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虚实之间的小千世界中,黑烟火柱不住升腾,将这石窟一样的小世界映照的火光一片。
在这小千世界中,九毁鬼王言语淡然,似乎在说着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那处秘境里,的确有他想要的秘法。但那秘法之外,还有一件宝物。”
“这宝物和那秘法本无相干,在百鬼窟的秘典中倒是有所记载,说那宝物不是一心之辈,绝对不能运用。但若真能操运,那就能拥有无上的威能,成就鬼仙。”
“成就鬼仙,永久驻世,一身在此,但又不在此。世间一切有形、无形之物不能毁伤,不能触及。唯有超越了世界限度的手段,才能将之伤及。”
“若说这是比真仙更高一重的成就,也不为过。”
“即便尚未成就鬼仙,只要有那秘宝,修炼的一切手段,都能极大的提升威力。即便是修为根基极为薄弱,再不能向前一步的九流地煞修士,得这秘宝,稍稍祭炼,都能斩杀元神宗师。“
“若本身境界就站在人间修行的巅峰,那拥有这秘宝之后,就是真正的天下无双,举世无对。再来多少归玄境界的修士,都难以与他抗衡了。”
“有这样的实力,即便不能掌握元妙界,也能让百鬼窟永久安立,再无半点外患。”
“见这样的秘宝就在眼前,又知道其中的根底,任是谁,都难以不动心思。”
“无间鬼帝自忖心性修为远超寻常,所谓‘一心’,足以做到,便运用了那秘宝。“
说到这,九毁鬼王顿了顿,摇头道:“可惜,那秘宝所要的‘一心’,无间鬼帝也不能做到。秘宝虽然被他催动,但最终的结局,却和他所想的不同。“
沉默片刻,九毁鬼王一笑,道:“之后,便有了我。“
“你是……“
许七上下打量着九毁鬼王,道:“你是……“
虽然心中大致有了个想法,但到了要说的时候,许七才觉得不管怎么说好像都不大对味。
“我是他,他是我,我们本就是一体。“
九毁鬼王的口吻带着一股讽刺的味道:“真正的无间鬼帝,在催动那秘宝之后便不存在了。从一化二,谁都不是,但又都是。“
“无间鬼帝不能做到真正的‘一心’,催动那秘宝之后,便因为二心同存,在那秘宝之力下分成了两人。另一个,继承了更强的法力、更高的境界,也更早从那秘境中苏醒。“
“以记忆而言。“九毁鬼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沉沉的笑了几声,道:“我和他都是无间鬼帝。所以他离开秘境之后,便返回了百鬼窟,去做自己的无间鬼帝。“
“待我苏醒之后,我也回到了百鬼窟中。我们彼此都知根知底,更知道一个百鬼窟里容不下两个无间鬼帝。若再和他相争,于百鬼窟而言也无益处。“
“所以我便让了一步,自称九毁鬼王。无间鬼帝这个名头也罢,统治百鬼窟也罢,我都不在意。唯一让我能够在意的事情,就是一个完整的我。”
九毁鬼王看看许七,道:“你或许难以理解,但我和他在这件事情上的心思,不会有半点差别。我会做这样的
考量,他也一样。
“我和他之间,必然有一场争斗。分出胜负生死之后,无论谁活,都能让我和他再度合一,成为我们的本来面目。”
“唯一一件事,就是我将他杀了,是以我为主。他将我杀了,就是以他为主。”
看看一旁的许七,九毁鬼王问道:“所以,我和他之间必然有一番争斗。这一点,我和他都心知肚明,不必明说。”
“那,那件秘宝……”
九毁鬼王所言实在令人震惊,若是泄露出去,不知在元妙界中会搅起多大的风浪。
这一节事情,九毁鬼王说来的确令许七有些惊诧,但他于此也并没多少在意。
修行道上,有什么异宝都不足为奇。无间鬼帝一人分化成两人,放在寻常修士身上而言,就算不得什么惊人的事情。
修士能修成身外化身,元神寄托其中,便和另一个自己没什么分别。
归玄境界的巅峰修士,经年闭关,却也有化身、分身之类的存在,在人间行走。那样的分身、化身或许连自己的根底都不清楚,除了并非十月胎生,从小长大之外,根本就是另一个人了。
这种事情,也不足为怪。
相比之下,许七倒是更关心那件秘宝的下落。
若能有那秘宝,又有足够的境界,和孙乘云抗衡也就有了更多的把握。
“你正在其中了。“
九毁鬼王指了指四周,道:“无间鬼帝化作我和他,秘宝也一分为二,我和他各有一半。在他手上的那半秘宝,能让他一身不枯不败,只要那秘宝还在他手中,他就能永久存世。”
“我这一半,就是存身虚实之间的根本。我在元妙界中,又不在其中。不然,你以为为何玄霜找不到我的踪迹?”
