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的双眼,于这一刻猛然睁开,催动灵气的同时,右眼极速闪动,顿时一道黑色幽光射出,将灵魂盖住。
灵魂飘忽着正要逃窜,却忽然撞在幽光上,顿时一声怪叫,发出‘嘶嘶’之音,它目露恐惧,望着那幽光,不敢再次冲撞。
幽光开始聚拢,从周身一丈范围迅速缩小,那灵魂惶恐不已,只得向着慕雪晗的身体内收缩!
“想跑?晚了!”宋凝冷声道。
此时幽冥眼所散发出的幽光笼罩在慕雪晗全身,那灵魂竟是生生被逼回了慕雪晗体内!
‘慕雪晗’睁开双眼,眼中露出疯狂:“就凭你,也想将我吸掉?来啊,将我吸掉,看我怎么在你体内将你反噬,将你夺舍!”
“不错,就是要将你吸掉!”宋凝话音更冷,与此同时,进入慕雪晗体内的灵气开始躁动起来,划分成无数个灵元,附着在那灵魂之上。
直到此刻,那灵魂才明白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少年!
先是故意挨自己一拳,身体接触之后以吸灵术吸收,逼迫自己离开慕雪晗身体,他的灵气便可以肆意进入,而后又以幽冥眼将灵魂镇压回去,如此一来,便是掌握了主动,那本应该吸收慕雪晗的灵气再来吸收自己......
“小子,你当真不害怕吸了我之后遭受反噬?”那灵魂于慕雪晗体内突然变得安分起来,似乎是等待着宋凝将其吸收。
宋凝心生疑惑,但对于灵元的控制却没有半点松懈,这种控制力的根本来源于丹炼,若没有当时丹炼的提高,他也绝不敢有如此大胆的想法。
见宋凝并不理会自己,那灵魂也没有再乱动,而是任凭宋凝的每一个灵元附着于自己身上,感受着宋凝是如何将自己从慕雪晗体内吸出而不伤害到其灵魂的。
汗珠,如雨般落下。
宋凝脸色苍白,有种目眩之感,一边保持着幽冥眼的使用,一边进行着高精度的灵气控制,他的身体开始发抖,张开口喘着粗气。
此刻,灵元附着已经完成了近九成!
“果然玄妙。”那灵魂暗自嘟囔一声,完全没有要被吸掉的恐惧,反倒是对于吸灵术赞许起来:“不愧为仙界三灵术之首,不愧是当年被仙帝镇压之术,果然玄妙无比,威力无穷!”
不论对方在搞什么名堂,宋凝都没再与他有任何交谈,因为如今,已然到了关键时刻。
当最后一个灵元附着在那灵魂身体之时,宋凝终于长吁了口气,右手轰然发力,将所有灵元吸回体内。那灵魂丝毫不抵抗,就这样感受着宋凝如何控制灵元将自己抽离。
“吸!”
灵魂开始扭曲,开始变形,开始一点点被抽入宋凝身体,只是这一刻他却极为享受,仿佛知道了天大的秘密一般,毫不挣扎,任由宋凝将自己吸收。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莫非真的是准备在我将其吸收之后再反噬?”宋凝此刻心神分出,开始考虑这灵魂诡异的举动:“可是看其样子,似乎很兴奋,似乎在感受着吸灵术......”
他之前说想要收自己为徒,莫非他并没有死?若是如此的话......
宋凝虽然有所猜想,可手上动作没有半点停滞,直接将灵魂整个吸入自己体内,这才收回手,立刻原地打坐。
被宋凝吸入体内的灵魂还沉浸在一种感悟之中,它甚至忘记了宋凝体内还有幽冥眼!
“为了安全起见,试试幽冥眼能否将其消灭吧。”宋凝合上双眼,那幽冥眼便随心而动,涌入自己体内,硕大的眼球盯着那灵魂,仿若猛虎扑食一般冲去。
............
片刻之后,距离仙渺星亿万里之外的一个星系上,一老者执子的手指留下了一滴鲜血,他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落子之后,赫然起身:“流风,那一缕魂,被灭了。”
“哦?有意思,不过我在仙渺星的暗子还好好的,看来这一局,是我要赢了。”流风阴柔一笑。
老者捋着胡子缓缓摇头:“那可未必,这盘棋就先封存,老夫要先闭关一段时日,若是待到我出关你那暗自还未有所动静,恐怕输的人就是你了。”
流风笑着长袖一甩,将那棋盘冰封,而后身影渐渐消失在原地。
“宋凝吗?老夫记住你了!”
那老者话出之际,仙渺星上的宋凝打了个喷嚏,总感觉自己背后凉嗖嗖的,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然而此时大敌已灭,周围再没有任何敌人,这秘境如今又安宁寂静,连魅物都少了许多,哪里像是危机的模样?
