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孙三思,是要为张首座报仇。我清除所有清云观的道场,是要为天下除一祸害。除此之外,再无别的。”
众人都因许七说出的消息而心惊,许七自顾自的说道:“诸位若是信不过我的话,大可自去京城外,看看那些地脉。清云观道场附近的地脉中,都被清云观做了手段,一看便知。”
余阳也被这消息惊动心思,好半晌才问道:“九阳先生……张首座果然是被孙三思杀害的?”
“余阳先生,难不成怀疑是我杀了张首座?”
许七抬起眼皮,看了看余阳,摇头道:“我和张首座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他?我若是杀了他,得利的也不是我,国子监首座的位置也轮不到我来坐,与我没半点好处。余阳先生,你来说,我说的对么?”
余阳连忙摇头道:“老朽只不过是随口一问,随口一问,九阳先生不要在意……”
余阳心里隐约觉得,这件事情里面另有文章,但是一时间也说不出来。但是从上次九阳妖尊进儒门这件事情中,余阳便看出这位妖尊极有心思城府,绝不是只有力量,只知逞凶的莽撞人。
九阳先生将这件事情说的简单,但是这件事情真的就这么简单了么?余阳心中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这里面另有不为人所知的事情。
只是猜测归猜测,许七说的也有道理,余阳不好反驳。
“若真如九阳先生所言,那仙清派也太放肆了……”
孔郁沉默了许久,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一抬手,点了数个儒门宗师大儒,吩咐道:“劳烦几位去京城外走一遭,看看和清云观道场相邻的地脉,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变化。一旦有了消息,立刻回禀。”
被点到的宗师大儒领命而出,一时间大殿内重归安静。
许七闭目养神,根本不理睬望向自己的种种眼神。这些人心里不管是在想什么都好,许七是一点都不关心。
儒门大尊死在仙道修士手中,自己又帮儒门大尊报了仇……只要推不翻这件事情,那许七就是捍卫儒门尊严的榜样。若有人敢对他有什么非议,那就是将自己置于全天下读书人的口诛笔伐之下。
张景庭到底是如何死的,是有点不好证明。但只要能证明清云观的确图谋不轨,要彻底控制京城,那许七的说法也就成立了。
张景庭和孙三思两人,平日里为了掩盖两人之间的关系,做出了一副水火不容的姿态。现如今清云观图谋不轨,又掳去了“发现”了这件事的田纵云,引得张景庭出手,这自然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事情道理明白,条理通顺,更没有留下任何能将这件事情指向许七的证据,无人能够反驳,更无法将这件事情和许七扯上关系。
过了有一个时辰,先前被派出去的儒门宗师中的一个,脚步匆匆的走进了大殿里。
“禀告首座……”
这儒门宗师脸上有些发白,似是气愤,其中还夹杂着一点后怕:“在下和几位同门,调查了京城周边仙清派道场附近的大多数地脉。那些地脉之中,果然有仙清派遗留下的禁制手段。只是作为力量运转核心的各处道场已被摧毁,所以其中力量正在消散,但也看的出……”
“啪啦!”
这儒门宗师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啪啦”一声脆响。
心绪起伏的儒门首座孔郁,下意识的发力,将手中的茶碗握了个粉粹。
“这仙清派……真的是太肆无忌惮了。”
孔郁从一旁取过锦布,擦着手上的茶水,面色铁青:“在京城的地脉上做手脚,更杀我儒门大儒……好,好好好……好一个仙清派,好一个仙清派!”
听到这消息,众人心中怒火熊熊,各个咬牙切齿。有些冲动的,已经求战,要和仙清派放手一搏了。
“诸位……”
听着耳边众人的言语,许七心中微微的叹了口气,说道:“诸位,稍安勿躁。”
“九阳先生,你知道这消息之后,便将清云观的道场尽数扫灭了。现在却说让我等稍安勿躁?我等只是没有机会,若有机会,也会像九阳先生一样,做下这件事情!”
“如此血仇,如何能稍安勿躁?仙清派此为,实在是在向儒门挑衅,更是向人间挑衅!”
“仙清派如此狂妄,我儒门却也不是忍气吞声之辈!”
