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刚才说自己是魔圣来着?是你吗?”马洛斯看着神定气闲的沃伦问,“我刚才站在最后面,没有看见谁在说话。”还好,虽然是个土著的马夫,但是他的语言跟当地的克莱拉语言没什么两样,不知道多少代之前就被同化掉了。
沃伦从他身上的装束看得出来,这个浑身黝黑的家伙显然是圣堂的仆从一类身份,身上的肌肉虎虎有威,倒像是随时要爆裂开来一般。
“怎么?一个仆从的身份要替这里的伪圣堂出头吗?”沃伦踏上了一步,有些见猎心喜的意思。日前活捉那个大骑士长的时候,阿尔瓦为了摸清圣堂的底细没让自己出手。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的大比拼,这边伪圣堂的神骑士们个个都是孬种,根本没胆子拔剑一战。眼见这个什么马洛斯,刚才显露出来的身手竟然带有圣阶规则的痕迹,也难怪沃伦有些兴奋了。
“不是你。”马洛斯看了一眼沃伦,摇了摇头,“刚才说话的不是你,虽然你很厉害,但你绝对不是魔圣。”
这个马洛斯说话有些憨头憨脑的,不过就凭这一句“你绝对不是魔圣”,就足以让阿尔瓦和沃伦本人都大吃一惊了。当初沃伦之所以反出了圣堂,就是因为发现了六百年前文森特关于魔圣留下来的魔法阵,不想以卑劣的行径欺瞒世人,冒充魔圣。这个道理想想也知道,克莱拉大陆上高手如云,如果有被人瞬间识别的漏洞,加斯特教宗也绝对不会冒这么大的险让沃伦去冒充。这个看似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马洛斯,又凭什么马上就断定沃伦不是魔圣呢?
马洛斯转过头来又望向了阿尔瓦,依然用那种憨直的腔调问:“刚才自称是克莱拉圣堂魔圣的人,是你吗?”
阿尔瓦虽然不是圣阶,不能像沃伦这样从对方一个招式中准确地判断出他的实力。但阿尔瓦的强大精神力也同时感知到了,这个叫做马洛斯的家伙很强大!也很危险!
但此时形势在握,眼见圣堂自皮克教宗以下,群雄束手,也没太把这个仆从式的家伙放在眼里。真有什么突然出现的高手,敢替这帮打圣堂旗号、行邪教恶事的神棍们出头,让沃伦干掉他就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这个马洛斯下面的一句话,就真正让阿尔瓦感到惊悚了。他说:“你也不是真正的魔圣,躯壳倒好像是魔圣的。但灵魂深处带着一股另外的气息,你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阿尔瓦从降生到异世以来,有许多人惊骇于他的知识,也有许多人怀疑过他是不是真的只有这么小的年龄。哪怕是最近亲的墨菲尔和双儿姐妹,也只是有一种近乎膜拜的依赖,觉得自己的小主人无所不能。但现在,就在这片新发现的大陆上,一个伪圣堂的仆从,一个卑贱的土著,竟然说出“你灵魂深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种判断!
阿尔瓦近二十年来,第一次有一种内心深处秘密被窥破的感觉,第一次好像被人用一桶冷水从头浇下,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寒意。
如果把阿尔瓦这十八年多以来每天的经历都拍成一部超长电视剧的话,阿尔瓦这么想,现在把镜头快速倒回到最前面开始的时间点上去。阿尔瓦一睁眼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墨菲尔抱在怀里了,墨菲尔当时受了重伤,抱着襁褓当中的小娃娃,一路奋力向利亚山峰上攀援......
阿尔瓦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我转世了么?还是穿越了?为什么自己的记忆和思维都是完整的,却拘泥在这具小小的躯体里?
再后来,阿尔瓦知道自己从降生的那一刻起,就被定性为“降生的魔圣”,心里就生出一股非常古怪的念头。那个名字叫做芙萝娅的女神师――利亚山峰上隐居的那位――断定自己不是魔圣转世的话语经常浮现在自己的脑海当中,现在,在这块新发现的大陆上,马洛斯的话犹如电光火石一般把这些镜头都串连了起来。阿尔瓦快速得出了一个结论:魔圣!那个安格侯爵的小儿子,那个真真正正的阿尔瓦,的确应该是圣堂预言之中的魔圣!而自己因为不知什么原因的穿越来到异世大陆,霸占了这个“阿尔瓦”的躯体。所以,马洛斯才说“躯壳倒好像是魔圣的”,这是所谓的命运吗?
妈的!管他!我又不是真正阿尔瓦,就算那个阿尔瓦的命运生来就被注定了,那也不是老子我!阿尔瓦此时的脑海中,忽然又出现了电影《新龙门客栈》里那个厂公的咆哮:我命由我不由天!
“少给我废话!纳命来!”阿尔瓦高高跃起,四向神戟带着数道威猛异常的银色斗气搂头盖脑就朝马洛斯头顶上砸了下来。由于惊异而产生的愤怒,斗气中竟然已经带有了一股淡淡的金色,就好像在泥泞森林中刚认识的沃伦,一只脚已经站在圣阶的门槛上了。阿尔瓦已经超常发挥了!
