觐见!”
站在门中那小黄门太监,见三人到期,尖着公鸭嗓子呼喊了一声,随后闪至一旁。
可当这小黄门看清了陆遵行身后大戟之时,他却又挡在了宫门中央,朝陆遵行施了一礼,再道:“皇子还请将身后兵刃收起,按照我大夏皇朝的礼仪,觐见天子不可再身上佩戴兵刃。皇子若身上没有储物的法宝,大可将这方天画戟寄存在宫门处,等离开皇宫之时,再来此处取回兵刃。”
“大夏天子既以国礼待我,本皇子理当以国礼待他!”
陆遵行目不斜视,背着大戟走向宫门,浑身散出阵阵煞气,骇得小黄门太监浑身一哆嗦,赶紧低下了脑袋,不敢直视陆遵行满是煞气的眼睛。
“在我巫圣国,觐见尊长之时,须得将兵刃随身佩戴。若不带兵刃,便是目无尊长的无礼之辈!”冷然道出一句,陆遵行已是走进了宫门当中,转身回望小黄门,又道:“这位公公,你莫非是想要让本皇子做一个无礼之人?”
“奴婢不敢!”
小黄门低着脑袋,不敢再多有言语。
觐见天子规矩极多,这进入宫门之事,也须得按照身份高低,依次入内。
南冥烈官居一品,理当走在南冥凰前头。
“大夏皇宫,比之大周皇宫更为富丽堂皇!”
南冥烈走进皇宫,站在宫门内四下打量一番,却忽地见得小黄门身后几个小太监里头,有一人长得异常俊秀,身材高挑,肌肤白嫩,十指修长,柳眉如画,唇红齿白,没有喉结……
虽是做以一副太监打扮,头上戴着一顶橙红色高高圆圆的帽子,可却更衬托出此人眉宇之间的风雅与英气。
“这人莫非是一个女子?”
南冥烈心中生疑,脸上陡然一笑,抬步就朝那疑似女子的太监走去。自从当初戴着人皮面具,先后被东海龙女李奴儿与那林若惜揭穿身份之后,南冥烈就对观人之术多有钻研,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
画地为牢!
南冥烈心念一动,已是施展出了儒门妙法。
那小太监见南冥烈朝他走来,本想往后退缩,可蓦然间发现周遭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壁,将他困在里头。
想要开口呼喊,嘴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儒门妙法:百口莫辩!
“不可!南冥太傅不可!”
小黄门见南冥烈走至小太监身边,伸手要摘掉小太监头上帽子,吓得脸色乍然变白,朝站在一旁的禁卫军统领呼喊道:“胡不归将军,快挡住他!”
胡不归冷然一笑,竟抬手中银枪,挥枪指着小黄门,喝道:“我乃禁卫军统领,你这阉人竟对本将发号施令,莫非想要谋朝篡位,篡夺天子军权?”
噗通!
小黄门吓得浑身发软,跪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
南冥烈仰头大笑,已是伸手将小太监头顶高帽子摘下,自帽子下洒下瀑布一样的满头青丝,披在这位做太监打扮的女子身上,南冥烈亦是勃然大赞:“好一个绝色佳人!”
“胡将军!”
小黄门瘫在地上,呼喊道:“她是我朝万年公主,是天子的掌上明珠。而今被人欺辱了,你难道还袖手旁观么?”
哼!
胡不归长枪一抖,洒出一道光影打在小黄门脸上,“本将尽忠职守,从未踏入过后宫半步,认不得公主。”
“原来是公主,倒是本官失礼了。”
南冥烈拱手施礼,把太监帽子戴在万年公主头上,闪身退开半步,将施展在万年公主身上的儒门禁制撤去,再道:“公主乃万金之躯,却装作太监模样,此法于礼法不合……”
“本宫爱咋样就咋样,用得着你来管教?”
万年公主气得柳眉倒竖,一把抓起头顶帽子朝地上丢去,咬牙切齿怒骂一声之后,竟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雌虎,自衣袖中掏出一柄二尺短剑,鼓动全身真元,也不施展御剑之术,竟就这般张牙舞爪,朝南冥烈扑来。
“公主请息怒!”
小黄门赶紧站起身来,挡在万年公主面前,“他是周国太子太傅南冥烈,这一次天子陛下招他入宫觐见,定是有要事商议,公主若是伤了他,天子必会严加处罚。”
“处罚就处罚!不就是抄写儒门典籍么,又不是没抄过……”
万年公主愤愤的跺了跺脚,猛地眼珠子一转,收起短剑,转身朝宫内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本宫今天心情上佳,姑且亲自带你们前去面见父皇。你等且要老老实实跟在本宫身边,切莫走丢了。”
一行三人,跟在万年公主后头。
小黄门与那些太监,却似是极为畏惧万年公主,无一人跟上前来。
片刻之后,四人来到一座种满了牡丹花,有着上百亩方圆园林里头。
南冥烈跟着万年公主在园中走了十几步,骤然觉得周遭景物一变,再也见不到半朵盛开的牡丹。
四周竟乌黑一片,宛若到了半夜,伸手不见五指,竟是陷入了一处大阵里头。
南冥烈当即停下脚步,耳中隐隐听到万年公主再说:“你这人竟敢欺负我,权且让你在这牡丹大阵中困上三五天,惩戒惩戒你!”
半晌之后,又听得万年公主在阵外言道:“两位与本宫先去觐见父皇。父皇有令,让这位太子太傅在牡丹园中赏花,待到三日后他会亲自接见。”
“这万年公主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圣旨!”
南冥烈心中暗凛,可转念又一想又禁不住摇头苦笑,“看着公主的架势,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等事情,想必深得大夏天子宠爱,只怕就算大夏天子得知此事,也不会怎么罚她。”
阵法之道,南冥烈曾学过一些,但却并不精通。
好在这座牡丹迷阵,只有困人的功效,阵中并无杀机。南冥烈迈动脚步在阵中四处乱走,走了整整五六个时辰,待到天黑之后,满城华灯之时,才走出牡丹迷阵,来到一座挂满了粉白色纱帘的宫殿之外。
宫殿四面无墙,全靠纱帘罩住。
隐隐有流水之声,随着氤氲灯光一起,从纱帘中传出。
南冥烈走至殿外,掀起纱帘往殿中一瞧,只见一位身材丰盈,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正沐浴在大殿中央一处铺满花瓣的浴池里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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