众人心中愤怒,见许七言语,便有许多言辞。
清云观意图不轨之事已经证明,张景庭之死也就有了结论。众人对许七一时改观,但却对他此刻所说的言语无法认同。
许七微微摇了摇头,声音提高了一些,说道:“诸位错了!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这句话效果明显,众人闻言,都不再说话,双眼只盯着许七一个。
孔郁伸手向许七做请,沉声道:“九阳先生要说什么,只管说来。”
“诸位错了。”
许七抄着手,双眼将大殿中众人看了一遍,而后摇了摇头,说道:“各位心情如何,我能够体谅。但是各位要弄清一点……”
顿了顿,许七说道:“不是仙清派,而是清云观。这一点,一定要先弄清楚了。这件事情是清云观孙三思做的,不是仙清派做的。”
许七这话说的,让殿中不少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倒是有几个人略微听懂了许七言语中的意思,微皱眉头,细细的琢磨。
一个中年人皱眉想了一阵,依旧没明白许七话里的意思,便问道:“孙三思不就是仙清派门徒么?说是清云观,或者说是仙清派,又有什么区别?在下愚钝,还望九阳先生明示。”
众人微微点头,心中显然有同样的疑问。
“有天壤之别。”
许七先抛出了自己的结论,见无人言语,这才说道:“仙清派,好歹是有真仙传承的仙派,门中还是很有一些底蕴的。如果将形势逼急了,真仙下界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九阳妖尊”五百年前挑战真仙,与真仙平分秋色,全身而退。后来又有真仙降临,这才将他打落域外灵界。对与真仙,众人的理解不会比“九阳妖尊”更多。现在许七说这话,众人也都信服。
“儒门虽然是人间正道,也曾大兴,但是和仙清派争斗起来,胜负怎说?这一点,不用我说,诸位心中也是清楚的。”
众人闻言,面上都有些不
自然,却也不好说什么。
许七所说的,正好切中问题的重点。论实力,儒门是真的拼不过有真仙传承的仙清派。不然的话,儒门也不会由着仙清派大兴了。
“仙清派图谋不轨,这事情是很明显的。凭着一个清云观,他还没有炼化京城百里之内地脉,彻底将京城掌握在手中的能力和心思。但是这事情只能心里清楚,眼下不能摆到台面上去说。”
不知不觉的,许七已经成为大殿中的主导者,众人都随着他的言语而思考,却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如果将这件事情摆到仙清派和儒门的高度上来说,这就太不好收场了。以现在的儒门来对抗仙清派,胜算不大。非要这么去做的话,不仅不能清除仙清派,还要大伤元气。”
“反观仙清派,他们也不想将这件事情跟自己扯上关系。不管仙清派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但是仙清派好歹也是正道门派。出了这样的事情,仙清派必然想要甩开和这件事情之间的一切联系。”
略顿了顿,许七给出了自己的结论:“这件事情一定要提,但提及清云观孙三思,比提及仙清派更容易收场。仙清派乐见此事如此,也不会做什么阻挠。只要稍一运作,我儒门便能从中获利。”
有一人犹豫着问道:“那……张首座就白死了?”
“自然不是!”
许七说的斩钉截铁:“张首座虽然已死,但是凶徒也已伏诛,他也能够瞑目。张首座之死,能让天下儒生擦亮双眼,警惕仙清派。张首座更能成为抵抗仙清派的一个精神,一个能让天下儒生齐心,能让天下读书人同仇敌忾,能让人追随脚步的指路明灯!”
“有如此身后名,能如此影响后来者,张首座怎么会是白死?”
一转身,许七对儒门首座孔郁拱手道:“在下斗胆,请首座为张景庭张首座树立身后名!”
许七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众人受他感染,纷纷拱手道:“请首座为张先生树立身后名!”
孔郁站起身来,拱手还礼,沉声道:“张首座于儒门有莫大功绩,我怎会视而不见?张首座不该被遗忘,诸位所请,我应下了。”
许七面上肃穆,心中暗笑。
儒门和仙清派之间,虽然素有仇怨,但是一直不曾激化。天下读书人中有不少人,对仙派也是存而不论,有退避之心,有忍让之心,有麻木之意。
但是现在一个儒门大尊死在仙清派修士手中,先前僵化的局面,此刻被打开了场面。先前心中麻木、退让、忍让的读书人,在这一记猛药前,怎能不被惊醒?
张景庭之死,正合许七的目标:一来清除儒门之中的暗鬼;二来名正言顺的杀掉孙三思,除掉自己的麻烦;三来通过张景庭之死、自己扫灭清云观,将“抵抗仙派”的火种无声无息的播撒下去。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是先前局面僵持,矛盾不曾激化,这火头从来没有燃烧起来。
现在许七点了这么一把火,只要接下来稍稍推动,火势只会越来越旺。
做成了这件事情,许七心中正松了一口气,却听大殿外上空传来了一个声音:“仙清派李通天在此,九阳妖尊何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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