从沃伦、双儿姐妹、银鲨王以至西王,都觉得现在的阿尔瓦一反常态。西王也就罢了,只是觉得现在的阿尔瓦有些惊怒的感觉,跟一直运筹帷幄的状态大不相同。而阿尔瓦带来的人,都明显地感觉到,阿尔瓦不正常!按照事先的约定,伪圣堂的人,越是不敢出头动手,就越该表现出宽仁,以体现上邦圣堂的雅量,以为今后改编圣堂做准备。而阿尔瓦现在,看起来对皮克教宗都不太放在心上,却贸然地向一个圣堂仆从亲自出手了?!!!
马洛斯虽然在替伪圣堂出头,但貌似对阿尔瓦并没有太大的敌意。眼见阿尔瓦这石破天惊的一击朝自己打了下来,向后斜退了半步,顺手把自己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一柄长枪半迎了上去,这长枪或许是属于他伺候的神骑士所有吧。
锵锵锵!虽然马洛斯的迎击不是正面硬抗,只是斜挂,但一连串的斗气无一例外地击打在枪杆上。这一下,更坚信了沃伦的判断,这个马洛斯,这个仆从,他是能够掌握力量规则的。
阿尔瓦击打在对手兵器上的力量感到陡然一轻,那种感觉就好像爆发出来的斗气瞬间都消失了,发出的力量只能达到自己刚拿到圆月长枪时候的水准。但以他现在的实力毕竟非同小可,马洛斯虽然避开了他的小半斗气,又化开了剩余部分的大半,还是被阿尔瓦这奋力一击打得右膝盖一软,半跪了下去。同时长枪也被打断,一边断枪被震得横向直飞出上百米去,直落在了大广场的边缘。剩下的半支枪虽然握在手里,却也在微微地发抖。
阿尔瓦一击并未奏效,依照练惯了的套子,左推右拉,戟杆横扫,又朝马洛斯腰间打来。刚才他惊怒之下,力贯全身,这时候使到第二招的时候头脑清明,这一下神兵之上已经附着上了文森特嫡传的雷魔法。
马洛斯本来没想跟阿尔瓦性命相扑,但也未曾料到他的抽招换式如此的古怪灵便,下意识之下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一声大吼,双手抓紧半截枪杆,从侧面迎击了上来。
这一下,旁边观战的沃伦已经看出来了,马洛斯似乎对力量规则的掌控明显地加强了。阿尔瓦感到自己打在马洛斯半截枪杆上的力量比刚才更弱了,几乎已经跟寻常没有斗气的低级武士没什么差别了,这样的力量,对抗起来马洛斯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两人的枪杆相撞之下,要不是阿尔瓦奋力握住神戟,神兵都有要脱手甩出的感觉。
不过,阿尔瓦从小苦练钻研的雷魔法也不是吃素的,马洛斯全身如中电击,全身一麻,也是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阿尔瓦感觉双手的虎口都是火辣辣地,两人四目相对,这第二下交手,马洛斯看起来也差不多快尽了全力,但阿尔瓦占了兵器和招数的便宜,两相比较之下,两人仍然是不分轩轾!
“等等!”就在阿尔瓦在储物戒指里摸出两种从高级巫蛊牙那里得来魔法道具,一紧手中的四向神戟又想再度攻上的时候,马洛斯已经丢开被砸弯了的枪杆,伸开双手一阵乱摇,显然表现出罢战的意思。
“妈的,被打怕了么?”阿尔瓦吐了口吐沫,恨恨地说。虽然阿尔瓦自己心里也知道对方绝对不比自己实力弱,也不是怕了自己,但莫名其妙地就来上了这么一句。同时又安慰自己说,就算实力差不多少,我靠道具一样能阴到你,虽然这个也同样没什么把握。
“不是!不想跟你打!”马洛斯双手乱摇,“刚才这一下,你混合了武技和魔法吗?我觉得你还是具备魔圣的特质。”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一会是一会又不是!我本来就是克莱拉圣堂预言中的魔圣!”阿尔瓦有些心虚,但还是嘴硬,声音依然很大。
本来已经升起希望的皮克教宗心又一下跌到了谷底去。本来马洛斯刚出来时候,指责阿尔瓦不是魔圣,而且抗下了这么厉害的进攻,表现出了无以伦比的超群实力。他本来心中一喜,自己手下有这么个头脑简单又实力强劲的家伙,或许有些反败为胜的机会。但现在看来这个马洛斯的表情,不仅好对阿尔瓦没有表现出仇恨的敌意,反而有些亲近的意思。
“这位先生,”马洛斯对阿尔瓦的称呼有些不伦不类,但能看的出来,他是想表达自己崇敬的心情,“这位先生,我只是个奴仆。但是我的家族有着一个传承了几百年的秘密,如果我祖先所选定的人没有出现,我就要保护圣堂不能让它陨落。而那个人出现之后,就能解开这个秘密,也从而破解我家族的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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