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瓦现在有一种非常痛恨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向前世在中学时候,老师和父母不停在耳边絮絮叨叨地告诫自己要好好学习,将来上个好大学一样,似乎自己人生的一切都已经早就被安排好了,自己沿着往下走就行了。文森特的提醒,阿尔瓦是清楚的,他是说,如果听从了罗森的劝告,跟他一起对抗吉菲尔,那么结果就是必然的,自己要走上一条对抗皇廷之路,犹如当年文森特对抗圣堂一样。
这条路顺利了,自己会干掉吉菲尔当上皇帝,就像文森特的“前任”当上圣堂的教宗,然后继续走下一步。如果失败了,就会被干掉,然后灵魂囚禁于极光岛――等等,那个极光岛已经被老子给捣毁了!
阿尔瓦心里刚刚感到一阵兴奋,文森特马上就告诉他:“那极光岛无关紧要,对于你来说,上面有数不尽的魔力水晶和无穷的秘银,牢固无比的禁咒。可是对于神来说,那不过就是个小小的监狱,没有了极光岛,神力可以再度创造出一个来!”
这是环境所迫,重合也好,平行也罢,都是一步步走成这样的。可是这种被操控的无力感和文森特的说教几乎让阿尔瓦抓狂了,他霍地站了起来,在马车里走来走去压制自己几乎要爆发出来的情绪。文森特似乎也从精神力的关联之中感受到了阿尔瓦的暴怒,闭上嘴不说话了。
马车里的罗蒙看到阿尔瓦的这种状态,只道他是在反复思考和抉择眼前的局势,等他脚步稍微停顿了下来之后,又说:“阿尔瓦,我想跟我合作是你最为明智的选择。根据我的消息,旧皇实际已经去世了,只是还没有发丧而已,吉菲尔或许会利用这个机会,召回西北的伯德温,乘势除掉这个眼中钉。西北的麻烦一除掉,他马上就会逼反东南的泰伦,如果他把这两件事情都做成了的话,下一步就是你和我了!”
伯德温!对了,伯德温是个皇子!罗蒙一句话点醒了阿尔瓦,如果......如果我扶伯德温登上了皇位的话,那么圣光女神的布局就进一步被破坏掉了。问题是,伯德温这个家伙,绝对会是个暴君啊......
阿尔瓦定了定神,问罗蒙:“现在我们面前有两个问题。第一,你把我找到这里来,不怕陛下知道么?这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第二,除了伯德温之外,泰伦是个关键人物,你说陛下打算逼反他,用什么办法?”
罗蒙冷笑了一声:“我没一点点准备,能跟你商量这么大的事情么?实话跟你说,宫廷里面派出的那些侍卫,在我进去的时候,早就被我的魔法师给引开了。那个什么魔法材料商店,不是吉菲尔陛下派来的,而是我抢在你回来前三天开在那里的。那个店主,是我手下最强的魔法师扮的,我本来找到了一块上古水晶,打算在他开价两百万时候替你买下来作为礼品,让你承我的情。谁知道这个混蛋,竟然看了你东西之后利欲熏心......”
“哦!”阿尔瓦恍然大悟,原来这是罗蒙设下的套子,只不过中间的环节出了问题而已。自己一直往吉菲尔身上猜,所以总是感觉哪里有什么古怪。
“这块水晶倒是你自己真拿东西换来的,随后我把他拿回来还给你。”
阿尔瓦倒是摆了摆手:“这倒不是什么大事情,有了我那几样东西,你手下的这个魔法师绝对实力会更进一步,说不定能够达到九级魔导师的水准了,就当是我送给你笼络人心了。”
罗蒙点了点头:“我礼物没送成,反倒欠了你一份人情,改天我再有什么好东西补偿你好了。”
阿尔瓦一笑,知道自己虽然占了口舌上的便宜,说得好像倒是自己送东西给罗蒙,罗蒙也装作不知道,其实这种小把戏哪瞒得过这种老狐狸去,要不是他眼下极力想拉拢自己,也就没必要做这场戏了。
“至于你所说的如何逼反泰伦么......前面一段时间,军部里面的一个朋友告诉我说,陛下下了一道旨意,因为跟北面雷奥人战事不断,为了加强练兵,命军部做出一个通盘计划来,使全帝国的主战军团和一些出类拔萃的守备军,轮流上阵以增强实战能力!”
阿尔瓦听到这里,深深地感觉到,能人还真是多啊!所谓强兵不是练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这是人人都懂的道理,吉菲尔用这个作为借口来给泰伦调防,他辛苦经营东南一定不会乐意。这中间再有什么风吹草动,泰伦必反!吉菲尔皇帝陛下,和自己手下的埃拉军师,都是好毒的计策!
