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农道:“不让我们进城,我们吃什么,快开城门让我们进去。”众人齐喊:“开门,放我们进去……”
众老农中混着六个衣衫褴褛的叫化子,一个须发全白的驼背老人,手里拄着根木棍,一张老脸脏的看不清肤色,花白的头发乱披,身体不住的颤抖着。挨着他的是一位老妇人,脸上千纹百皱,身形微弓,手里也拄着根木棍。与她相邻的年纪很轻,同样是灰头土脸,还少了一只左臂,空衣袖随风飘浮。第四位和第五位是一伙的,一个瘸子拉着一个瞎眼的。最后一位小叫化子生的最丑,长了一脸烂疮,一颗头老是歪在左肩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顾盼留情,好象不是她的,因为与她生满烂疮的脸极不相称。六人也混在老农中叫喊。
城上的吐蕃将领大怒,喝骂道:“他娘的,找死,统统给我射死,放箭。”话音未尽,乱箭如雨点般的向众人射下来。众老农四下奔逃,跑的慢的几个老人,被当场射死。逃生活命的众人,远远望着城上的吐蕃兵,双目中冲满了仇恨的火花。特别是那六个叫化子,恨得咬牙切齿,攥的拳头咯咯直响。众人骂了一阵子,咳声叹气的分散离去。
暮色苍茫,树林中,六个叫化子围坐。
驼背老人道:“看来我们想进城真的不容易,今晚三更时,我们闯闯试试吧!”
老妇人道:“也只有这样了,无论如何,十日之内我们都必须进城。”
独臂的叫化子道:“城墙那么高,我担心夕雅妹子和云齐、玉江上不去。”
一脸烂疮的小叫化子,头也不歪了,不服气的道:“死寒啸峰,你也太小瞧我了吧!我已经练功六载,区区一道城墙怎么拦得住我,上不去的人恐怕是你那两个草包弟弟吧!”
寒玉江看了看她脸上的烂疮,笑道:“嫂夫人恐怕比草包也强不了多少吧!”
慕容夕雅羞得双颊发烧,猛地站起,道:“死寒玉江,你瞎叫什么?是不是找打。”挥手便拍过去。
寒玉江闪身躲开,嘻嘻一笑道:“对不起,少说了一个字,表嫂夫人可以了吧!”
“这也不行,我和剑秋哥哥还没成婚呢!”慕容夕雅心里甜滋滋的笑道:“以后不许再胡说。”
寒云齐起身笑道:“嫂夫人,我大哥哪一点不好啊!你偏要喜欢不喜欢你的表兄,做梦都想做表嫂夫人。”
慕容夕雅又羞又怒,道:“信口雌黄,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寒云齐转身便逃,慕容夕雅随后追赶,二人在林中嘻嘻哈哈的追戏起来。
铁梅华抓下脸上苍老的脸谱,露出清丽的容颜,笑了笑道:“还是小孩子气呢!我看就把他们三个留在城外吧!”
刘玉峰点了点头道:“也好,这样我们进城就方便些。”
寒啸峰将藏在衣衫内的左臂伸入袖中,道:“进城是方便了,可是我们人手不够,万一打不开城门怎么办?”
刘玉峰道:“如果进不去城不是更没有胜算了,我们尽力而为吧!凭我们三个的武功,应该可以做到的。”
寒啸峰道:“既然如此,只能拼一拼了……”
夜很深了,明亮的月光下,远远的可以看见城上的吐蕃兵还在走动。刘玉峰、铁梅华六人隐藏在树林边,默默地等待着时机。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城上巡查的吐蕃兵逐渐稀少,想必是就地睡下了。
刘玉峰、铁梅华、寒啸峰手提长剑,趁乌云遮住明月之时,飞奔向城门。小树林距城门不过二里路远,三人很快便在城墙根下停足。
慕容夕雅、寒云齐、寒玉江潜伏在树林中窥望。
寒玉江道:“我真担心他们上不去。”
“闭上你的乌鸦嘴。”慕容夕雅伸手在他身上拧了一把,道:“一句好话也不会说。”
寒玉江疼的一咧嘴,可又不好意思拧她,只好忍下了,默默地注视着城门。
蓦地,有人大喊:“有奸细,抓住他们……”众吐蕃兵立刻乱作一团。
寒云齐寒着脸道:“好多吐蕃兵啊!千万别被他们抓住啊!”
慕容夕雅回手“砰”就是一拳,道:“你们这两只死乌鸦,竟说些丧气话。”
寒玉江道:“我说大小姐,你动动脑子好不好,危险就在面前,我们说的是实话啊!”
