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殿中商议了一番,随即与女帝踏雪一起走出了大殿,来到玄女峰顶端。
莫冰心虽是元神出窍,却也不惧风雪,一路跟随在女帝踏雪身边,当二人在峰顶站立了半晌,莫冰心才指着慈航门后山孤峰绝壁方向,言道:“南冥烈手中那柄天邪古剑,算是在我慈航门中借走的宝物,而今他已是到了云池城,不妨让南冥禅前去云池城,将天邪古剑取回来。而南冥烈与南冥禅素来姐弟情深,我们慈航门为何不利用南冥禅,将南冥烈在云池城中拖延几日?”
“哦?”
女帝踏雪眼神一闪,侧过身来。
莫冰心乃是慈航门太上长老,身份不在掌门之下,又修炼了许多年,辈分比之慈航门掌门女帝踏雪,都要高出了半辈。
且不论莫冰心说的话语是否有道理,女帝踏雪都须得细细倾听,她凝神一想,问道:“莫非莫长老有什么妙计?”
“妙计算不上,办法倒是有一个。”
莫冰心满脸狞笑,眼神中满是恨意,盯着后山孤峰绝壁方向,“三十年前,南冥禅违背我的心意,将天邪古剑给了南冥烈,此举已算是背叛师门,该当重罚。而今掌门只需将南冥凰打得重伤,再把她送到云池城,南冥烈念在姐弟之情的份上,必会留下来替南冥禅疗伤。就算不替她疗伤,也会带着她离去。而我们若在南冥禅身上做了手脚,那么南冥烈会至圣宗的路线行踪,便会落入我慈航门手中。我慈航门虽顾虑魔门实力强大,不肯得罪魔门,可佛门却不怕……”
“此计果真绝妙!”
女帝踏雪冷然一笑,浑身上下散着一种不亚于人间帝王的气度,喝道:“自万古以来,这天下间魔门、道门、佛门三足鼎立。若能让佛门与魔门拼死大战,只剩下道门这一教,我慈航门行事倒是容易许多。”
两人站在山顶议事,是用着隔空传音之法,哪怕最亲近的慈航门亲传弟子,也听不到半个字眼。
呼呼呼!
玄女峰高达五千余里,山顶寒风呼啸,哪怕寻常真人境高手站在此峰顶端,只怕也会被来去纵横的寒冷罡风吹走。
远远近近,全是晶莹剔透的寒冰。
偶尔有一片片雪花,夹着绿豆大的冰沙从天而降,宛若刀子一样刮在山顶,将原本该是光滑如镜的冰面,打得一片模糊,满是划痕。
“各按方位站好,随我运转阵法!”
女帝踏雪轻呼一声,语气虽轻,声音虽小,却传出了数百里之遥,清晰无比传达到峰顶各方弟子耳中。
随着众人不断施展出一道道术法,将一颗颗极品灵石埋在冰雪当中,山顶光辉越来越明亮。
远远看去,就好像是有一轮雪白太阳,出现在了玄女峰顶端。
峰顶百里冰川,被照射得华光闪闪。
女帝踏雪站在山顶最高处,莫冰心的元神分身,跟随在她身边,二人凝聚目力,死死盯着冰雪深处,只见脚底寒冰越来越透明,光辉越来越明亮……
隐隐可以看到,有一个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身影,出现在寒冰深处。
她们面容秀丽,神态安详,盘膝坐在寒冰当中。
人数众多,至少也有数万人,被寒冰封住。
“女帝踏雪,拜见历代先辈!”
女帝踏雪神色肃穆,五体投地拜倒在冰雪当中,眼神死死盯着寒冰中那些白衣女子,神态异常虔诚,呼喊道:“我密谋千年,此刻终于寻到了机会,掌控了大周朝堂!还请历代前辈助我,扫清寰宇,消除我慈航门万古之恨……”
莫冰心默默的站在女帝踏雪身边,神态虽不似慈航门掌门那样狂热,可眼神中也满是期待,她知道女帝踏雪在“扫清寰宇”之后,还有一句话未曾说出来,那便是:“一统山河,千秋万载!”
自上古之时,儒门著书《五经》,魔门、道门、佛门三足鼎立,兵家名将辈出之日开始,就从未有女子能做皇帝,能凌驾于男子之上。
慈航门之谋,不可谓不大。
若是算计得不周密,不仅不能成就大业,反而会让整个慈航门,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
轰隆隆!
随着大阵运转,五千里峰顶之上,缓缓出现一道道雪白光辉,像是刷子一样在冰雪上不停的刷动。
每当白光刷动一次,山顶寒冰就减弱一分。
按照这等速度,只需再过三五月,就能在峰顶寒冰当中,挖出第一个女子身躯。
莫冰心此刻只有一个元神分身,倒也帮不上什么忙。她真身中了光阴如剑之毒,只能依仗着地底火脉压制毒素,动弹不得。
唰!
