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镜雪在见到这一幕的刹那,惊骇的叫出了两个字:“魔镜。”
师傅曾说过,魔镜的力量不可轻易施展出来,若不能找到控制魔镜力量的人,魔镜之力得到宣泄之后而无法收回必会导致天下大乱。
虽然,她并不能完全理解师傅言外之意,但一直以来她都是小心谨慎的保管着魔镜,只是希望有一天可以找到真正能够操纵魔镜的人。
然而,这一刻,她却亲眼看到那个黄衣女子将魔镜的力量逼了出来。若罗敷不会得到反噬的话,是否就是她要找的魔镜的真正主人呢?
在一丈以内的距离将魔镜之力注入师姐的体内,便可破解她的幽碧风泠衣,将她杀死。
师傅的话突然响在耳边,冉镜雪不禁惊惧的想,如果罗敷真的是那个能够控制魔镜力量的主人,那么师姐这一次只怕真要完蛋了吧!
倘若师姐真的逃不过这一劫而命丧黄泉的话,也算是为她所行的罪恶付出代价了,然而,为什么一想到师姐如果真的要在此刻死去,她心里竟然有那么多的不舍和悲伤?
脑海里总会飘出那些美好的影子。天山的雪,洁白而优雅,天山的风,凌厉而忧伤。流风回雪中一道夺目的倩影是那样的高雅清丽而出尘,那是她们那些身为女子不曾有的令神也会倾慕而嫉妒的美丽,就连曾经艳震江湖的师傅都说,师姐的美已不再是人间所有,那不仅仅是天香国色,也不仅仅是倾国倾城,那是上至数千年,下至数万年也难出一个的空前绝后之色。
每当雪降之时,师姐总是爱站在雪风中用那一片晶亮的雪叶吹奏起一首婉转动听的曲子,而她总是依偎在师姐身旁,静静的听,静静的想。有一次,她忍不住好奇了就问:“师姐吹的曲子可真好听,不知师姐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曲子?”
“这是师姐家乡的曲子,名叫《幽兰》。”那时候,师姐总是温柔的抚摸着她冻僵了的手,一边喝着热气,一边笑。那样的笑,让同为女子的她也禁不住沉醉:“呀!是和师姐一样美的名字呢,怪不得会这么好听呢!那师姐的家乡一定也很美吧?”年糼天真的她并没有发现当她问出这一句话来时,师姐的眼睛里飘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而她却还要淘气的抢来师姐手中的雪叶,非逼着她讲关于她家乡的故事。
实在是被她逼得没有办法的师姐终于也对她说起了她的家乡:“师姐的家乡是在一座小山上,名叫夜兰山庄,那里开满了好多好多的兰花,有白色、红色、紫色……第当兰花开的时候,就会有很多蝴蝶飞过来,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当师姐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眼前也好似呈现出了那样一幅美丽的画面,然而,就在她沉醉的时候,师姐的话突然又顿住,待她清醒之时,却看到了师姐眼角的一滴泪。“呀?师姐,你怎么哭了,是想家了么?”她慌乱的为师姐擦去眼角的泪痕,不停的安慰:“师姐,别哭,别哭,以后,雪姬再也不逼师姐讲故事了。雪姬还是喜欢看师姐笑呢,师姐笑起来的样子可真是迷死人了。”她说完,故意摆出一副陶醉的神态,终于也逗得师姐“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然而,即使是笑的时候,师姐的眼睛里也好像藏了什么心思,让她感觉到师姐并不快乐。而有一日,师姐却突然对她说了一番奇怪的话:“雪姬,人生之中有时候会有很多选择,而不同的选择就会决定着不同的命运,一旦你做出了选择,就将寻着那一条象征着命运的道路越走越远,永不再回头。”“师姐曾经就是因为选错了路,而永无回头之日,所以师姐希望雪姬不要选择与师姐同样的道路。”
那时,她并不明白师姐到底在说什么,天真淘气的她习惯了依赖师姐而随她一起去了天山雪峰下的天瑶枯井边玩耍,就在那个枯井旁边,师姐为她吹奏了最后一曲《幽兰》,而正在她陶醉于曲音中时,突一阵疾风将她抬起,她足下踏空,便向着一个深渊里疾坠下去。
“师姐,救我!”在她的视线还未完全被黑暗遮挡之前,她向师姐伸出了求救的手,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师姐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微笑着告诉她:“雪师妹,很抱歉,我们只能说再见了。因为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得师傅真传而学到琴梦曲。”
原来是师姐……是师姐将自己推下了井底么?那一刻,绝望中的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师姐竟然要杀了她,那个总是宠着她任她撒娇的师姐居然想要杀了她?
