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为何争
待狄江走远,李若兰才道:“狄门一事,确是咱们逍遥宫驭下不严所致,不知这位姑娘是否要紧?若当真.当真气愤不过,我去将那混小子揪过来抵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苍鹰暗赞道:“弟妹倒不护短,算得上侠义中人,不知若我那贤弟作奸犯科,她会不会帮理不帮亲?”随即想到:“我在瞎想些什么?燕然又怎会作恶?”
步袭叹道:“我三十岁时离家而去,投入藏剑冢门下,一晃十年,沉迷于剑法之中,若非来此有事,也想不起这女儿来。从今往后,定要将她带在身边,好生照顾,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但侯戾师兄将那四位姑娘好好戏耍了一通,又将狄府众人全数点上穴道,恐吓一番,令他们吃足苦头,便由此作罢,不再追究了吧。”
侯戾笑道:“我这师弟,脾气一消,便有些知书达理,却也挺不豪气。”
李若兰心想:“回去之后,那狄擒可要狠狠教训一顿,此人调戏女子,纵使逐出狄门,也不算太过。”
侯戾上下打量李若兰,说道:“这位女侠,可是江浔八友中号称‘彩虹剑’的李若兰?江湖传言,说彩虹剑出鞘,能驾六龙行空,宛若剑神下凡,武功之高,在当世女子之中,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李若兰微觉得意,作揖道:“那是大伙儿谬赞,我可愧不敢当。”但自忖若当真使出六龙祥瑞,游动自如,江湖上确实找不出几个对手来,不免欣喜自豪。
苍鹰却想:“以她的天资,本可当开宗立派之人,但弟妹倚仗一技之长,不思进取,耽于现状,练来练去,始终是一成不变的六龙祥瑞。却又远比不上神剑宗的那几个长老了。”不免有些惋惜。
步袭与侯戾互望一眼,步袭说道:“不知姑娘是否听到过‘仙剑派’之名?”
李若兰笑道:“这我自然知道,仙剑派这两年见我逍遥宫好生兴旺,可没少找咱们麻烦。前一年找了许多白发苍苍的老家伙上得山来,引经据典,呼天抢地的,说我偷学仙剑派的绝学,要废了我的武功。哼哼,我夫君便与他们打了一架,将仙剑派与那些狐朋狗友打得落花流水,连离遁都败在他手下。我对上一位自号‘腾龙’的老头,也将他打得投剑认输,他们灰溜溜的逃走之后,便再也不敢向咱们叫嚣啦。”
苍鹰心想:“为何此事我竟不知?江湖上似也无人念道?嗯,定是燕然不让人宣扬出去,算是给离遁留些面子,他被人叫做‘天下第一’。只怕已吓得惨了,再不敢取胜扬名。他不多口,难道仙剑派还会自抽耳光,自曝家丑么?”
步袭不依不饶,又问道:“那姑娘与神剑宗可有关联么?”
李若兰也曾听到过神剑宗的名头,但这门派万分神秘,她杂事繁忙,不曾与神剑宗冲突,所知不多,摇头道:“没什么关联?步前辈问这些做什么?”
步袭叹了口气。说道:“姑娘,这其中有些难处,你以往不知,咱们也不来怪你。你对咱俩客客气气的,举止也不像神剑宗的恶人,咱们便多费些功夫,将其中道理说给你听,还望你听过之后,知错改错。以免伤了和气。”
李若兰听他似有教训之意,心头有气,强忍着问道:“前辈有何指教?”
侯戾不停搔痒,神态无礼,抢着说道:“你手头可有一柄青山日月剑么?”
李若兰点点头,解下剑来,说道:“此剑乃我师公青苍子所赠,莫非与两位前辈有什么渊源么?”
侯戾性急,伸手一抓,李若兰急忙缩手,但侯戾手法太快太巧,李若兰竟没躲开,她心中惊怒,内力迸发,与侯戾掌心一碰,两人各自一震,李若兰后退半步,侯戾松手放脱剑鞘,点头道:“你这般内力,在小女孩儿身上,也算得上甚是罕见。”
李若兰怒道:“我敬你二人是武林前辈,隐士高人,莫非是来抢我昆仑派宝剑来的?”
侯戾嚷道:“喂,你这毒嘴的小丫头,可别污人清白,这青山日月剑也是我藏剑冢的事物,四十年前,青苍子师兄遇上独孤师父,受师父指点剑法,得授了这‘青山日月剑’,如今我二人拿回,也算是物归原主,不然咱们阿秀使者前来找你,可就没咱们师兄弟那么好说话啦。”
苍鹰奇道:“为何我手头有两柄宝剑,你二人却不忙取回,反倒对弟妹的青山日月剑耿耿于怀?莫非是见她本事太差,天赋奇低,远远比不上我鹏远这般才高八斗,剑法高超么?”