寒云齐道:“就是吗,没脑子的丫头,就知道打人。”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慕容夕雅道:“干说有什么用,怕他们出事,就去帮忙好了。”
“对,我们去帮忙。”寒玉江说着刚起身要走,突见刘玉峰与铁梅华架着寒啸峰飞奔回来。寒啸峰左肩中了一支箭,鲜血湿了一大片衣衫。
“寒大哥你怎么了?”慕容夕雅疾奔进前。
刘玉峰道:“他中箭了,快到树林里去。”
六人匆忙奔入林中,扶寒啸峰靠树坐好。
刘玉峰道:“啸峰,你忍着点,我要拔箭了。”
寒啸峰疼的满头大汗,点了点头。刘玉峰左手扶住他的前胸,右手握住箭杆,猛地拔出。
寒啸峰不禁呻吟出声,险些昏厥。
慕容夕雅道:“忍一忍,过两个时辰就不疼了。”
寒啸峰握住她的手,心中无限甜蜜,温馨的笑道:“不要担心,我没事的,只要有你在身边,再重的伤也不会疼。”
慕容夕雅面色微红,缩回手,道:“寒大哥,你不要这样,我们是不可能的。”
寒啸峰面色惨然,无力的道:“我也许会死掉的,你就不能说句话哄骗我开心吗?”
慕容夕雅努唇道:“我做不到,你不明白我爱剑秋哥哥有多深,我永远都不可能背叛他的。从始至终,我都只是当你是兄长,以后请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否则,我会不辞而别的。”
寒啸峰忙道:“好好好,我不在胡思乱想,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好了。”
慕容夕雅笑了笑,道:“竟说傻话,我怎么会留在你身边呢!等郭元帅收复了长安,我还是要去找剑秋哥哥的,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我这辈子都跟定他了。”
“哎呀!受不了了。”寒玉江玩笑道:“肉麻死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寒云齐接口道:“就是吗!当我们是雕像不成,说的这么恶心!”
“你们这两个混蛋,滚远一点。”慕容夕雅骂着起身去追打兄弟俩。
刘玉峰微一叹息,道:“今晚进城失败,打草惊蛇,恐怕往后更没有机会了。”
铁梅华道:“是啊!看来这个办法行不通了,大家想一想,还有没有别的方法进城。”
寒啸峰道:“都是我没用,你们要不是为了救我,已经进城了。”
刘玉峰道:“啸峰,你不要这么说,就我们两个进城也没有用,人手不够,如何能打开城门,最好就是想个我们都能进城的办法,才是上策。”
六人聚在树下,冥思苦想,眼见东方发白,天快亮了。寒玉江捂着肚子道:“好饿啊!我们还是填饱肚子再想办法吧!”
寒云齐接道:“不错,眼下要是能大吃一顿,大睡一觉,也许能想出办法来。”
刘玉峰道:“天快亮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天亮后吐蕃兵一定会出城巡查的。”
铁梅华道:“那我们走吧!找个隐蔽的地方先藏起来再说吧!”
慕容夕雅扶寒啸峰起身,背向长安城走出树林。
荒山寂寂,了无人烟。只有啾啾的鸟语间关传递。山林里微风飒然,枝摇叶舞,苍茫古道荒草凄凄。草丛中隐藏着一堆堆,白凄凄的人骨,不知是何人、何年、何月、何日、何时为草木遗留下的最后一堆肥料。周遭山青、树绿、鸟语、花香,构成一幅极美的山野风景图。如果没有那一堆堆隐藏在草丛中的白骨,在这里,谁会知道人间还有凄苦悲凉的存在?
嗒嗒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山野的寂静,古道上由南向北奔来六骑。马上之人二男四女,男的英俊潇洒,豪气盖天。女的柔情似水,如花美艳。
六人分成三对并骑,最前面是两位少女,身着红粉衣裙,手提长剑、短剑,二女边催马疾奔,边转过两张如花美玉的笑脸观望。
紧随在二女之后的是一个白衣青年,一位白衣姑娘,手提长剑。二人各自一副情投意合的眷恋表情,眉目间情波流滚,蜜意绵绵。但白衣姑娘明眸的深处偶尔会闪过一抹忧伤神色,令人垂怜。
二人后面是一个彩衣公子,一位蓝衣美妇。她没有带任何兵器,美丽的脸颊上,浮现一抹浓愁,表达着她内心深处的痛楚。彩衣公子腰间插着一把铁扇,他紧随在白衣姑娘的马后,双目望着她秀美的背影,一脸无胜欢喜而又自信的表情。
六人催马疾奔,前面两位少女突然勒马停下,后面四人相继勒马。原来是走到了一个三岔路口。粉衣少女回身道:“娘,我们该走那一条路啊!”
蓝衣美妇向前望了望,道:“我也记不清了,找个人问一下吧!”
粉衣少女左右观望着,道:“这里是荒山野岭,哪里会有人啊!”
白衣姑娘抿了抿红唇,道:“既然没有人可问,就随便走一条路,到有人的地方再问询吧!”
红衣少女道:“师父说得对,大家选择一条路吧!”
白衣青年向远处望了望,道:“我看就走中间这条路吧!如果这条路不是通往长安的,无论向东向西都近一些。”
彩衣公子点头,道:“不错,我们就走中间这条路好了。”
粉衣少女看了看他,嫣然一笑,道:“好吧!就听你们两个的,紫涵,我们开路,驾!”催马前行,五人随后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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