她在井底过了二年的黑暗生活,也静静而不甘的思索了两年,却始终想不明白师姐居然会为了琴梦曲而将她推下枯井?而后来每天为她送食物并教她武功的神秘人又是谁?当她学艺得成之后,爬上天瑶枯井回到琴霄阁,却又看到了天山琴霄阁被血色浸染得一片狼藉。
当她从师傅口中得知这一切都是师姐所为时,她还无法想象她当时的震惊与恐惧,这是多么可笑而残酷的事实,她一直信任而依赖的师姐竟然是杀了所有师兄师姐们的凶手。
师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了曾经对你那么好的人?
冉镜雪想着,脑海里曾经美丽的画面瞬间被覆上了一片血腥,随之而来的便是痛苦与仇恨涌上了心头,她望向了那道被魔镜光芒浸泡着的人影的方向。
光芒四射万丈,那道白影几乎与魔镜烈芒融为了一体。看到那道熟悉的人影若隐若现的在魔镜烈芒之中挣扎时,她的心也为之剧烈的颤动,原来她还是会为师姐的安危而担忧,她终究不愿看到师姐就此而死去。
于是,她手中的冰雪剑发出,准确无误的刺中了操控魔镜之力的黄衣少女,只要施用魔镜力量者颓败,相信师姐不会被魔镜之力伤得太重。
果然,她这一击而中之后,黄衣女子颓然倒在了地上,而魔镜的光芒也逐渐消弭,没有了魔镜光芒遮蔽视线,靖寒忆终于看清了兰魔所在的地方,但见兰魔手握青铜镜,一口鲜血喷出,踉跄的退了好几步,他不禁神色一紧,连忙飞奔过去扶稳了她的身体。
看到靖寒忆眼中尤为紧张的惊恐之色,兰魔因吐血而苍白的脸上泛上了一丝欣慰的红晕。
而此刻,郁天剑与孪生兄弟的剑齐攻向了那委顿在地的黄衣少女,他们的剑术已是相当之快,转瞬眨眼间,剑气已快要透着黄衣少女的身体而过,却又偏偏在这一刹那,一股奇异的力量击中了他们的手腕,令他们射出去的剑光稍稍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剑气挑开了黄衣少女的衣襟,斜入她光滑白晳的肩头,黄衣少女闷哼了一声,忽而望着他们大笑了起来。
而郁天剑与孪生兄弟看到飘落在地上的几瓣紫兰后,也不禁惊诧的看向了兰魔,居然是兰魔阻止了他们将致命的一剑刺向罗敷的胸口么?可这是为什么?
罗敷望向兰魔,笑道:“不敢杀我么?原来杀人不眨眼的兰魔也有不敢杀人的时候,是不是害怕我死了之后,你们也逃离不了玉石俱焚的结果呢?”她这样一说,墓室里所有人的目光中都露出了不解和忧惧之色,这反应又令她禁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真是聪明过人的兰魔呀!你也知道悬关主人与悬关之阵命运相联,一损俱损,一亡俱亡的道理,是么?所以,无论是我,还是阿黄,你都不敢真正的下杀手。”说完,她将正好横躺于她身旁的黄衣男子一把抓了起来。
郁天剑与孪生兄弟又是一阵惊讶,果然就见那黄衣男子好似刚睡醒一般,缓缓睁开了惺忪的眼睛,无精打采的看着他们,脸上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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