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主公!水来了!”旗舰上负责远处哨探的小校突然大声喊了起来。
“水?什么水?”阿尔瓦感觉一愣,随即马上也就感觉到不对了,他此刻的实力,任何感官都不是普通人所能比拟得了的,这时候身子一纵,就跃上了桅杆。
好大的水!大江的上游,水声隆隆,一道水墙急速地往大镜湖方向涌了过来,白色的怒涛,带着万马奔腾的威势,以无可抵挡的速度,超过几乎江面几近有十米高的大浪,奔流而来。这种势头,就算是阿尔瓦前世所见过的钱塘江大潮,也不外如是了。
哪里来的大潮?阿尔瓦心头一紧,知道这大潮一来,大镜湖的水面立时会上升数米,本来已经触礁了的三艘海上堡垒大舰马上就会恢复为行动自如,此刻它们已经深入到大镜湖南面腹地,里应外合,自己的水军随时就会有大败的危险。
“传我将令,全体水军,围杀北军的奇形战船,不得有误!”阿尔瓦运起了实力,已经来不及靠旗手变换旗号,大声喊了起来,江面上虽然江风猎猎,喊杀声震天,却盖不住阿尔瓦的声音,一时间两军都听得清清楚楚。
此时埃拉也已经跃上了桅杆,听了阿尔瓦的命令,初时一愣,此刻大潮一来,装甲战列舰必然吃紧,阿尔瓦何故下令围攻右翼?但转念一想,心中叹服自己这个青年主公见机极快,现在蜈蚣船已经占了优势,如果这时候趁着海上堡垒巨舰大多数还动弹不了击溃敌人右翼,就算敌军大舰恢复行动,仍旧可胜。
北军后队旗舰上。
大军拱卫之下,吉菲尔在悠然地喝着茶水,这时候听到了阿尔瓦声闻大江的吼声,不由得淡淡地一笑,放下了茶碗,轻轻地自言自语:“怎么了阿尔瓦,你也有失算的时候吗?你惧我巨舰厉害,必然诈败以引其搁浅,却又怎么知道,我也有后招呢!”
原来,在卫国军巨石沉江以高岸底的时候,吉菲尔已派遣大军,在大江上游建筑堤坝,憋住江水以降低水位。两军酣战正激的时候,突然决堤放水,在江面上形成大潮,再使水位骤涨,立时强弱逆转。
卫国军突见大潮奔腾而来,都是惊慌失措,此刻听到主公的厉声呼喝,都是精神大震,大船小舰,纷纷掉头,朝北军右翼围拢了过去。这时候只是片刻之争,如果先一步击溃敌军右翼,则一战而胜,如果不能速胜,海上堡垒在自己水军阵内一旦活动,则形势马上逆转。
就在此时,又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行动不甚便利的北军新型战船,就像是一条条蛰伏的巨蟒,忽然昂起了头,变得行动如飞,前进、后退、掉头、转身,速度丝毫不逊色于配备了上百长支排桨的蜈蚣船。
原本围着它们的蜈蚣船舰队,因为刚才围得太近,船身又相对较小,这时候猝不及防,在敌舰旁边的来不及掉头,立时就有不少被撞翻。船上卫国军落水,虽然这些都是习练有素的水军,但落了水,失却了防护能力,立马成为了敌舰上弓箭手狙杀的靶子。
吉菲尔的这种新型战舰,分了上下数层,射击孔极多,里面羽箭飞出无数,而弓箭手藏身在射击孔之后,卫国军的羽箭基本威胁不到,神武机弩的箭雨再为密集,也是于事无补,眼见着成队成对的落水卫国军被一片片地射杀在大江之上。
“该死!”阿尔瓦破口大骂,“这是海鳅大船,既然设计成了楼船的样式,一定是在船底装有踏轮板,有水手在底层踩动,外面却看不出来,我怎么这么大意!”
阿尔瓦估计的不错,吉菲尔的新型战舰,的确是在最下层装上了踏水车一样的踏轮板,百名水手一齐踏动,使得舰动力猛增,行动如飞。按照北军的原定计划,假意运转不灵,吸引大批蜈蚣船围拢了上来,这时候突然发力,威力倍增。
这时候大潮已至,两军将士都感觉船身突然一轻,所有的船一阵摇晃,在巨大的浮力之下已经凭空升高了两米有余。在大镜湖之南因为搁浅而被困住的三艘海上堡垒巨舰顿时重新获得自由,缓慢地调转船头,由南向北地从阵中往外杀了出来。
此时蜈蚣船基本被海鳅大船打得队形散乱,装甲战列舰又根本无法困住海上堡垒巨舰,卫国军的队形顿时大乱,眼见战阵一溃,北军就要大胜。阿尔瓦放眼望去,只见大江北岸之上,一队队的陆军已经开始在集结兵马,就等水军一旦控制住了江面上的局势,就要大举过江。
敌舰上的洛克带着宾陆的校刀手,已经杀红了眼睛,完全不顾江面上的战船局势,势若疯虎,浑身浴血,死战不退。阿尔瓦手下众将焦急万分,一双双眼睛盯着主公。这位生来就带着传奇色彩的公爵大人,向来都是无往而不利,难道在这隔江大战的战役中,就要一败涂地,输给那个伪帝了吗?
