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地方?”睡醒过来的欧阳寻显然也被眼前的风景摄去了一魄,美景当然是美景,但在这个时候看到这样熟悉的美景,却又是离奇的诡异。
靖寒忆望着眼前之景忽叹了一声,呤道:“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欧阳寻听得诧异道:“想不到靖公子,你倒是有雅兴,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呤诗。”话刚说到这时,他突然就顿住了,目光中闪过一道灵光,“这是白居易的《钱塘湖春行》,难道这是钱塘湖?杭州?”
欧阳勋接道:“还真是有趣,我们这一觉从岳阳睡到杭州来了。”
“这可不是杭州。”忽一声女子娇媚慵懒的声音传来,孪生兄弟的目光便凌厉的转向了早已醒过来的千蝶蛊神,只见她兴致更是盎然,软若无力的身子斜躺在舟边,一只手支着螓首,另一只手把玩起湖水来,她也望向孪生兄弟道,“这也不是钱塘湖。”见到孪生兄弟惊而怒的表情,她似乎尤为满足,甜媚的笑了起来,“这是画。”
“画?”孪生兄弟异口同声,英俊的脸上皆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对。”千蝶蛊神懒洋洋的支起自己的身体,似乎这一用力弄疼了她那手臂上的伤口,她娇声呻吟了一声,又慢悠悠的站起身,走向靖寒忆,笑盈盈道:“靖郎,以你的聪明才智,不会想不到,我们此刻在画中,在‘洛神之舞’的画中。”
孪生兄弟脸上皆是一沉,就听靖寒忆道:“是在画中又如何?”
“那当然是要想办法,从画里走出去喽!”千蝶蛊神说着,对靖寒忆尤为亲妮的一笑,“不如,靖郎,我来帮你如何?”
“你帮我?”靖寒忆似笑非笑,不再答理,而就在这时,他们脚下的船突地就开始不受控制的颠斜起来,而船上的五人都向着一边倾倒下去,冉镜雪最靠船边,她猝不及防,身子随势向后一仰,就要向湖水中栽了进去,靖寒忆拉了她的手好不容易站稳,却不料一物向着他的胸口撞来,他情急之下,将冉镜雪推进舟中,而自己却随着那一物斜斜飞向了舟外,“扑通”一声,他被那一物缠缚着扎进了水里,水面上传来冉镜雪的呼叫声,他屏了呼吸,睁眼一看,那紧紧缠缚他的一物却正是千蝶蛊神。他刚想抓了千蝶蛊神浮出水面,眼角余光里却瞥见了另外两道身影:一黑衣男子和一红衣女子。
那红衣女子似乎已是一个死人,身体飘在水中欲浮欲沉,却毫不动弹,而那黑衣男子正拖着她的身体向着水面上方的船边游去,他拉了船斜下方的一条绳索,因为不容易够到船弦,他拼命的将那绳索往下拉,企图将那船弦的一侧拉得矮一些,显然他已不只一次的催动真气来使力,而每一次使力,他都要拼尽全身的力量,虽然对于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人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而已,但因为在水中,耗费的力气最起码要多出三倍,何况他现在另一手中还拖着一个女人,终于他的手够到了船弦,他再将那红衣女子的身体托着举出水面。
“谁?”欧阳寻看到船弦上多了一只手,便立时将一道心剑发出,剑光在那只手上炸出血花来,但那只手只微颤了一下,却仍不离不弃的牢牢抓紧船弦,这时,欧阳勋见到一红衣人浮出水面来,不由得大惊:“大哥,住手!这女子好像是芙蓉姑娘。”
欧阳寻正想再发一道心剑,闻得兄弟一声叫唤,便猝然停了手:“果然是芙蓉姑娘。”他将红衣女子抱上了船,然后再去拉那只死死抓着船弦的手,却不料,那只手反过来紧紧的捸住了他,并顺势一拉,便将他也拉进了水里。
“大哥。”欧阳勋一声惊呼,就见水面上“哗啦”一下子浮出了四颗头颅来:欧阳寻、靖寒忆、千蝶蛊神还有一个便是郁天剑。
郁天剑见到他们先是一愣,然后便大笑起来:“原来是你们!”
欧阳寻道:“早知道这一拉会将自己拉进水里来,我还真不该多此一举。”
郁天剑大笑,一笑之后脸色突地又沉了下来,他迅捷的游到船上,双手在水芙蓉腹上不住的施加压力,直到水芙蓉喷出一口水来,他的眉宇间拧起的一个结才稍稍放松了些。
欧阳勋见此一幕,眸中稍稍变了色,随即问道:“她怎么回事?”
