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川收回食指,长出一口气,扭了扭脖子。
“好了?”赵宇问。
“好了。”古川答。
“这就好了?”赵天合问。
“这就好了。”古川答。
“你是说真的吧?”苏齐脸色阴沉地看着桌上一点变化都没有的符纸。
“我是说真的。”古川一脸诚恳地看着心情明显不好的苏齐。
然后除了古川所有人都看向了刘启天。
在场的人中只有刘启天能给出最专业的评断。
要是这小子让大家走了这么多路,看他装神弄鬼,最后连个屁都没放出来,苏齐会第一时间把赔偿额度乘以十,然后将王行律师把他告到牢底坐穿的!
刘启天不用睁开心眼,就知道那符纸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古川那一指也没有任何的元气波动。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这符纸点符成功,偌大一个破财消金阵怎么可能就会被这小小一张符纸改动。
廊桥内外的元气流动如常,大风穿亭列列作响,仍是没有丝毫变化。
刘启天终于开口道:“古川,你这――”
突然什么东西扑面过来,刘启天忙抬手去遮,侧着身子看去,只见衣袖尽黑,竟满是烧成灰烬的纸屑。
亭中众人也纷纷侧身避让。
还是海万年人高马大最先看到,指着下方廊桥处喊道:“烧起来了!”
众人放眼看去,只见廊桥由远至近,一点点火星鱼贯亮起,仿佛元宵彩灯般向龙头小亭处涌来,连带着一股汹涌无比的气势仿佛海浪般朝众人拍来。
即便是不通风水之人也能隐约感受出此时的气机变化。
“烧的是符纸!”赵宇看了半天才发现不是廊桥走水,而是符纸凭空自燃。
这上千张符纸互不相连,散落在廊桥各处又是怎么烧起来的呢?
众人张目结舌,看向古川的眼光起了变化,尤其是刘启天,脸上阴晴不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那符火长龙般烧了过来,到了亭外骤然而至,一股啄啄热气扑面而来,从未停歇的穿亭狂风也停了下来。
亭内的气氛变得火热无比。众人的目光转瞬间都移到了那五张符纸上。
本来只有简单笔画的符纸上凭空出现一道墨痕,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拿着一只隐形毛笔作符。
古川笑笑往亭边石椅上坐下,倚栏而望,在他眼里,符法已成,元气流动自嗡嗡作响,引得星体花苑内格局大变。
不过这些变化苏齐他们是看不到的。
刘启天心中一个声音大叫着什么,但他此时双耳嗡然作响,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双眼紧紧盯着石桌上那符纸凭空生成的一二三道笔画,越变越多。
原本简单的笑脸符号迅速被割裂,充实,纳入一个新的框架中,然后再不断循环,如同一个不断循环裂变的分形函数,生成一道绝美的图形。
这图形他见过,在老师传授的古书上有过,但那是一张不完整的残图,哪有眼前这符纸上的清晰明了,而且还在不断生成完善。
五行符!
“五行符!是五行符!”刘启天叫出声来,兴奋不已。
让他兴奋的不单是这五行符法,而是古川那手进火退符的阴阳两变法门。
那千张符纸实际上只是副符,被古川加上自燃符画,等五行符定,千张符纸自燃,再借地龙阴风搬运浊气至五行符内。
然后五行符大成之时,气运鼎盛,将那地龙阴气绞杀。
这等手段借势到了极处,固然说明古川自身元气未凝,还不足以直接画出五行符,但借地龙阴势,千符自燃的手段也足够精妙,甚至在苏齐、海万年这等外行人看来更是震撼无比,仿佛神仙手段。
刘启天再张心眼望向廊桥,只见那浑身毒疮的地龙昂首低吼,朝五行符阵内投来,须臾变小,龙身如蚓,被五行符阵绞杀成一团精纯元气再度吐出。
亭内狂风似被摄服,化为习习凉风拂面而来。
破财消金阵已破!
