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文啸天,忽然问道:“文兄,你是喜欢白云多些,还是喜欢你的完颜姐姐多些?”
文啸天一怔,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道:“我对完颜姐姐,只是弟弟对姐姐的依恋,就像对妈妈一样。而对白云,却是刻骨铭心的相思,你懂得吗?”
清水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是茫然摇头。
文啸天见他摇头,心中其实也是在不住地问自己,你真的更喜欢白云一些吗?那为什么在忘忧谷中,完颜姐姐有危险的时候,你心中的担忧一点也不比平常少呢?
他忽然想起,这些天来,每每自己独自行在路上的时候,想起的并非白云,而是完颜傲雪轻声叫自己练功的声音,每每自己去找饭吃的时候,想起的并非白云送来的热腾腾的包子,而是完颜傲雪给自己剥好的松子,和忘忧谷中的野味。
五年多的时光,是一句话便可以决定的吗?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地,对完颜傲雪已经有了一种莫名的不舍,只是谷底这么长时间的相伴,自己已经把这当成了习惯,甚至根本没有任何发现!
而今天清水的一句话,如点醒梦中人一般,让他明白了过来,原来自己割舍不下的,除了白云,还有那一袭白衣似雪。
自己早就把她放在了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但便因为“姐姐”二字的称呼,把她当做了母亲一类的人物,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其实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而且在忘忧谷中,面对黄玉梅的时候,她似乎隐隐约约地表达过心意,而自己竟然懵懵懂懂地到现在还不知道。
他骤然站起,对清水决然道:“清水兄弟,今日听你一言,在下顿悟许多,我要走了。”
清水吃了一惊,道:“文大哥,你要去哪里啊?”
文啸天道:“我不会再去寻死了,因为,我知道,我若是死了,完颜姐姐她会很伤心。她什么也不知道,如果离了忘忧谷这等与世隔绝的地方,肯定会被人骗,受人欺侮的,我要去保护她,决不让她受半点欺侮。”
清水道:“大哥,今日与你一见如故,既然你执意要走,小弟也不多留,只是希望大哥能找到自己的真爱,这一回,不要再错过了。”
文啸天一抱拳道:“清水兄弟也是,你说老天爷偏不偏心,你我这等痴心人,却不能得到真爱,而江天野那等卑鄙小人,却一直得到了幸福。”
清水看着天,道:“这天道,非是我等能够猜度的。只是有一句话不知文兄可曾听过?”
文啸天眉毛一挑,道:“什么话?”
清水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文啸天道:“你是说,便是老天这等铁石心肠,也迟早有一天被你我痴情所动。嘿嘿,我看老天的心肠,比铁石还硬。”
清水看着文啸天,忽然决然道:“滴水穿石,在于其孜孜不倦,你我若是数十年如
一日,相信老天会成全我们的。”
文啸天紧紧地握住了清水的手,道:“清水兄弟,你这句话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有道理的一句话。文某便和老天拼上一拼了,看看是他厉害,还是文某厉害。”
清水道:“文兄好志气。”
文啸天忽然想起一事,看着清水道:“不知清水兄弟可通音律否?”清水道:“我少时只知读书,于乐理只是略通一二而已。”
文啸天道:“清水兄弟不必过谦,既然懂得一些,那么我这里有一首曲子,不知兄弟可否愿意一听?”
清水眼睛一亮,见文啸天眼神中也似乎有异样神采,心中一动,道:“文大哥,不知这首曲子是不是你在那洞中见到的《天下无双曲》?”