将慕雪晗靠在树旁,百变鬼化作慕雪晗那一身衣裙,又给她喂下了两颗丹药,宋凝才开始打坐调息。
不知过了多久,慕雪晗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此刻她正靠在树荫之下,透过树荫,看向那挂在天边的太阳,双眼有些刺痛,揉了揉眼睛,而后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急忙捂住自己胸口,不过低头看去之时,眼中的惊慌转而变成迷茫,似乎是在努力的想着什么,但却想不起来了。
宋凝睁开眼,看向慕雪晗,此刻的她,应该是有着一部分记忆的缺失,那一部分记忆正是自己在吸收那灵魂之时顺带加上的。自己有些事情不方便让这个少女知道,所以在发现能够将少量记忆吸附之时,宋凝选择了将最后一段记忆带走。
“慕姑娘,你醒了。”宋凝道。
慕雪晗脑海中的记忆有些混乱,虽然最后一段记忆缺失,但她却仍知道在这里刚刚发生了一段惨烈的战斗,看着满地的枯骨与衣裳,她勉强能够分辨出都有谁死在了这里。
“我的表妹晓依......她也......”慕雪晗说着,眼眶湿润。
“我们两个能活下来也实属侥幸。”宋凝看了看四周:“这次秘境之中发生惊天变故,一共进入秘境的十二人中,活下来的只有我们二人了。”
四周一片狼藉,还有着一道极深的沟壑,如此战斗,绝非他们蕴气修士可以参与,如今想想,能够活下来的确实属侥幸。
“宋公子,此次秘境一行若没有你,小女怕是早就身死,这份恩德,当真不知如何报答。”慕雪晗起身一拜,可身子虚弱,险些跌倒。
宋凝将其扶住,摇了摇头:“我救得了你,却没能救你表妹。”
慕雪晗神色黯然:“晓依......”
宋凝起身,轻轻拍了拍慕雪晗肩膀:“慕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还请不要伤心,之前你说需要清风之魂,我们还是快些行动吧,秘境开启在即,可不要耽误了正事。”
点了点头,慕雪晗擦去眼中泪水,再回首,看向那满地的骸骨,突然身子一颤,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一个......宋凝将手按在晓依天灵,将其活活吸干的画面!
“慕姑娘,你没事吧?”宋凝询问。
“没、没事。”慕雪晗犹豫道。回想着之前方新在山洞中的死法,再联想到刚才脑海中闪过的画面,她又轻轻开口问道:“宋公子,小女有一事请教。”
“慕姑娘请问。”宋凝道。
“那方新,是怎么死的?”慕雪晗问。
宋凝直言不讳:“于山洞中,被我吸干,只剩一滩白骨。”
慕雪晗虽早已知道答案,却仍是对宋凝如此直白的回答有些惊讶,又问:“那这些人......包括晓依,又是怎么死的?”
宋凝眉头微微一皱,但却仍旧没选择撒谎:“他们都曾被一个灵魂夺舍,为求自保,我只能与他们争斗,而后那灵魂离体,他们也已然活不成,我为了补充实力,治疗伤势,也将他们一一吸掉。”说到这里,宋凝看着慕雪晗瞪大的双眼,顿了顿,接着道:“不过在吸掉晓依之前我曾有犹豫,但是她主动迎来,只求我能将你救下。她也算是死得其所,好在我最终将你救下,也算是完成了她的遗愿。”
原本那晓依只是远房的亲戚,慕雪晗即便悲伤,也不会太重,可听到宋凝的解释,她竟泪水止不住流下,任凭如何拂袖擦拭都没用。
“宋公子......晓依她走的时候......”
“她走的时候没有痛苦。”宋凝道。
这些被夺舍之人,临死之前都没有太过痛苦,这也是宋凝唯一能做的,至于将他们全部吸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多谢......”慕雪晗呜咽着,回头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一幅幅枯骨,轻声叹道:“莫论是非功与过,一将功成万骨枯。或许,他们都是愿满而终,那一刻在他们的心中都怀着这样一种想法,即便自己要死了,也不能死的没价值,不如贡献一分力量,让别人获得一丝生还的机会!”
闻言,宋凝前行的脚步一顿,鼻尖莫名的酸楚,他回头看向慕雪晗,脑海中仍回**着那句话。
“莫论是非功与过,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样的想法,不论是在当时,还是于现在,她都记得清楚,这便是她的本心!
当时自己只以为快速杀掉对方,是让对方得到了解脱,却从未真正考虑过对方的感受,对方的想法,更没有过多的考虑对方为何会对自己充满感激。
被吸灵术吸掉,或许,会感到痛苦吧?然而他们却在精神上得到了慰藉。
修道修道,修的是什么?
宋凝仰着头,看向天空中那轮残阳,心中感慨。
是为了长生?是为了永恒?还是为了拥有不同的人生,绽放绚丽的光彩?
不论他人修道为何,自己修道,便是为了报仇!
可是,报仇之后呢?
宋凝看着自己的手掌,隐约可见,其上血色缭绕。
“或许,待到大仇得报,我也会好好的活下去。为了那些曾被我吸掉的人、给我生机的人,好好的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