祗影躺在一张檀木制成的**,房间很大却不奢华,屋中央是一只火盆,堆着的木炭还在燃烧着.与索利斯将一张圆桌放在正中间的陈设不同,房间的两侧放置着两套较小的檀木桌椅.
晨辉洒满大地,那名黑衣女子缓缓睁开眼睛,摇了摇头驱散了倦意.
最近这些天又是祭天大典又是册立王子,让她忙得不可开交,原本只是想要来看看祗影却不想一坐下没多久就伏在桌上睡着了.
而祗影不知何时也已经醒来,拉过另外一张椅子坐在火盆旁朝里面添着木炭.
“你这些天都做甚么去了?”女子劈头问道.
祗影又放了一块木炭说:“老姐.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也不问问我身体好不好,有没有受伤,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啊.”
“好啊,你私自跑出去也就算了,你还敢把头发染成这么恶心的青色!”女子陡然发现祗影的发色有些异样,不由分说拧住祗影的耳朵训斥道:“安德烈,你学坏了!我再不管管你,下次是不是要给我带个小太妹回来了!”
祗影用力想挣脱,怎奈对方拧得更紧,才明白甚么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好放弃抵抗低声说:“姐,你好歹也是国师,你注意点形象好不好?”
女子故意提高声调,一手死死揪住祗影的耳朵不放,另一只手叉腰道:“我管教我弟弟怎么了?谁敢说个不字!”
“姐姐,我差点都回不来了.”
国师目光一凛,却是松开了手,惊讶道:“你去找那个人了?”
“是啊.”
她的目光陡然一转,由惊讶变成忿怒,用更大的力气拽住祗影的耳朵,吼道:“你的惊骸呢?”
祗影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如何一路坑蒙拐骗进了决赛,又与雪壤发生了怎么样的一战告诉了女子.
当说到在紫泽脚底抹黄油,又用油漆封住裤脚那一段时,连不苟言笑的女子也不禁莞尔.
完整的记忆到被两个狱卒逼供就中断了,随后就醒来了.
“那么你还想出去么?”女子站起身,一只右手搭在祗影的肩膀上.
祗影并没有在意,兀自说道:“姐姐,走还是肯定要走的,毕竟惊骸还在索利斯呢.把它丢那,我还真不太放心……”
那一只搭在祗影肩膀上的手,五指骤然发力,祗影惨叫一声,竟然有一种五根手指化为五根钢针刺进肩膀的感觉.
那人松开手说:“刚才确有五根毒针刺进你的体内,我这也是为你好.根据内线消息,现在索利斯混乱不堪,各个势力云集,恐怕他们对你不利.”她看了看祗影,目光有些无奈地说:“我每天派人送解药给你,不这样怎么关得住你?”
参加剑客大会的剑客们陆续离开了皇城,索利斯又回归了往日的平静.
明枫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其间索利斯王不但令御医为其治病还赏赐了大量的珠宝,更是借朝见安都拉为名亲自探望明枫.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索利斯王是想拉拢明枫,甚至有谣言传出桦池熵王要召明枫为婿,做索利斯的亲王,与雪壤共掌兵权。
但是若絮公主却还没有出现……
阙星宫,明枫寝室.
明枫躺在**,身上的伤口得到了简易的包扎.
幸而有上次留下的冰魄凝露敷在伤口上,虽然殉天锋利,伤口比较深,所幸要害伤得不重,调理之后应当没有大碍.
但是让紫泽,影让甚至天夕都想不透的就是,明明这一具身体还有气息,可是为什么却没有任何其他生的迹象.
影让精通一种用脉象来诊断的医术,可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没有脉象就应该是死人,可是这具身体分明还活着.
阙星宫外,月光如水。
一个绝美容颜的男子正在抚琴。深夜抚琴本不是安都拉的习惯。
可是这种时刻也只有琴声可以抚平他胸中激**的波澜。
脑海中时时浮现的许多记忆中原本没有的画面随着心中不断补完的琴谱,音符伴随着意向突兀地出现。
十指捻动琴弦,音律自然地滑过了“圣战”又到了那诡异的章节。
漫天的思绪如同满天的雪花,挥之不去。
他从战场归来,断裂的金属碎片混杂着凝成紫色的血液绽放出诡异而妖冶的花朵。殉天剑锋上沾染着凝固的绿色血液,这是魔族的血,邪气凛然。
征尘满面,血污满身,哪里还有天使圣洁的气息,甚至还萦绕着修罗的霸气,仿佛是曾经屠戮恶魔的骑士,终究难以逃脱诅咒。
唯独那目光,依旧坚毅却冰冷,冷冷地注视着他,仿佛今夜月明冷彻的寒光。
他怯懦地躲避着他投射来的森冷目光,心中惶恐而不安,“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战争的硝烟缓缓地升腾在南方的天空中,被高处的风吹散,四周弥散着血腥的味道。
天夕突然觉得头痛欲裂,剑眉因为疼痛而皱起,乐音却没有停止,那些从十指上弹跃出的音符如同是鬼魅的精灵缠绕着他,原本抚琴就是为了忘却忧愁,可是这些烦恼却如同无数丝线不断攀援缠绕,挥之不去。
透明的琴弦不断地振动,这些原本毫无关联,下意识弹奏的音符竟然是如此地和谐,仿佛是一股神秘的力量连缀着它们。
这是一段凄婉而矛盾的乐章,时而激越奔放,如同豪侠酣畅击剑,大开大和,又如热烈奔放的爱情,充满着激情与活力,时而平静沉溺,仿佛是在碧水之中殉情的璧人。
在他面前的一切情景仿佛扭曲了,像隔上了一层轻纱,那些梦魇一般的音符如同漩涡一般被吸收进去。
泪水混杂着汗水从他的脸上滚落下来,他的脸抽搐着,仿佛是因为惊恐。
乐音戛然而止,泪水却依旧滑落下来,如同断线的珍珠砸碎在地面上,一声凄厉的清啸回旋在夜色之中。
“不是我,不是我,那绝对不是我!”
青灯旁,那个英俊的男子缓缓地展开一卷微微发黄竹简,举起拨弄琴弦的右手,五指轻轻地扭转,仿佛是施加了魔法一般,枯黄的竹简上缓缓地出现了无数斑驳的刻痕,竟然是跃动的音符。
突然,他停住手,右手的食指重重地按在竹简上,稍作迟疑最后刻下了两个字“情咒”,那字竟然殷红如血。只见一股血色的细流从指尖流淌出来,填满了那些凹凸的刻痕,这一诡异乐章的名字就是“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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