李若兰怒嚷一声,狠狠推了他一把,说道:“大哥,你脸皮真厚,我从没听旁人这般自吹自擂,你这般损我,到底是哪边的人?”苍鹰嗯嗯哼哼,言语含糊,胡乱敷衍几句。
侯戾嘿嘿笑道:“她本事想必是有的,也不比我老候差太多,至于学功夫的才干,也不会过于不济,否则年纪轻轻,怎能练成那‘六龙祥瑞’?但正因她身怀神剑宗的武学,便不能用咱们藏剑冢的宝剑,咱们二人来到此处,便是专程来讨回这青山日月剑的。”
步袭点头道:“神剑宗与我藏剑冢不共戴天,宿怨已久,我藏剑冢虽不主动招惹他们,但若被他们夺走宝剑,总要设法夺回。你们逍遥宫近年来名声挺好,咱们本想径直上山,说明此事,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刀动枪,伤了和气,眼下既然你自己找上门来,那可最好不过。”
李若兰心中震惊,暗想:“幸亏鹏远大哥与雪妹妹恰好在山上,否则凭此二人神鬼莫测的身手,燕然哥他们不在,我逍遥宫倾巢而出,纵使能勉强击退他们,也必损伤惨重,元气大伤。”这青山日月剑虽非锋利无比的神剑,也瞧不出有什么奇异之处,但她近年来与此剑相伴,感情极深,越用越是顺手,可不愿就此交还。
侯戾尖声问道:“丫头,你还不还剑?可莫要逼我们抢夺!”
李若兰强压怒火,摇头道:“我不识得神剑宗的人,也不曾学神剑宗的功夫,此剑乃我夫君转赠,岂有平白无故失却之理?”
步袭脸色阴沉,大声道:“如此说来,你是非要咱们动手了?”
苍鹰见双方说僵,连忙跳出来打圆场,说道:“两位老兄,咱们都是爽快变通的聪明人,可不是那些死板固执的神剑宗蠢蛋。弟妹练有五彩剑芒,确实不假,但这功夫并非神剑宗独门独家,须知武学练到最高境界,洗尽铅华,殊途同归,他们习练剑芒的,到此地步,变出些花样来,也非奇事。”
步袭脾气比侯戾更大,闻言叫道:“五彩剑芒,并非难事,但六龙祥瑞,岂同寻常?何况这丫头不过二十岁年纪,竟能将艰深奥妙的六龙祥瑞使得灵动非常,不是神剑宗人所传,难道是这丫头自己造梦造出来的?”
苍鹰笑道:“你又没亲眼见过,怎知她六龙祥瑞使得厉害?其实那不过是她厚着脸皮,夸夸其谈,最多不过变出一、两条软绵绵的小蛇来,用于钻洞,也颇为艰难.。”正大肆贬低李若兰功夫,被李若兰一巴掌推开,啊呀一声,摔在一旁,又听李若兰怒道:“便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你待怎样?”
步袭持双形剑在手,喝道:“那我便领教领教姑娘高招,如能胜得过姑娘,这青山日月剑,便由我神剑宗带走,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李若兰喝道:“就是这样!”后撤半步,长剑斜劈,六道彩龙横空出世,三龙拦路,三龙扑击,运用之妙,更胜往昔。
步袭长啸一声,刹那间刺出四剑,每一剑皆伴随无形力道,顶上三龙,竟将三龙弹开,随即他往前急冲,朝李若兰逼近。
李若兰心想:“你一心想近身搏杀,我岂能让你称心?”令六龙追击,动向灵巧异常,首尾连绵,遮天蔽日,将步袭团团围住,但步袭精通无形剑气,剑法实不在昔日鬼谷之下,加之宝剑神效非凡,出招之际,如同清水湿刃,奔流而过,李若兰操纵六龙,猛攻百招,难有寸功,反被他剑气反击过来,不得不费神躲闪,一时恍惚,六龙便动向凌乱,那步袭步步为营,渐渐占据上风,一点点朝李若兰走来。
李若兰心知若被此人近身,自己虽已练全昆仑剑法,但与此人相差太远,又无法使出剑芒,那是必败局面,是以咬紧牙关,令六龙死缠烂打,步袭突然行险,卖了个破绽,引李若兰抢攻,他身形一晃,前后左右斩出六剑,剑招迅猛,剑风一分为二,登时撑开一条去路,他纵身闪过,弹指间已在李若兰面前,李若兰惊呼一声,不得已刺出一剑,再顾不得操纵剑芒,步袭笑道:“好俊功夫!”语气竟有些嘲弄。
苍鹰暗暗叹息,心想:“如弟妹能如那咏洪老头一般,一边使剑,一边驱龙,到此地步,反而有利。这一星半点儿的火候之差,往往便有天壤之别。”
李若兰挡了十招,手腕一麻,竟被无形剑刃点中神门穴,她哎呦一声,长剑脱手,步袭飞身而起,朝青山日月剑抓去。
突然间,一道火光无声无息的飞来,从步袭胸前透过,步袭惨叫一声,摔在地上,又有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已将青山日月剑拿在手中。
李若兰见那道红光剑芒,以为是丈夫赶来,正想欣喜相问,却见一怪客站在身前,浑身赤·裸,肌肤发青,从头到脚没半点毛发,苍鹰、侯戾惊愕而视,似也不认得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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