郁天剑叹了一口气道:“都怪我追凶手追到了水里。”
“追凶手?”欧阳勋不由得惊讶。
郁天剑道:“是,杀赤骥的凶手一直躲在了幻墙石壁之中,芙蓉姑娘误进幻墙石壁,却不幸正好成为了凶手的人质,那人抓了芙蓉姑娘便飞快的向石室外跑去,我也是因为追他才追到了这西子湖边,不过,那凶手倒也算得上是个君子,他并没有伤害芙蓉姑娘,走投无路的时候却还放了她,自己一头扎进了湖中,只因我好胜心切,也跟着追进了湖里,与那凶手在水下面大战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芙蓉姑娘见我许久还未从水里出来,大概以为我已经死了,所以也跳进了这湖中。”
“什么?”欧阳勋不觉好笑,“她不懂水性,还往水里跳,这女人当真就蠢到这地步。”
“你住口!”郁天剑语气一冷道,“她原本是懂水性的,但因为我们在这水中呆得实在太久,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久滞于水中!”
“呆得太久?”欧阳勋诧异道,“你们何苦要呆在水中,游上岸不就行了么?”
郁天剑沉思了一下,道:“说来也当真奇怪,我们竟游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都游不到岸边,这湖底竟也如同迷宫似的,让我们迷失了方向,最终我们也只找到了湖中心漂浮着的一个筏门,就在那筏门上度过了一夜,却不料怪事连连发生,我们第二天刚醒过来,那筏门却莫名奇妙的消失了。”
“不见了。”欧阳勋更加诧异道,“这江湖上能在你身边动手脚,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东西挪走,还能不让你发觉,恐怕还找不出一人吧!你不妨说说,怎么不见的?”
“就是第二天,我们醒过来的时候,又重新回到了水中。”郁天剑道,“我在睡梦中好似听到了一阵爆炸声,醒过来后就不见了筏门,茫茫湖面上,我就看见了这一只船,所以我还来不及多想,就拖着已昏死过去的芙蓉姑娘来到了这船上。别光说我,你们也是奇怪的很,放着悬关之中的龙凤图腾不管,泛舟于这西子湖上赏起风景来。”
欧阳勋声气一沉道:“我们哪有你这般雅兴,学着李白水中逐月,我们却是真正的看到一阵爆炸之后,补了几日来没睡好的一觉,这一觉睡醒,就流落在了这只船上。”
“哦,原来如此。”郁天剑笑道,“我是追人莫名奇妙的追到了西子湖,你们倒是轻松,一觉睡醒就到了西子湖上,有人甚至连你们游玩的船只都准备好了。”
欧阳勋道:“郁天剑,这有什么好笑的,如果说现在你是在画里,你信不信?”
“信。”郁天剑笑得更厉害了,道,“当然信,所谓美景如画……”
“我不是跟你谈风景。”欧阳勋突然打断道,“对了,你追的那个凶手到底是什么人?”
郁天剑神色一凝,道:“这个问题,我还不能回答你。”
“为什么不能回答?”欧阳勋迫切的问道。
郁天剑道:“虽然与那凶手交了手,但我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到他的脸,甚至在水中,我都没能将他的面具揭开,不过……”
欧阳勋接着问:“不过什么?”
郁天剑目光顿时如一把剑,投射向欧阳勋:“他所习之武倒是与你的心剑之术非常相似。”
欧阳勋一怒:“你是怀疑我?”
郁天剑道:“并不是怀疑你。”
欧阳勋道:“也不可能是我哥哥。”
郁天剑道:“当然也不可能是你哥哥,我追那凶手的时候,你们都还在石室之中,只是,这江湖上是否有人假扮过你们?”
“谁敢假扮我们,他找死!”欧阳勋一怒之后,又忽然平息下来,“等等,你刚才说,那凶手带着面具?”
郁天剑道:“是,带着白玉面具,一身夜行衣。”
欧阳勋目光顿时一亮,他想起了那个突然出现在白骨阵前,从他手中抢走了冉镜雪的黑衣人。“这个人,我也见过。”欧阳勋道,“身手很不一般,而且还无法估量到他真正的实力。”
郁天剑讶然:“你见过此人?”
“咳,咳……翼,是翼呀!”水芙蓉刚醒过来,咳嗽道。
郁天剑见她目光呆滞,似乎已神志不清,安抚道:“芙蓉姑娘,一切都过去了。”
“不,郁公子。”水芙蓉道,“我真的看到那人手中抱着一个小孩子,那小孩子就是翼呀!只是因为你也跟着我跑了过去,才会把翼吓跑了的。”
“什么?”郁天剑若有所疑,似乎想到了什么,脑海里灵光一闪,却不料一女子的娇笑声传来,将他脑海里正要凝聚起来的画面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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