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送上一支亮烛,道:“客官您吃点什么?”
陆啸天道:“来一碗面既可。”
店小二应了声入后堂,不多时便送上面来。
陆啸天真的饿了,狼吞虎咽一气吃下,一摸怀中碎银用尽,打开包袱取出一锭大银,突见衣服下面有一迭纸笺,上书字迹。他忙拿起展开,借烛光观看,因在包袱中磋磨久了,上下两页已经破碎不堪。
陆啸天仔细观看良久才看明白,内容如下:“陆君见信之时,妾已为兄长复仇去了,此行生死难料,留言谢君授剑之恩。与君共处日夜虽短,其情天高海深,忧人思量。君不知妾因何痛心失笑颜,待妾与君诉之。欧阳春北并非我父,乃妾之杀父仇人。十八载前,妾身于母腹尚月余,母亲与我生父段天宇入长安访友,途经秋平山下。被欧阳春北撞见,贪我娘美色,杀害我父,强抢妾母上山,软禁为妻妾。母亲惜妾身未出世,忍辱偷生,任凭欧阳春北戏之。待妾降生,欧阳春北误为亲骨,喜不胜之,对我母亲尚好些。妾母思念我父,恨其入骨,日夜痛苦煎熬,生之八载,弃妾西去。临行前唤妾身畔,伏耳悲言,嘱妾为父雪恨。自那日起,妾开始恨欧阳春北,牢记母之遗言。可欧阳春北对我疼爱,胜之从前,其子玉雪对我更胜亲兄。诉心腹之言,妾爱恋他已久,只因他误以为是妾亲兄,妾不能示之。到如今十载有余,妾之痛苦无人了解。陆君且思,他父子对妾恩爱有佳,让妾如何将其杀之?爱不可,杀不能。十载折磨,笑颜何存?陆君之怜,妾永生不忘。妾本名柔风,若他日陆君尚记,寻其名待有缘重聚之。愿陆君复仇早归,妾:柔风,他乡常梦。”
陆啸天看罢,如身坠雾谷,脑中一片茫然。良久才自语道:“你太傻了,去找无情教报仇,不是白白送死吗!”说到此,不禁热泪盈眶。
“砰砰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砸门声,店伙计飞步出门。
陆啸天叠信入怀,系好包袱。
一阵脚步声来近,门外走进三位异族姑娘。为首一位,发呈金黄天然成卷。圆形脸庞,皮肤白皙粗糙,酷似土豆稀糊。黄眉浓密,大眼外凸,一黑一黄。鼻赛白蒜,巨孔上翘,入母指尚有余。嘴阔唇厚,殷红似血。身着彩裙,颈围兽皮巾。身材臃肿,臀胸共凸,足大出奇,皮靴硕长。肥手拎巨剑,头及厅门顶。
此女乃“都山双煞”巴图特与娇容的女儿娜可心。另外二女,较像女人,只是身材枯瘦矮小。三人并行,如巨熊携小猴。
陆啸天看罢,不禁心中好笑。暗道:“世上竟然有如此丑陋的女人,这也许就是人们常骂的母夜叉吧!”
这时,娜可心坐在厅中一张桌旁的长凳上,只听“嘎吱喀嚓”一声,长凳中断,“咚”、她臃肿地身体实实坐在地板上。整个厅中为之一颤。
陆啸天若不是心情不好,肯定会放声大笑。
娜可心龇牙咧嘴地站起来,怒喝道:“小二。”
这一嗓子如同一面破锣放在耳边,重重地敲了一锤似的。
店小二吓得一屁股坐在地板上,颤抖着爬不起来。
掌柜的也吓得滑到桌子下面去了。
娜可心怒目圆睁,冷哼一声,犹如老牛叫,一大步跨到店小二近前,伸大手拧住他一只耳朵,将其提起。小二惊吓忘痛,体如筛糠。
娜可心龇牙冷笑,道:“狗娘养的,开得甚鸟店,那凳岂是人坐的?我看你小子有意谋人,老娘摔死你。”一把抓住他胸衣,单臂将其举起,便要摔出门去。
店小二此时才惊喊救命。
陆啸天自然不会坐视不管,轻喝一声“住手”。身形一晃进前,娜可心忽觉手腕一麻,店小二已被他夺过去放在地上。
店小二身冒冷汗,连声道谢。
娜可心一眼瞥到陆啸天,怒骂道:“你这野小子敢管姑奶奶的闲事,找死不成?”