莫冰心脚下显现出一道剑气,载着她飞到慈航门殿宇楼台中。
不一刻间,就有上百个慈航门亲传弟子与真传弟子,跟随在她身后,与她一起飞向后山孤峰绝壁,寻找那正在面壁的南冥禅……
而当慈航门在算计着天下大事,算计着如何笼络佛门,让佛门与魔门大战之时,南冥烈这个当事人却逍遥至极。
云池城外树林中,有一座小叶紫檀木建设的凉亭,亭子中摆着桌椅,桌子上放着一些酒菜,以及一盘果子。
南冥烈与魔芋老祖,对着坐在桌子旁边,正在享用美酒佳肴。
亭子与桌椅,都是天妖冥鸟建成。就连桌上摆着的酒菜,也全是天妖冥鸟贡献之物。堂堂妖圣殿天妖,沦落到如同婢女的层次,只怕万古以来,万中无一。
唯独桌子上摆着的一盘果实,并非是天妖冥鸟之物。
就连她这等天妖,闻到果实上淡淡的果香,也禁不住为之动容。
“这就是倾城果实,我在步家洞府得来之物。”
南冥烈用手指勾着酒壶,轻轻摇晃着,再仰头大口喝着美酒,动作异常闲适,可他接下来说出一句,却让天妖冥鸟怒气横生,他道:“可你这妖圣殿中供奉天妖的美酒,还真配不上这盘倾城果实。”
若是寻常人,定会顾虑吃人家最短,拿人家手软之类的话语。
可南冥烈便是这般,肆无忌惮。
而寻常人若有天妖冥鸟这般的婢女,定会生出其他的心思,抑或是色心,抑或是欲念,抑或是其它。
唯独南冥烈,即便是时不时调\戏一番,可眼神总是清澈,见不到半点色念,倒也不与常人相同。
隔帘闻坠钗声,而不动念遮,此人不痴则慧。
南冥烈幸在不痴不慧之间。
他与魔芋老祖饮酒叙话,将这几十年来发生之事,细细说了一遍。当说到斩杀薛丽宗,斩杀成万载,随同冷秋蝉冲入步家洞府之时,魔芋老祖便拍手称快,恨不得他当初与南冥烈一起,大杀四方……
而今楠木棺材早已炼制完毕,天妖冥鸟手段不凡,将区区一具楠木,添加了不少炼器材料,诸如五金之英,六面芒硝等等材料,把一具棺木炼制成了顶级宝器,只差一线就能成为灵器,倒也不凡。
棺木炼好,南冥烈本该动身离去才对,可他却刻意留在了山中。
慈航门做出谋划,想要祸害南冥烈。
而南冥烈却守株待兔,只等慈航
门修士前来,再将之一一斩杀。
“身为人族,却勾结妖圣殿,且不说慈航门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单凭她们串联妖族之事,就断然容不得她们……”
南冥烈时不时抬头仰望北面天空,心中战意越发的强横。
归根到底,他熟读儒门经书,修成了儒门学士,体内满是浩然之气,骨子里头有着儒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念想。
这正如佛门所言,与佛无缘之辈,都是妖孽,要降妖除魔。
而对于儒门书生而言,勾结妖族,背离人族,则理当天诛地灭,不能有半点仁慈。
佛门当中,也有怒目金刚,也有以杀止杀之说。儒门之内,也有书生意气,也有舍生取义。
若是到了魔门,则是想杀就杀,几乎不需要太多理由。
正好,南冥烈兼修了魔门与儒门,心中既有书生意气,而诛杀敌人又不需太多理由。他依稀记得,当年与羽林郎司徒空领着一队羽林军去往玄女峰山下,仰望五千里高峰之时,当初女帝踏雪与一众慈航门高手,那一幕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画面……
那时女帝踏雪,仿佛是在看山下的一只蝼蚁。
慈航门背离人族,他南冥烈诛杀慈航门弟子,做的是大仁大义的大公道。而魔芋老祖要诛灭慈航门弟子,却是为了报仇雪恨,削弱慈航门的实力。
假公济私也好,公报私仇也好,只故意借着人族大义谋取私利也好,至少南冥烈已是定下了杀心,在接下来一场大战当中,不会有半点犹豫。
轰隆隆!
空中长雷做动,乌云聚合。
夕阳缓缓往西方下垂,夜幕即将降临。
“暴雨雷电,正是杀人的大好时机!”
魔芋老祖开怀畅饮,将桌子上摆着的倾城果实,一个个往口中丢去,感受到体内冲出的磅礴热意,他神态更是振奋,言道:“我那毒雾,不怕风吹雨打!慈航门弟子若中毒化为一滩脓水,正好能让这漫天暴雨将之冲刷干净,还给这山川河岳一片朗朗乾坤,不至于玷污了这一方美景。”
至于南冥烈执意要交给他的诸多倾城果实,魔芋老祖除了桌上一盘统统吃入口中之外,剩下的倾城果实他却只要十颗。
一颗倾城果实,抵得上百年苦修!
就连天妖冥鸟在见到魔芋老祖拒收果实之时,也心中惊讶万分。她也未曾想到,南冥烈这种卑鄙市侩之人,会舍得将此等灵果让给别人。更是不曾料想到,诸如魔芋老祖这等穷凶极恶的旷世凶魔,竟也这般义薄云天。
轰隆!
雷声响起,一道雷电划破长空,照亮了北面天际。
夜空暴雨当中,飞驰着一些身穿白衣的慈航门弟子,正往这一片树林之处赶来。她们周身罩着一个光圈,抵挡着满空雨水,速度极快,宛若一颗颗从天而降的流星。
“南冥烈!”
当先一人,飞至数十丈高空,手中持剑,指着南冥烈,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用恶毒功法采阴补阳害死了静妙庵龙冰云,又谋害了诸多佛门弟子,竟还敢在云池城饮酒作乐……”
她话语说完之时,周围已是占满了慈航门弟子。
南冥烈并不答话,只抓着一个碧玉酒坛,往口中倒着酒。而魔芋老祖则唰的一声站了起来,满脸讥笑,呼喊道:“像南冥烈这种恶毒之人,本该人人得而诛之,对么?”
空中电光纵横,照亮魔芋老祖面容。
“魔芋老祖!”
众多慈航门弟子,齐齐神色大变,吓得后背冒出冷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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