“这是一举两得的计策,一旦泰伦因调防之事而反叛,则帝都必然会下令距离他最近的你去围剿,届时两败俱伤的时候,会有王城近卫军赶来收拾你。而艾布纳平原周围的五个师团,也就派上了用场。”
阿尔瓦听罗蒙的口气,句句都是把自己往造反的路上逼,不过这也是实情。不过......兵无常势,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说不得,老子就要用上军师的计策,就势吃掉泰伦,那时候,如果吉菲尔还动我的脑筋,我手里也有了抗衡帝都的实力了。
“怎么样?考虑考虑跟我合作?”罗蒙见自己已经渐渐地打开了僵局,开始游说阿尔瓦了,“其实,随着我本森家族几百年来一直稳稳地帮帝国掌握军备,你以为我想动这种心思么?我还是那句话,最重要的是生存,没有生存,谈何利益?被皇帝不断削除利益,就是威胁生存的前兆。”
“为什么是我?”
罗蒙有些诧异地看了阿尔瓦一眼:“不然还有谁?环顾当今帝国,也只有你,具备这种资格了。而且不瞒你说,我还有另外一个隐情。家族眼看日益没落,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就是继承人的问题。你知道,我是没有儿子的,只有一个女儿,家族内部也有不少的势力看中了这一点,我这把老骨头,几年前一个高级魔法药剂师就告诉我,靠药物维持我撑不了多久了。”
“所以我今天一直在侯爵府的门口等你,邀请你去我家喝上一杯酒,就是皇帝陛下真的问起来,我也有话搪塞。我想――招你为婿!这个理由,就算明天到了朝堂上,我也是可以正面回答的。”
“嗯嗯?”要说别的关于帝国局势问题,阿尔瓦或多或少都能猜度到罗蒙子爵的一些心思,不过这个招女婿的问题,实在是大出阿尔瓦的意料之外。
“我可是有未婚妻的……”
“呵呵,公爵大人,您这话只好去骗骗别人,那个小魔法师艾薇儿,自小出身在帝都的一个小贵族家庭。虽然跟您在魔法学院里是同学,我看你未必就对她有多少感情。你年纪不小了,应该知道,你自己对她的怜惜可能是多一些,说有多迷恋,恐怕就未必了。当年南门之变,她受了二皇子唆摆控制,用那个什么精灵族的高级魔法植物来跟现在的皇帝陛下为难,要不是你说她是你的未婚妻,保住了她的性命,恐怕她此刻早就全家灭族了。”
阿尔瓦措手不及之余保持了沉默,因为罗蒙所说的都是正确的。艾薇儿对自己,因为自己的特立独行,从小待自己就不错,阴差阳错地就变成了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而侯爵夫人是慈母之心,也觉得艾薇儿家世虽然差了些,可大体上也就应允了。眼见这桩婚事已经提到了议事日程上来了,阿尔瓦每每想到这个问题,心底总还有一丝不太甘心的感觉――没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没什么痴缠苦恋,就这么……
“年轻人,”罗蒙再度拍了拍阿尔瓦的肩膀,“去跟我女儿交往一下,当年黑石山的时候,你也可说是她的救命恩人。说不定你们俩真的很般配呢,至于皇帝陛下那头,你也不用担心当初说了她是你的未婚妻,这个时候有什么欺君的罪名,这个我已经替你想好办法应付了。”
罗蒙家的城堡内灯火通明,豪华依旧,华丽的水晶吊灯中镶嵌着大颗的夜明宝石,天鹅绒地毯由门口一路铺进内堂,就连旁边侍立的仆人,身上的奴仆装束都是华贵异常。这毕竟是私人的城堡,比较小,若要是真够大的话,只怕连皇宫里面的奢华程度,都是有所不及。阿尔瓦疾行赶路回帝都,一路上颇是风尘仆仆,装束也极简单,这时候倒显得与罗蒙城堡极为不配了。
在餐桌上落座之后,本森小姐出来,盈盈款款地向阿尔瓦行了个标准的贵族礼。阿尔瓦早年间见过这位名为李斯璐的本森家族大小姐,不过匆匆一晤,也未曾往心里去,这时候见她犹如春梅绽雪一般地美丽,又颇具大家闺秀的风度,显是从小接受过极为良好的教育。
罗蒙子爵从旁插话说:“这是小女李斯璐,自从公爵大人救治过她之后,她一直记挂于心。后来公爵大人南门、北上、建城、和谈、出海,桩桩件件事情,小女都神往得很。她早年间身体不太好,因此很少出席什么贵族的酒会,如有失礼,还请公爵大人莫怪!”
阿尔瓦此时年过二十,已经再不是当初那个瘦瘦小小的贵族了,长身玉立,因多时海外风浪,年轻的面庞上已经微微显出健康的古铜色来,也些许增加了些剽悍英武之气。
李斯璐显得有些局促,低着头,双手摆弄着裙角,不好意思抬头直视阿尔瓦,怯懦地轻声问:“公爵大人,我想知道,您在领地里驱动巨人和巨汉,建立那座‘东南之都’,这事情可还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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