文啸天竖起大拇指道:“清水兄弟果然知我心意,可谓知己。那日我被人陷害,心中愤懑,正巧在洞中闻得此曲,顿时心神一震,颇为触动,今日想让清水兄弟也听一听,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清水听文啸天讲自己的经历时,便对这一首曲子颇为神往,此时听文啸天如此一说,更是一时心中大痒,道:“愿听文兄佳曲。”
文啸天道:“只是此处并无瑶琴玉箫,亦无完颜姐姐与我和弦,便只好以桌为琴,以口为箫,来为兄弟演奏了。”说罢一只手将桌子提在手中,另一只手拿起筷子,以筷子敲打桌子,发出乐音;同时文啸天仰天高歌,歌曰:
穿越红尘的悲欢惆怅,
和你贴心的流浪。
刺透遍野的青山和荒凉,
有你的梦伴着花香飞翔。
今生因你痴狂,
此爱天下无双。
剑的影子,
水的波光,
只是过往是过往。
今生因你痴狂,
此爱天下无双。
如果还有贴心的流浪,
枯萎了容颜难遗忘。
筷子敲桌子之声本是噪音,但此时与文啸天的高歌声相迎合,却并不显得十分吵闹了,而这一首《天下无双曲》本来凄美绝伦,若是以琴箫合奏,虽是高雅,但却总有一股凄凉之意,但如今文啸天这般高歌一曲,凄凉之意顿消,却另有几分慷慨激昂,昂扬向上,别有一番好听之处。
文啸天内力虽然不及清水深厚,但是也算得上内功不弱了,再加上《天下无双曲》本身便是世上少有的神曲之一,此时纵声高歌,声动四野,原本这家太湖畔的小店中生意甚好,大声谈笑的人亦有,但此时均为文啸天声音所震,都痴痴地听着文啸天的歌声,一时间竟然无一个人出声的。
文啸天一生凄苦,伤心往事无数,此时他纵声高歌,将他所受到的所有的不公,所有的苦楚,一时间都激发了出来,化作了歌声,于天地间久久回**。
清水但觉似乎是一个凄美的爱
情故事在文啸天的雄浑的歌声中缓缓地拉开了序幕。只是这个故事虽然凄美绝伦,但却又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青春的特别的昂扬,迎着旭日,一路走下去,冲破风雨,冲破千山万水,冲破人世间的一切阻隔,一路走着。
他不由得痴了。
文啸天也仍然旁若无人地敲打着桌子,高声唱着,到了后来,由于曲调越来越高,他的声音已经唱不上去了,变成了吼。但尽管是吼,却依旧动人,让人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文啸天缓缓放下手中的桌子,看向清水,道:“清水兄弟,觉得这首曲子如何?”
清水却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片刻后才拍手叫好,道:“文兄此曲,是在下听过的曲子中,最令在下动容的曲子。”
文啸天点头道:“当初我亦是这般想的,我学过琴,便把这首曲子的乐律记了下来。清水兄弟真乃文某知音也。”
清水笑道:“能成为文兄的知音,在下荣幸之至。”
文啸天看着清水道:“清水兄弟,你知道吗?我刚才奏曲之时,方才想起完颜姐姐待我的种种好处,那时候我们两个每日都在忘忧谷中奏这首曲子。”
他对着清水,又似乎是对着自己的深心道:“我要去找完颜姐姐了,无论到天涯海角,我必定要找到她。对文某好的人,文某必定要牢记在心,一一回报,完颜姐姐如此待我,文某若是弃她于不顾?”
清水道:“文兄现在就要走吗?”
文啸天看着清水,许久才深深吸气道:“是”
清水抬起头来,看向文啸天,阳光此时照在他的脸上,更显得她的脸庞英气逼人。一时间清水竟是不敢逼视,调整了一下呼吸才道:“文兄,你当着能把白云放下了吗?”
文啸天抬起头,看天,忽然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低下了头,决然道:“白云已去,再不能返,文某所能做的,只有珍惜现下能珍惜的人。”
他自白云死后,原本已经万念俱灰,但是此时听了清水一番话,一时间忽然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茅塞顿开,颓废尽去,看向清水,朗声道:“清水兄弟,江湖茫茫,有缘必定还能相会,你我后会有期。”
清水叹道:“人间哪有不散的宴席?文兄既然去意已决,小弟亦无法挽留,唯有为文兄默默送行了。”
文啸天道:“清水兄弟,你我乃是有缘之人,何愁以后不会相见?文某告辞。”
文啸天说罢,转过身去,头也不回,高歌而去。只留下清水一个人站在原地,许久才叹道:“文兄当真乃是真英雄,真好汉,今日能与文兄相识,不枉此生。”
文啸天离开酒馆,一路前行,但见夕阳挂在山头,已经要渐渐没入地平线,暗自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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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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