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薛丽宗可恨至极,你当我不想灭杀了他么?”
冷秋蝉傲然站着,身上不露出半点女子的柔弱,竟比之寻常男子,更要多出几分英气。她伸手指着地面乱七八糟cha着的断剑,神色异常愤慨,言道:“我早将群山万壑剑诀写给了你,你剑诀中每一句话都仔仔细细看一遍,就会知晓我今日为何不朝薛丽宗出手。”
“剑诀在此!”
南冥烈挥手从储物戒指中掏出剑诀卷轴,往冷秋蝉身前一丢,道:“你且跟我说个明白,这剑诀中哪一句说了,让你在与强敌对战之时,站在一旁冷眼围观?”
“我指给你看就是!”
冷秋蝉眉头微微皱起,竟似是带着几分委屈,朝南冥烈瞪了一眼,再将卷轴打开,指着卷轴最后方写着的那几句,言道:“剑诀中记载着,唯有忠于法,才能忠于剑。我修炼了群山万壑剑诀之后,便再没修行过其他道宗妙法,一身修为全在御剑术之上,今日我飞剑被毁掉,哪里还有再战之力?”
“这些全都只是借口!”
南冥烈轻轻一招手,将剑诀卷轴招致掌中,霍然转过身躯,伸手指着霸霜,言道:“霸霜道友你刚刚也迟迟不肯出手,莫非是等着我给薛丽宗下毒,用一剂毒药毒死他么?我若站在上风处洒出毒粉,你与冷秋蝉二人亦是会同时中毒。你二人身上本就有残阳如血之毒,若再中了其他毒素,两种毒叠在一处,就算是我兄长魔芋老祖亲自前来,也救不了你们的性命!”
“这……”
霸霜满脸煞白,盯着南冥烈虎口震裂满是鲜血的手掌,面带惭色,“在下当时确实是想让道友用毒药毒死薛丽宗,却没有想到我自己也会中毒身亡,还请道友责罚!”
责罚二字,素来只有后辈弟子对师门长辈说话的时候,才会说出。而今霸霜对南冥烈说出责罚二字,意味与先前已是大为不同。
“责罚之事,等我离了乱离疆域,回到至圣宗再说!”
南冥烈微微皱眉,往周遭打量几眼,只见四周草木山石,被四人大战之时打得一片狼藉,空中更飘**着浓浓烧焦味道,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此地不宜久留,你我先去你霸家修行之所,将那含羞茹苦草与金汁玉液取走,再找一个僻静之地养好身上伤势,再作打算!”
南冥烈挥手一招,将盘踞在雷狱大阵中那只白虎召回身上,脚踏着地缺古剑,当先朝着草原方向飞去,却是把后背露给了霸霜与冷秋蝉二人。
“冷师弟,走吧!”
霸霜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朝冷秋蝉招呼一声,跟着南冥烈远远飞走。刚刚南冥烈责备他之时,霸霜已是胆战心惊,就怕南冥烈对他痛下杀手,结果了他的性命。而今远远看着南冥烈背影,霸霜心中陡然升起一道念想:“想必他手中两柄五尺长剑,就是那天邪与地缺。天邪剑本在慈航门中,却被他持在了手里,莫非连莫冰心都惧怕了他,迫不得已也只得将此剑给他
么?这南冥烈兼修魔儒二门,有着学士境界,亦是并不弱于寻常真传弟子,加上身上法宝手段层出不穷,只怕就算他不用毒,单凭实力与我大战一场,我霸霜也未必胜得过他……”
念及此处,霸霜忽而想起了南冥烈招出的那只白虎,以及在薛丽宗施展血遁之术逃离之时,释放出的那道雪白锋刃。
实则他却不知,南冥烈连番施展出诸多手段之后,现而今体内浩然之气与真元,已然是人去楼空,若没有在转身之时吞下一颗碧红归元丹,只怕体内残存的真元已是无法支持他御剑飞行。
鹏城金戈虽威力极大,速度迅捷无比,可南冥烈将之释放出数千丈外斩杀敌手,却是将体内大战一场之后仅剩的三成真元,消耗得干干净净!
若是霸霜有那胆量与勇气,只需狠下心来,施展出一道雷电就能将南冥烈打杀了,再夺取他储物戒指,将里面解药找出来吃掉。
只可惜,他霸霜却没有这般胆量。
南冥烈敢摆空城计,将后背对着他,霸霜却连半点动手的心思也无。
冷秋蝉站在山上,见两人远远飞走,才狠狠跺了跺脚,脸上忽而闪现出一缕女儿态,撅着嘴将散落在山间的断剑收入腕上储物手镯中,口中暗骂道:“王八蛋!奸贼!毒夫!竟然一次又一次侮辱我,怀疑我,等有朝一ri你落在我手中,我一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她左想右想,却想不到该用何种办法,能让南冥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毕竟她此生此世,都未曾做过这等毒辣的事情。
一行三人,凌空飞过数百里。
三人俱是有伤在身,故而这区区数百里路程,竟是整整飞了大半个小时。
草原之上,青草依旧。
徐徐凉风从北面吹来,在原野中翻滚出一片片绿浪,煞是好看。就像是碧绿无边的海面上,掀起了阵阵波涛。
霸霜深深的看了冷秋蝉一眼之后,朝南冥烈拱手施礼,再自怀中掏出罗盘,施展法诀将地底洞穴打开,当先飞进洞穴当中。
“霸霜师兄,就连你也在怪我么?”