陆啸天心中不悦,冷冷地道:“你这丫头好生无礼,在下若不给予教训,惘行侠道。”
“狂夫好大口气,姑奶奶这就讨教。”娜可心说罢,嗷的一声大叫,挥巨剑纵身向他头顶便劈。身体虽肥大,动作倒也灵敏。
陆啸天见她重剑速猛,倒也不敢轻视。身形旁闪,右手使出无影掌,左右一挥,“啪啪”遥击了她两记耳光。
娜可心的肥腮,立刻现出红色掌印。这下她更急了,“嗷嗷”怒吼着照陆啸天一连猛劈出几十剑,形如狂熊猛虎,势不可挡。厅中桌凳无一完好,不是被她重剑劈碎,就是被她巨足踏烂,遍地碎木。
陆啸天被她一时逼得连连躲避,待她大喘粗气,招数渐慢,才出掌他妈的*,但见他身形飘忽,掌影迷离,劲风呼啸,地面碎木为之颤走。
娜可心躲闪不及,“砰”前胸中掌,嚎叫着飞摔出厅门,“咚”地一声坠地。
陆啸天以五成内力击她一掌,量她一定受伤。哪知她吼叫着爬起,双手抱剑冲进厅门。
陆啸天心中吃惊:“这蠢妇莫非会护体功?还是肉厚耐打?”身形腾挪,避开她几剑,连攻数掌,“砰”,一掌以八成内力击中她后背。这下可不同了,她一声痛嚎,身体撞在墙上,“噗”张口喷了一墙血,臃肿的身躯扭动了两下,“扑通”,一屁股坐倒在地。
她的两个女随从惊叫着扑近,各抱住她一只胳膊,用尽全力硬是扶她不起。娜可心面色惨白,扭曲地吓人。她缓了口气,借二女扶力站起,双目瞪着陆啸天,切齿道:“你小子有种,可敢留下姓名?”
陆啸天冷冷地一笑,道:“怎么,还想报仇?在下陆啸天随时恭候大架。”
娜可心咬唇欲破,凶怒的目光扫过他周身,掉头便走。
陆啸天突道:“慢着,尊架搞坏了店家东西,就这么走了吗?”
她的一个随从忙取出一锭银子,扔在柜台上,三人并身出门,没于黑夜之中。
陆啸天由墙角拾起包袱和宝剑,随店伙计入客房休息。
店掌柜拿起那锭银子,笑得合不拢嘴,自语道:“这种好事天天有就好了……”
次日,陆啸天早起赶路,又奔波了两日,踏上茫茫无边的大沙漠。漠中天寒风疾,黄烟漫漫,日月无光。他初临大漠,不晓漠中天气鬼变,遭狂风席卷,行入迷漠,展转五日未出。天寒沙冷,饥渴难当。放眼四望,沙野无际。最终昏倒在沙丘之上。他的大红马嘶叫着在漠中乱奔。
暮色苍茫,狂风渐息。一位彩衣姑娘骑白马现身附近,但见她身段婀娜,脸庞玉洁光润,长睫大眼,唇红鼻秀。神情孤傲,美色怡人。她正自急行,突地一声马嘶,一匹备鞍红马迎面奔近,“咴儿咴儿咴儿”几声叫唤,掉头向北奔去。
彩衣姑娘心中纳闷:“这荒凉之地,怎么会有马?”坐下白马突地一声嘶叫,掉头追向红马。
彩衣姑娘勒它不住,任其跑去。行至三五里,那红马在一座沙丘停下,低头用嘴拱着沙中的陆啸天,他的身体只剩下一张脸露在外面。
彩衣姑娘骑马进前,飞身落地,将他从沙中拉出来,见尚有气息。只是他一张冷冰冰没有血色的脸,与死人一样,她觉得恶心,起身欲不救他。突见他脖子的皮肤与脸上大不相同,心中起疑。曲身伸手试着在他脸上一抓,脸谱随手落下。
“哇,好帅!”彩衣姑娘脱口道:“挺好个人带张假皮作甚?”说到此,拿起他的宝剑和金箫,将他抱起,纵身上马便奔。
陆啸天的红马“咴儿咴儿”叫着跟随在后。
临晚,彩衣姑娘抱着陆啸天走进牧人的部落。酋长洪峰热情的应她走进蒙古包,彩衣姑娘把他放在兽皮毯上,给他喝了些水。
过不多时,陆啸天微微睁开双目,见眼前的一切景物都是陌生的不禁心中一惊,彩衣姑娘见他醒来,面色一喜,道:“你醒了?”
陆啸天一听忙坐起,见身旁坐着一位美姑娘,不由地心神一爽,看得呆了。
彩衣姑娘一见他呆板地眼神,脸上立刻浮现一层怒色,冷冷地道:“干吗这样看我,没见过女人?”
陆啸天俊面一红很是不好意思,忙笑着道:“姑娘太美了,在下失态,请原谅!”
彩衣姑娘冷冷地道:“我不喜欢别人说我美。”
陆啸天一听明白她性格怪癖,忙笑了笑道:“在下不说就是了,请问姑娘,我怎么会在这里?”
彩衣姑语音又转为温柔,道:“这是牧人部落酋长家里。”
陆啸天道:“我昏迷在沙漠中,是姑娘救得我吧?”
彩衣姑娘嫣然一笑,道:“你能活下来,多亏了你的马,要不是它通人性,我怎么知道你昏倒在那沙丘上。”
陆啸天见她一笑更美,但她喜怒无常,他也不敢多看一眼。看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抱拳道:“多谢姑娘相救,姑娘大恩在下没齿不忘。”
彩衣姑娘道:“举手之劳,说这么多废话干吗,你可有名字?”
陆啸天笑道:“在下陆啸天,姑娘可否告知一下芳名?”
她闻听看了看他的金箫,道:“小女子玉娇梅,你莫非就是名扬中原武林的那个“金箫大侠’”?
陆啸天见她很吃惊,心中很是自豪,微微一笑,道:“江湖朋友送得虚名,在下自感惭愧。”
玉娇梅一听他的话,又变了脸,冷冷地道:“是你就是你吧!穷酸什么?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弄虚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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