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瑞杰狠狠摇着头,神色有些呆滞,争执道:“我李家在大魏皇朝,离剑宗有三十九万里之遥,师尊你怎可能是我爹爹?当年我在街中玩耍之时,师尊你途径大魏皇朝,说我骨骼奇清,适合修炼剑宗妙法,才将我带入剑宗,我们怎么可能是父子?”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往事,你并不知晓!”
师道蕴脸色有些惨白,他一贯都是如同长剑一样站着,现而今身形竟是有些佝偻,恍若一瞬间苍老了不少。
他将当年往事,娓娓道来。
原来师横剑在拜入剑宗之前,是一个儒门书生,修炼到了学士境界。肉身修为只有肉身境巅峰,仅有二百余年寿命。
他在一百二十余岁,人到中年之时,辞别故乡,去了大魏皇城,想要闯**一番,看看能否求得一官半职。
那时候,大魏皇城那座稷下学宫,尚未开启。
儒门修士在大魏皇朝中的身份地位,也远远比不得现在。
师横剑只是区区一个书生,身上钱财不多,衣食住行都需要钱,而大魏皇城却物价极高。师横剑为了长期留在大魏皇城中,不得已托人介绍,去做了一个私塾先生,专门教导一个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读书习字。
私塾先生,美其名曰叫做“西席”。
那富家小姐,叫做李菲菲。
长得眉清目秀,十足的美人胚子。师横剑虽有一百二十余岁的年纪,可因修炼至了肉身境巅峰,有二百余年寿命,相貌却正好是中年男子模样。
二人朝夕相处,生出了情义。
可两人身份相差悬殊,若想要明媒正娶洞房花烛,绝对没有半点可能。而那官家小姐李菲菲,却是个性格犹若烈火的女子,她不顾双方身份差距,与师横剑私定终生,暗结胎珠……
肚子大了,自然会被李家之人发现。
李老爷将师横剑吊着打,直到打断了双腿,才在李菲菲的苦苦哀求之下,放过师横剑一命,将之丢到了城外荒山野岭。
这李家倒算是有些仁慈,他们若是将师横剑送交官府,定然逃不脱一个斩立决的判罚。
而师横剑被打断腿之后,却因祸得福。
恰切剑宗一代高手乔明宗经过那一座荒山,见有人躺在地上满身是血,一时间动了恻隐之心,从空中飞了下来,救了师横剑一命。
师横剑谎称是遇到了山间强盗,被抢走了身上钱财,然后被打断双腿。
乔明宗见师横剑说话出口成章,有礼有度,知道他是一个熟读儒门经书之人,又见他资质不错,心性平和,故而将之带进了剑宗当中……
就这样,师横剑拜入了剑宗。
他苦修十年,将儒门的书法意境,融入了剑宗的剑法当中,淬炼出一股特立独行的剑意,被乔明宗看中,收做了弟子。
乔明宗,就是剑宗上一代掌门。
当师横剑修炼有成,成了剑宗亲传弟子之后,他立刻下山,前去大魏皇城,想要再见一见李家小姐李菲菲。若是李菲菲尚且没有出嫁,他就要凭着剑宗亲传弟子的身份,下聘书明媒正娶。若是李菲菲已经出嫁,他就站在远处看看她,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师横剑在大魏皇朝打探一番之后,才后悔莫及。
只因那李菲菲不仅没有出嫁,反而将胎儿给生了下来,取名叫做李瑞杰。她自己则因日夜思念心上人,容颜憔悴,在数年前就病死了。
于是师横剑就乔装打扮一番,去了李家,将李瑞杰领到剑宗修行,用心教导。
师横剑在剑宗修行之时,处事刚正不阿,为人中正平和,被人称作是天下间绝无仅有的君子。
数百年后,乔明宗大限已至,羽化逝世,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师横剑。师横剑则收了李瑞杰做亲传弟子。
师横剑成为掌门之后,娶了一个女修士做夫人,数百年后,生下了师道蕴。只是他夫人生产的时候,引动心魔侵袭心神,心神俱焚而死……
……
师横剑面色平和,将当年发生之事,娓娓道来。他说完之后,他整个人都似是轻松了许多,朝周围修士拱了拱手,“我师横剑亏欠李瑞杰母子太多,此生无力偿还。归根到底,我终究不是一个君子,只能算是天下第一伪君子!”
“这!”
李瑞杰目瞪口呆,满脸不信。
而师道蕴却是站起身来,指尖捏动法诀,在掌心用寒气聚拢出一个寒冰小碗,中指挤出一滴鲜血,落在碗中,“师兄若是不信,只需和道蕴滴血认亲,就知道此时到底是不是真的。”
李瑞杰怔了半晌,神色木然将手指伸出,滴落一滴鲜血。
随着师道蕴指诀一变,施展出滴血认亲之法,即刻间碗中两滴血迹,完美无缺融合在一处。
果然是亲兄妹!
