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姑娘?”郁天剑猛地转身,就见不远处一棵枫树上跳下来一道白影,那人影果然就是冉镜雪,郁天剑内心里禁不住一阵狂喜:冉镜雪还活着,那么芙蓉一定也没事吧!
靖寒忆见冉镜雪向他飞奔过来,眸中竟也染上了一点欣喜的泪光,见到火舌浓烟吞没了那间厢房的一刹那,他不是没有担心她的生死安危,也并不是真正的相信了她一定还活着,而是那一刻他竟也有不愿接受眼前事实的恐惧,他相信她还活着,那只是他心中所愿,不过,幸运的是他心中所愿果然也成了事实。看到熟悉的白影,他敞开了怀抱,将扑进他怀里的白衣女子拥紧,也许是他拥得太过于用力,冉镜雪竟有些喘不过气来,就问道:“寒忆,你怎……怎么啦?”
靖寒忆意识到自己用力过度,便松开了怀抱,伸手拂开她额前的发丝,看了她良久,忽而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冉镜雪猝然一怔,见他渐渐的有了一些从前少见的温柔动作,心中喜不自禁,脸色微微一红,就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问道:“寒忆,你担心我啦?”
靖寒忆点头微微一笑。冉镜雪也笑道:“别担心啦!雪姬虽然比不过你们,但保护自己的本事还是有的,就凭那个女人这点本事,还想杀我魔镜雪姬,那是做梦!哼,我早就料到那个女人有此一招!”
靖寒忆的笑容也终于划开了一丝涟漪,手抚向冉镜雪的脸颊:“你要永远都这样就好!”
冉镜雪使劲的点了点头:“放心,这个世上除了寒忆以外还没有人杀得了我魔镜雪姬呢。”
靖寒忆听罢,脸上显出一丝不悦。冉镜雪又捂着樱桃小嘴偷偷笑起来:“雪姬的意思是,这个世上除了寒忆以外,没有人的本事胜得过雪姬,但是寒忆你肯定是不会杀雪姬的,所以,雪姬现在是天下无敌啦!”
靖寒忆脸上又展开一丝温暖的笑容。冉镜雪见他笑,也咯咯笑个不停。
郁天剑忍不住打断道:“冉姑娘,芙蓉呢?她是不是也跟你一起出来了?”
冉镜雪转身看向郁天剑道:“郁公子莫担心,既然我魔镜雪姬出来了,就一定会将芙蓉妹妹也带出来,不过……”“不过什么?”郁天剑迫不及待的追问,脸上大有忧急之色。
冉镜雪笑道:“看把郁公子急得,芙蓉妹妹现在没有生命之忧,只是她现在心情不太好,还在为云婧的死伤心流泪呢!”
郁天剑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四处张望,又急着问道:“那她现在哪里?”
冉镜雪指向不远处的那棵枫树道:“喏,就在那颗大树后面啦!”
水芙蓉的确在那颗大枫树后面,她正在用她纤细的双手抓刨着树下面的泥土,郁天剑赶过来时就见她双手的指甲已因用力过度而变得乌黑,不禁心疼的拦住她道:“芙蓉,你想做什么,让我来帮你吧!”
水芙蓉摇了摇头:“阿婧没有亲人,就只有我这一个结拜的妹妹,她已经很孤单可怜了,我不能让她连死后也没人替她收尸,所以这个坟,我一定要亲手为她……”
郁天剑见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又有泪水如珠般滑过脸颊,心里怜惜得隐隐生痛,但知道再多的安慰也没有用,便也陪同着她一起刨挖起了泥土,他本可以用飞天剑在瞬间挖出一个坟墓,但不知为何,在她面前,他竟没有了拔剑的勇气。
他就这样默默的陪同着她,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为她减轻一些痛苦,于是他拼了命一般将一方土地刨开一个小坑,他是如此的专注,又是如此的用力,就连靖寒忆、冉镜雪与孪生兄弟四人站在了他们身后都毫无察觉。
突然,水芙蓉一声呻吟,郁天剑这才停下来,捧起了她的一双手,但见她的十片指甲都已翻过来,渗出殷红的血来,不禁又劝道:“芙蓉,你这样又是何苦呢?她是走了,但是,她是为自己所爱的人而死的,也许她死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多大痛苦,她是含笑而去的。”
水芙蓉讷讷的望向郁天剑道:“是么?她是含笑而去的?”
郁天剑点头道:“芙蓉,逝者已斯,我希望你能爱惜自己。”
水芙蓉点了点头道:“郁公子放心,芙蓉会好好爱惜自己的。”说完,她又小心翼翼的抱起云婧的尸身,想要将她放进已挖好的坑里去,郁天剑见她吃力,便从她怀中将云婧的身体抱了过来,不料耳边传来一声怒喝道:“郁天剑,你干什么?”他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手突地将云婧从他怀中夺走。他抬头见是欧阳勋,顿时大怒:“欧阳勋,你又在发什么疯?”
欧阳勋暴怒:“我倒要问问,你们俩个在这里干什么?”
水芙蓉见欧阳勋脸上写满了悲愤,微有些胆怯的轻声道:“欧阳公子,我们还是让阿婧入土为安吧!”
“入什么土?为什么安?”欧阳勋控制不住的狂怒,“她自己都没有说要入土为安,你作什么主?”
郁天剑猛地站起身,也大声怒喝道:“欧阳勋,你到底要疯到什么时候?芙蓉一片善心,为她掘好了坟墓……”
郁天剑一句话没说完,欧阳勋又打断道:“要你们为她掘坟墓!”
“你这个疯子!”郁天剑猛地抓起欧阳勋,“我今天就要把你揍清醒一些!”言罢,举起的拳头就要向欧阳勋砸去,不料靖寒忆突然拦在了他们二人之间道:“此事因我而起,二位不要争执。”
“原来靖公子还知道此事与你有关!”欧阳勋冷笑。
靖寒忆深感愧责,看着欧阳勋怀里的云婧良久不语。
欧阳勋蓦地将云婧的身体推向他怀里,以近乎命令的语气道:“你抱着她!”
靖寒忆愕然,欧阳勋便不耐烦的怒道:“她都为你死了,你就这么吝惜你的一个拥抱。”一句话说完,硬是将云婧推进了他怀里。
“云姑娘已是你的人,她的后事就由你来作主!”欧阳勋的语气渐渐变得有些落寞而低沉,“毕竟你才是她想要托付终生的人,按照她的遗愿,将她水葬了吧!”看着云婧的玉靥,他素来冷漠的神色中也有一丝哀伤的波澜,仿佛不忍心再看她死灰色的面容,他转过了身,一边向前走一边道:“我知道前面有一条河,地处幽静,如果灵魂到了那里,应该会像小鸟儿一样自由飞翔吧!”
靖寒忆听得欧阳勋后面一句话,心中猛地一痛,那一张血写的丝绢仿佛又呈现在了他眼前。
自由。飞翔。这才是一个手上染满了血腥的人所渴求的最大的愿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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