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吹来徐徐清风,将地上松纹古剑碎片吹得轻轻摇动。
咔擦!
碎片发出细微的清脆响声,化作粉尘,消散在清风当中。
“松纹古剑虽只是我至圣宗量产的法宝,可也算是一件宝器,竟承受不住太一合道剑势的威能,碎裂成粉!我要是能得天邪地缺二剑,施展出这招剑势,必然威力大得惊人!”
南冥烈抬步走出山洞,遥望百里外大夏皇城方向。
山间夜色褪尽,东面朝阳升起。
彩霞沾着晨光,将天地染得一片金红,整座大夏皇城沐浴在霞光之下,远远看去金碧辉煌,宛若一座百利金城。
唯有十大皇城,才能显现出这般气象。
“此去慈航门,相隔数十万里,单凭我自身实力,绝难在几日之间借来天邪古剑。就算是当初天邪殿首座吴长云带我来至圣宗,昼夜不停飞了四五日,才从云池城飞至遮天群峰,我若想借剑回来并及时赶上琅琊法会,更须得找一个修为更在吴长云之上的高手,带着我前去玄女峰,再将我带回大夏皇城!”
南冥烈脚踏地缺古剑,急速朝大夏皇城飞去,百里路途顷刻即到。
玉春楼中,依旧冷冷清清。
陆遵行独坐在四十九层栏杆旁边,却另有一个女子,身穿白色长裙,浑身散着阵阵冷艳气息,站在栏杆的另一端。
云春楼恰似是一座高塔,四面围着栏杆。
“纪姑娘今日竟来到了玉春楼中,倒是令我十分诧异。昨日万年公主说我卑鄙无耻不要脸,纪姑娘你应该远离我这不要脸之人才对,为何今日却来到了玉春楼?”
南冥烈飞至楼中,朝陆遵行微微一笑,再转身看向纪汀云,往她身上不断打量,言道:“姑娘你虽一脸冷意,可浑身上下却有一股独特的魅惑之气,倒算得上是一个绝代佳人……”
哪个姑娘不爱俏?
纪汀云被南冥烈称赞一番,脸色微微发红,可她心中更生出一股羞怒之意,恍若南冥烈三言两语,已是调戏了她。
“我今日来此,只想讨回焦尾古琴。”
冷然道出一句,纪汀云脸上红晕才缓缓消散,恢复先前冷意。
“这琴先前虽是姑娘之物,可姑娘在离开云春楼之时,却将此琴丢在了桌子上,对其弃之不顾。此琴而今入了我手,自然是归我所有……我非是那种见色忘利之辈,又怎会任凭纪姑娘你三言两语,就将此琴拿走?”
南冥烈自储物戒指中拿出古琴,将之摆在桌上,伸手轻轻抚摸这琴上那一段烧焦的痕迹,似是格外享受。
可他越是一脸享受,纪汀云心中就越是羞怒,暗地里唾弃着:“这大周太子太傅实在是可恶到了极点!”
尤其是南冥烈那等眯着眼睛享受的神态,简直让纪汀云无法忍受。她只觉得南冥烈抚在琴上的手指,仿佛是摸在她脸上一般……
咬着牙狠狠呼吸几次,纪汀云才平息心中怒意,问道:“敢问南冥太傅,你要如何,才肯将焦尾古琴还给我?”
“哈哈哈……此事容易。”
南冥烈转身坐在桌边,拍了拍身边椅子,道:“你只需像当初那样,坐在
这里陪我喝酒。”
“果然如此,我就知道这登徒子,绝不会轻易将焦尾琴还给我!”
纪汀云心中恨恨的想着,却不敢忤逆了南冥烈的心思,只得莲步轻移走至南冥烈身边坐下。
陆遵行则早已背着方天画戟飞下楼去,楼顶只剩下南冥烈与纪汀云二人。
纪汀云端起酒壶,斟满了两杯,将一杯递给南冥烈,再抓起南冥烈手臂抱进怀中,又道:“我陪你喝了这杯酒之后,你就要把焦尾古琴还给我。”
“陪酒并非只喝一杯,若是我喝得开心了,自然会将古琴给你。”
言下之意,若喝得不开心,南冥烈便不会将古琴还给她。
纪汀云喝下交杯酒之后,已是脸色发红。
她虽不是玉楼春唐老板那种久经风浪的女人,可也知道交杯酒一般只有洞房花烛之时才喝,这种喝酒的方法又叫做喝合心酒。唯有青楼中那些烟花女子,才会与客官恩客如此喝酒,以助酒兴。
第一次与南冥烈喝交杯酒之时,纪汀云是抱着必死之心,故而不曾觉得有多羞愧。今日她却是为了一座焦尾古琴,与南冥烈喝交杯酒……
纪汀云轻轻将酒杯放在桌上,眼眶中一抹泪珠,陡然滑下。
她只觉得自己颜面扫地,再无一丝尊严。
“这焦尾古琴,对你就真的这般重要?”
南冥烈亦是有些于心不忍,用手指轻轻拨动着琴弦,又问道:“我儒门典籍中,有一本《烈女传》,一本《女诫》,一本《女训》……纪姑娘既然在稷下学舍中读书,理当看过这几本书才对,为何为了区区一座古琴,就甘心在此陪酒?”