阿尔瓦抬起头来,看了看已经西斜的太阳,轻轻地叹了口气,身边众将都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吉菲尔,你真的好厉害,我原本想把厉害的绝招留到最后一击而胜,现在迫不得已,只好动用了。嘿嘿!吉菲尔呀吉菲尔,阿尔瓦的对手,天下当真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唰!唰!唰!三道火焰箭冲天而起,带着三道不同颜色的光华,映照着已经被鲜血染得泛红的江水,显得格外地触目惊心。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发动绝杀的命令。
吉菲尔在旗舰上也已经看到了,他皱起了眉头,问身边的蒙冲:“那是什么?”
蒙冲马上躬身回答说:“陛下,那应该是常青树军特有的联络讯号,在怪兽山之战当中,形势极为不利的时候,阿尔瓦曾经放出这种讯号。据当时帝国军回报说,那应该是常青树叛军在绝地时候的最后命令。”
吉菲尔眉头不散,喃喃自语:“我当然知道这是讯号,我问的是,这信号箭本身是用什么东西来做的......”
“将军!信号,信号!”临科船上,一名副将带着万分激动的腔调向临科报告说,“主公出绝招了!”
大镜湖之战。这是一场被载入史册的伟大战役,不仅仅是因为此战的参战部队多、双方损失大、激战异常惨烈,还因为这是一场胜负只在呼吸之间,并且变化诡异莫测的战役。
卫国军的蜈蚣船先是占据了上风,战列舰又把海上堡垒引到事先有巨石陈江的位置搁浅,眼看胜券在握,忽地北军决堤放水,水位高涨,继而海鳅大船发挥了一直引而不发的强大机动能力。就在卫国军眼见大败的时候,所有岸上江中,十数万北军将士都见证了一个让人无法相信的奇迹。
几乎每一艘北军的战船上,无论大小,都飞起了一群或多或少的将士。他们有的是低阶军官,有的是统领,有的是副将,但是无一例外地,他们都换上了带沿的铁盔,清一色的玄色披风在风中呼啦啦地作响,带来的,却是死亡的收割。
一千多名盖世太保!会飞的盖世太保!
他们全都是可以发出斗气的武士。阿尔瓦算是信守承诺,没有用魔法,这些盖世太保也不是魔法师,他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在空中飞翔,但进攻和杀戮的手段却不是魔法,而是手中的神武机弩。
江面之上顿时一阵大乱。盖世太保,也就是临科麾下的海军陆战队,他们像是阿尔瓦前世中航空母舰舰载的战斗机一样,用平时练熟了的战法,在空中来回穿插射击,一片片的北军将士死在了空中射来的羽箭之下。
这个世界上,这个冷兵器时代的世界上,还没有什么军事指挥天才能够知道,制空权,对战争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实际上,阿尔瓦的卫国军此时的局势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船队在海鳅大船的撞击和海上堡垒的反身回杀中已经被彻底打乱,虽然旗舰上的旗号指挥系统还在,但已经完全不能形成有序的组织,处于各自为战的混乱状态下。
所幸的是,北军的情况也是一样的混乱。虽然在这种双方各有数万人参战的江面大战之中,一千多的空袭部队杀伤力并不算是太强大,但那种心理上的威慑力却是无可比拟的。并且,海军陆战队的兵员几乎全都是军官,或多或少都通晓战法,专门挑选着敌船上的指挥系统来射杀,先是桅杆上的司旗小校,然后是鼓手,接下来是指挥官。一时间,北军战舰的甲板上的将士人人自危,抱头鼠窜,多数都是负盾不敢抬头。
“吉菲尔的北军,果然都是精锐,算得上是训练有素啊。”松了一口气在观战的阿尔瓦发出了这样的感慨。海军陆战队当中,颇有不少军官贪功冒进,来来回回地猛扑北军旗舰,想就算不能射上吉菲尔一箭,总要干掉一两个高级的。但在蒙冲的大声指挥之下,盾手和弓箭手配合得非常娴熟,旗舰甲板上的指挥系统丝毫不乱,岿然不动。海军陆战队在有三十几人被密集的弓箭射落之后,再也不敢靠近。
太阳在西边江面上几近落下的时候,这一场大镜湖之战也基本落下了帷幕。江面上,半沉没的船只随着江水的流动半起半浮,残破的旗帜覆盖了江面,喊杀的声音已经渐渐地低落,大批大批的浮尸被江水一片片地冲往下游,南北两岸,全都是被冲到岸边的尸体、器械。
大战,从上午直打到黄昏,双方都用尽了心机,使出了隐藏已久的杀招,最后貌似都没占到什么便宜,以大致战平的局面收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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