冷秋蝉定定的站在洞口,朝已飞进洞中的霸霜道出一句。
“我在南冥道友出手之后,没有立即施展手段,只因为我在想着南冥道友会用毒药毒死薛丽宗,无需我横cha一手……”
霸霜站在金汁玉液池边,昂起头来看着洞口,言道:“在南冥道友提醒我之后,我亦是施展出了雷光大藏之法,可你却……”
一言至此,霸霜口中话语戛然而止。
“师兄你施展雷光大藏之法,都被他用雷泽玄虚妙法显化出波纹挡住,我手中没有飞剑,就算动手又有何用?”
冷秋蝉恨恨的瞪了南冥烈一眼,亦是飞进洞中,言道:“我除了群山万壑剑诀之外,其他手段都是些小术小法,怎能伤到他薛丽宗。我若站在远处施展剑气,只将薛丽宗打得不痛不痒,这南冥道友岂不是又要
怪我出工不出力,反而碍手碍脚?”
“唉!”
霸霜面色深沉,不再言语。
冷秋蝉冷然一笑,转身看着南冥烈,道:“他要是因此事对我怀恨在心,大不了三日后不给我解药,将我毒死算了!反正我在拜入道宗之前,也只是霸家的家丁而已,死活又算得了什么?”
可南冥烈却不理她,只径直飞至金汁玉液潭水边上,盯着金色水潭,与霸霜言道:“这金汁玉液,功效如何?”
霸霜答道:“我也不曾喝过,只曾见过家中典籍记载,金汁玉液能用来炼制丹药,也可混着烈酒一起喝。喝下去之后,能增长修为。具体功效如何,须得喝了才知道。”
水潭约莫有三尺来宽,散出阵阵清香。
淡淡金光,从池面投射而出。
南冥烈就站在池边,凭着他的目力,已能将含羞茹苦草上刻画着的三阙残曲字迹,看得清清楚楚。
礼、乐、射、御、书、数,被儒门修士称作是君子六艺。意思就是这六种东西,儒门君子必须精修。礼指的是礼仪规矩,乐乃音乐,射为弓箭之术,御为骑术,书为书法,数位算术。
南冥烈懂得奏琴,自然看得懂曲谱。
在看谱之时,心中只跟着曲谱附和了几声,竟觉得浑身气血,跟随着曲调音韵的变化,翻滚不休!
“原来这三曲叫做《离殇》、《国风》、《天变》。我只跟着心中哼了几句曲调,就引动气血翻滚,这三阙残曲,定然就是那音杀法门。霸家之人将残曲刻在含羞茹苦草这等天材地宝上,想来此三曲必定不凡。若得到了完整曲谱,将之弹奏出来,不知又有着何等威能!”南冥烈忽而想起,当初在云池城遇到悟真和尚之时,被悟真和尚施展出八部龙音之法,险些被佛音震慑了心神之事。
霸霜一脸热情,盯着水潭与金色花朵看了许久,忽而狠狠一咬牙,朝南冥烈言道:“南冥道友,我早已准备好了一座玄冰盒子,用来装载这株含羞茹苦草,还请道友将之装进玄冰当中,等日后在至圣宗开峰建府,再将含羞茹苦草种植在山上僻静之处。”
南冥烈转身一看,只见玄冰盒子长宽高各有三尺,恰能装下此草,当下微微点头,却未曾亲自动手。
霸霜见南冥烈点头首肯,当即朝水潭打出道道法诀。
咔擦!
水潭之下,传出轻轻一声草根拔出的响动。
一株二尺来高的含羞茹苦草,根系竟只有一根,倒也异常奇特。
霸霜将此草装入玄冰盒子中,再将盒子推到南冥烈身前,言道:“水潭中金汁玉液,可用玉瓶装着,道友可有玉瓶?”
“不必了!”
南冥烈收起玄冰盒子,自衣袖中拿出魔芋老祖交给他的那只碧玉酒坛,施展法诀引动金汁玉液飞进酒坛当中,“至于炼丹之事,我倒并不擅长。你说这金汁玉液,可随着烈酒一起饮用,恰好我这里有一瓶上佳的烈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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