闻言,纪汀云神色微变,一脸黯然。
轻轻咬了咬下唇,她竟站起身来,将椅子搬到了一旁,径直往南冥烈怀中靠去,语气凄婉,道:“贞洁尊严比性命重要,可有些事情,却比贞洁尊严更重要……”
言及此处,她话锋一转,又道:“我这般搂着你抱着你,再陪你喝酒,你就会喝得高兴,然后再将焦尾琴还给我?”
“哈哈哈哈……我若高兴,自然不会食言!”
南冥烈盯着怀中纪汀云看了半晌,忽而仰头大笑起来,端起酒壶喝了一口酒,竟用嘴巴将酒水往纪汀云口中喂去……
“住口!”
陡然一声娇喝,从楼中纱帘后方传来。
南冥烈头也不回,只挥手拿出地缺古剑挡在一旁,左臂抱紧了纪汀云,低头就将酒水喂到纪汀云口中。
此时此刻,他亦是将舌头伸进了纪汀云粉嫩嫩的嘴唇里,绕着纪汀云娇嫩的小香舌不断打着圈。
叮!
一道剑锋奔袭而来,与地缺古剑相撞。
“咳咳咳咳……”
纪汀云被烈酒呛到,脸颊涨得通红,不断挣扎着身子,想要从南冥烈怀中溜走。可南冥烈手臂带着十万斤巨力,怎能被她一个儒门子弟轻易走脱?
“师姑娘有礼了!”
南冥烈搂着纪汀云,依靠在栏杆边上,地缺古剑那闪亮晶莹的五尺剑锋,斜斜矗立在他身边。唯有这长达五尺的剑锋,才更能衬托出南冥烈挺拔俊逸、卓尔不群的
身材气度。
师道蕴依旧是在大周皇城之时那副妆扮,身穿雪白宫装,长发披肩,腰缠玉带,肌肤欺霜赛雪,吹弹可破。
唯一与当初不同的是,此番师道蕴手中,持着一柄光泽雪白的三尺宝剑。
“南冥烈!你!”
见南冥烈依旧抱着纪汀云不肯放开,师道蕴蓦然抬起手中长剑,指着南冥烈,“你快些把汀云姐姐放开!”
南冥烈端着酒壶,放到嘴边缓缓喝着,云淡风轻道:“她愿意陪我饮酒,自愿投怀送抱。师姑娘你却要我将她放开,难道你就不怕这位汀云姐姐不高兴,怪你多管闲事么?”
“道蕴妹妹,你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了么!”
纪汀云竟不再挣扎,浑身似是失去了力气,转头凝望着师道蕴,“你心中念着他,想着他,只牵挂着他在至圣宗过得好不好……可他骨子里头却是一个登徒子,哪里有半分当初在嵩阳书院的风骨气度?”
“有风骨之人,整日里就必须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南冥烈微微摇头,抬起手来替纪汀云擦了擦嘴边酒渍,动作亦是温柔异常,“我本就是魔道修士,处世随心所欲,何须学那些酸儒书生假正经,将心中念想遮遮掩掩?纪姑娘你长得国色天香,气质卓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南冥烈虽算不得君子,却也喜欢窈窕淑女,调戏你又如何?喂你喝酒又如何?轻薄了你又如何?儒门书生追求女子之时,喜欢吟诗作对,喜欢风华雪月,我南冥烈就这般直接,和旁人一概不同!”
这番话语,却是将纪汀云震住了。
她身为大儒之女,身份不凡。
稷下学舍中不知有多少儒门书生,青年俊杰,想方设法追求她。
可却从未有人,像南冥烈这般轻薄她。更无人像南冥烈这样,轻薄了她之后,还能堂而皇之说出诸多理由来。
纪汀云又羞又怒,张口就朝南冥烈手臂上咬去。
可南冥烈却不闪不避,反倒是将她搂得更紧,口中言道:“你若像师姑娘这般,不对我投怀送抱,我南冥烈绝不会轻薄于你。可你自觉送到了怀中,让我软玉温香抱满怀,我又不是太监,怎会无动于衷?”
说来说去,倒是她纪汀云错了。
“强词夺理!”
师道蕴轻轻咬着银牙,剑锋直指南冥烈胸口,却迟迟不肯动手。
“师姑娘无需眼红。”
南冥烈将纪汀云从怀抱中放开,将古琴拿在手中,斜斜倚靠着栏杆,道:“若今日投怀送抱的是师姑娘,在下定然也会轻薄师姑娘的。实则在我南冥烈心中,对师姑娘也是挂念得紧。”
“汀云姐姐!”
师道蕴却并不会理南冥烈,只快步走至桌边,收起长剑将纪汀云抱起。
纪汀云已是满眼泪水,泣不成声,身子柔弱无力偎依在师道蕴怀中,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盯着南冥烈手中古琴,又羞又怒,道:“将焦尾琴给我!”
“若想要我将古琴还你,还需师姑娘请动剑宗师横剑前辈。”
南冥烈扬了扬手中古琴,口中霍然有言,“在下想借师横剑前辈宝剑,去一趟慈航门玄女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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