“嘿”的笑了一声,九毁鬼王道:“有这一件秘宝在,即便归玄修士,也休想奈何得我。若是真正争斗起来,一个玄霜,哪儿是我的对手。“
扫了许七一眼,九毁鬼王道:“若是这两件秘宝合一,又能够操运……嘿嘿,即便是降世的真仙,也不是不能抗衡。”
“我知你要对抗那个降世的真仙,这事情我虽然没半点兴趣,但你若能得到完整合一的秘宝,也就有了对抗他的把握。”
“但你若要得到这完整秘宝,还是得等到我和他那场争斗结束。一旦我们重新合一,秘宝也能重合。”
“到那时候,你能否得到这秘宝,就看你的运气如何了。”
许七稍稍想了想,摇头道:“听起来是极难。你们重新成为无间鬼帝,秘宝又重新合一,更被无间鬼帝掌握。到那时候……想要从旁渔利当真极难。”
“倒也未必。”
九毁鬼王道:“我和他最后合一,到底是怎样解决,谁都难以说清。但眼下境地,却都不是我和他所想要的,即便前途未卜,也得去看上一眼。”
“若是你运气不错,我们重新合一时变得衰弱,或者要从头开始,一步步再度修炼。到那时候,你就正好从中取利了。”
许七微微皱眉,道:“跟你说起日后该如何从你手中渔利,感觉
实在是有些古怪。“
九毁鬼王道:“我是我,无间鬼帝是无间鬼帝,这是两件事情。”
“这个机会,我可以给你。但你要这个机会,就得先受我的传承。”
“不管我本身如何,我也算是活过了一世,有些自己的所得。若是不能将之传承下去,实在遗憾。”
九毁鬼王看着许七,问道:“如何?这件事情,做得么?”
“做得。”许七回应的干脆利落。
九毁鬼王倒是有些意外:“你倒是说的干脆利落……怎么,不屈你心么?”
“从你手中接受传承,日后再从无间鬼帝手中夺取力量,最后以这力量毁去百鬼窟。”
许七点点头,道:“这事情做来,也让人颇为畅快。”
九毁鬼王哈哈大笑:“这话听来,的确令人觉得讽刺。好,好!你若能够传承我的衣钵、所学,也由得你做这事情了。”
一番言语,这事情就被说定。
九毁鬼王指了指眼前的黑烟火柱,道:“这是从地底而来的浩劫残火,在这方世界中有人之前,这浩劫残火便存在了无数年头。”
“我这一身万劫阴火,正是从这浩劫残火中精粹而来。”
“万劫阴火,也是百鬼窟中的法门,罡煞之辈都能修行。只是他们修成的万劫阴火,却和我这全然不能相比。”
“世间一切之火,都是从浩劫残火中而来。从这浩劫残火之中,自然能凝聚出一切最为精纯的火力。只是要从中凝萃自己要的火力,就要先能引导浩劫残火。寻常的收摄法门不仅无用,用了还会让自身灭亡。”
向许七遥遥一指,一道意念便冲入许七神魂探查之力中。稍稍一触,其中的海量信息立刻涌入许七心中。
那收摄、引导浩劫残火的法门,清清楚楚,被拆解的详尽无比。
九毁鬼王道:“这法门,出自在那秘境中寻到的秘法。你先将这一道手段炼成,我再将一身衣钵传你。”
许七点头道:“极好。”
九毁鬼王成就的万劫阴火,虽然十分强悍,但却不合许七的心思。
若要炼化火力,还是紫火混雷刀更合许七的心思。那手段也是一直修炼的,精熟无比,比修炼其他法门要轻松的多。
眼下虽无雷光,也无罡火,但浩劫残火中就有一切火力的根源。以此而取两道火光,精细祭炼,也一样能够有所成就。
坐在黑烟火柱前,许七一心沉下,将一道罡火探入黑烟火柱之中。
许七正是要以此为引,将浩劫残火稍稍引动,如此才好收摄祭炼。
见他如此,九毁鬼王也不言语。一身飘然而起,远远的去到一旁,将滚滚邪火投入黑烟火柱中,不住祭炼。
黑烟火柱有百丈宽窄,二人的火光同时投入其中,也不过如同激流投小石,没有半点影响。
在这虚实相交的空间之外,不知多远的荒原上,玄霜和唐左的争斗仍在继续。
隐龙杀阵,已被唐左破去十之七八,残存的隐龙杀剑也都在一道道无形巨力的掌控之中,不得施展、运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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