当年在乱离疆域,李瑞杰随手一剑,就引动地底河流升上高空,形成一挂剑气长河,实力异常强悍,令南冥烈十分惊讶。
今日听了师横剑一番话语,南冥烈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李瑞杰,是师横剑修炼十年之后,就将他带入了剑宗当中。也就是说,李瑞杰的修行时间,比师横剑只短了十年。
“也许各派后辈弟子当中,李瑞杰是最名不副实的一个!他一身修为,只怕比之师横剑也差不了多少,难怪当年在乱离疆域里头,他并不去诛杀异兽,反而有心情随着我那弟弟柳飞惊到处乱跑,莫非是乱离疆域中那些异兽已是全然不被他李瑞杰放在眼中,他整日里闲得发慌?”
南冥烈自从前段时日,晋升成为至圣宗不老长生殿三院弟子,在人院当中挂名,就已经不算是至圣宗寻常后辈弟子。若冠冕堂皇的说,他已算是可以称作一方高手。寻常亲传与真传弟子见了他,须得尊称一声前辈。
而时至今日,李瑞杰都只是师横剑座下亲传弟子。
此人一身实力,与身份极为不符。
“哈哈哈哈……”
李瑞杰仰头大笑,神色癫狂。
他摇头晃脑往门外冲去,从师道蕴身边跑过,撞倒了她手中冰碗,小碗打在地上,摔得粉碎。
“不可能!不可能……”
李瑞杰不断抓着头发,仰头长号,跪倒在剑堂殿外,一身精纯剑意消失无踪,像是个疯子一样。
殿中众多修士回头看着他,纷纷叹息不已。
实则在众人看来,师横剑终究算不上一个伪君子,他终究还是君子。师横剑所说的对不
起李瑞杰的母亲,对不起李家,实则只能算是一个无可挽回的悲剧。自古以来,寒门子弟与官宦小姐的结局,大多都是悲剧。
师横剑当年只是穷书生,怎能配得上官家小姐?
良久之后,李瑞杰才平静下来。
神色木然,披头散发走入剑堂当中,绝口不提成婚之事,径直跪在师横剑面前,叩头拜倒,道出一句“父亲”,随后盘膝坐在蒲团之上,不言不语。
今日之事他虽难以接受,可却必须接受。
师横剑闭目垂眉,长声叹了一叹,忽而言道:“瑞杰请动我剑宗太上长老,邀请各位道友前来我剑宗,让各派道友劳师动众,还请各位道友多多包涵。不过我儿师道蕴,也的确到了成婚的年岁,今日就借着这个机会……”
余下的话语,无需师横剑多说,众人已是明白。
唰!
南冥烈长身站起,对着师道蕴微微一笑,远远朝师横剑拱手言道:“在下至圣宗南冥烈,与师道蕴姑娘两情相悦,还请师横剑前辈成全!”
也只有魔道修士,才能脸不红心不跳,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些话语。
可只有南冥烈,才敢当着师道蕴的面,说出“两情相悦”四个字。
实则在南冥烈心中,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二人两情相悦的证据。可师道蕴听了之后,脸色却急速变红,垂下头去。
“道蕴!”
师横剑微微皱眉,垂声问道:“你愿意么?”
师道蕴答道:“全凭父亲做主。”
闻言,师横剑眼眸一睁,神目如电,落在南冥烈身上。
顷刻之间,就有无穷气势,从师横剑身上释放出来,压在南冥烈身上。仿佛南冥烈身上穿着的衣物,一瞬间全都消失不见了,整个人被师横剑看得一清二楚,目光之下再无半点阻碍,眼神似是能深入骨髓……
“想娶道蕴为妻么?”
李瑞杰缓缓回过头来,盯着南冥烈。
时至此刻,他已是强迫自己适应师道蕴兄长的身份,看向师道蕴之时,眼中再无半点男女之情,“南冥烈你若想娶我妹妹,须得有娶她的资格!”
殿中蒲团之上,坐着各派修士。周遭墙壁之下,却站着许多道宗弟子。
殿中侍立的剑宗修士,本就是剑宗中亲传弟子,只因想借着这个机会瞻仰独孤求剑一身剑意,才自降身份甘愿来到剑堂所侍者。这些时日,他们大多只是做一些端茶倒水送灵酒送灵果之事,而今却一个个呼喊起来……
“道蕴师妹是我剑宗掌上明珠,怎能轻易嫁给你?”
“先让我们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魔门不是一直说打得赢的是老大么?我等愿意与你南冥烈斗剑,你要是斗得过我们这些剑宗弟子,咱们就让你娶走道蕴师妹。”
一个接着一个,大声起哄。
“嘿嘿……杀鸡焉用牛刀?”
柳飞惊倏然转过身来,目光扫视周遭剑宗弟子,“在下道宗柳飞惊,你们若想为难我大哥,首先不妨与我一战。胜过了我柳飞惊,才有资格让我大哥出手。”
道宗柳飞惊,竟然是南冥烈的兄弟?
这个重磅消息,一下子震惊了殿中各方修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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