刘启天朝古川拱手作揖:“古川小友,好手段,刘某拜服。”
这时亭内异象加上刘启天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苏齐大喜,海万年也是一脸掩不住的喜色看向古川。
赵天合神色平静,似乎古川这样的手段早就在他意料之中,只有赵合阴郁不已。
古川所见比刘启天的心眼更为清晰,各色元气化丝流动,之前在廊桥地龙处结茧元气也被五行符打散重归星体花苑的四象聚财阵。
但地龙形体虽灭,但卧龙之痕仍在,四象聚财间的这道天堑变成了土沟,更好跨过去,但终究还是道障碍。
也就是说四象聚财阵要等它发挥聚财之用,至少也要五年之后,元气填平土沟才行。
当然这些就不在古川的考虑之内,他答应苏齐的是消除破财消金阵,而非重启四象聚财阵。
刘启天自然也不会关注这些东西。
而苏齐则想当然的认为破掉了破财消金阵,那四象聚财阵自然就会发挥作用,完全不知道自己还是被古川摆了一道。
苏齐又拉过刘启天到一旁,细细地问了几句,得了刘启天的保证,说这破财消金阵已经完全消除,再无后患。
苏齐连声道谢,好像是刘启天出力破了破财消金阵般。
古川坐在一旁,毫不理会苏齐的做态,自有海万年上来与他攀谈。
海万年虽是海天集团总裁,但没什么姿态,荤话脏话什么都来,全无老总的样子,很得古川喜欢。
不一会儿,海万年就和古川称兄道弟,搂肩搭背起来,直似多年未见的亲兄弟。
赵宇在一旁看得眼热,知道海万年地位财势还在苏齐之上,只是不知道如何亲近,而古川只露了一手烧纸的把戏就能将那海总折服,不同人不同命,真是羡慕死了也没用!
“海总,破阵事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下次再给海总和刘师接风洗尘。”苏齐就要带着赵天合和赵宇离去。
“苏总,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海总问道,看了看身边的古川。
古川冷笑地看向苏齐,心想:要不是借着海总威势,我要是私下答应了苏齐,说不定还要被他摆上一道。
苏齐一拍脑袋,笑道:“你瞧我这记性,放心吧,古川,既然你弥补了离职时的过错,我们东傲集团自然会相应的气度,不再计较你给集团造成的那些损失,律师函我会让王行律师撤回的。”
古川见他认输的话也说得这么官冕堂皇,把自己吹得如圣人般大肚不记他过错,冷笑道:“那倒不用了,就让王行律师到法院告我好了,最近我那四柱九杀阵已经练成,正好缺人练练手。各位回去后有个发烧感冒车祸之类的可要小心了。”
要是之前古川说出这话,苏齐他们顶多将信将疑,不会真的往心里去,可是经此五行符消阵一举,古川是彻底奠定了他风水师的身份,苏齐他们又哪能不信,脸色发白,苏齐忙道:“不用,不用,马上,我马上会叫王行律师撤销律师函。另外你离职时还有相应的补偿,我也会叫人事部赶紧发放的。”
苏齐三人转身离去,走的时候太过匆忙还险些跌倒。
古川和海万年对视一眼,同时发笑,刘启天也过来笑道:“小川,真是好手段,只是那四柱九杀阵可是真的,我怎得从未听过?”
“那阵倒是真的,不过顶多杀杀家里害虫,稍大一点的就没用了。”
“哈哈,亏了这杀气十足的阵名!”海万年同刘启天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三人之间气氛渐佳。
海万年略一沉吟,正色道:“古川,我和你一见如故,也佩服你年纪轻轻就有这般风水相术的道行。我有一件难事,正要一个精通风水相术的人来做,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古川这段时间在家赋闲,静极生动,想着符法修炼到了一定阶段,也该出去走走,只是经过东傲集团一事,他也不想那么快就决定下来,问道:“不知是什么事?”
“这样吧,晚上我约了一个至交在草山花堂吃饭,到时候你也过来,我们在饭桌上聊。”
古川点头答应了,解决了东傲集团律师函的事后,他心中大石去掉,左右无事,见些人也好。
只是这“草山花堂”听得这么耳熟?难道我在那里吃过?
――
草山花堂一个雅间内,一男一女坐在里面正在等人。
那男的年纪有些大,肚子微微突起,但身体健硕,看起来保养得很好,另外一个女子一身米黄底格上衣,硬是让她穿出了活泼俏皮的感觉,身上打扮都是普通衣物,加在一起却显得格外精致,搭配得恰到好处。
“你那世伯不知道最近在忙些什么?约他出来吃顿饭都这么难。”男子说道。
那女子笑道:“爸,海伯伯自有他的事,你不多花些时间陪陪妈妈,整天就想着和他喝酒。”
“小丫头,你懂些什么?你那海伯伯身边有个风水大师,我还不是想借着海万年的交情,找那风水大师看看我们家的风水。”
“切,原来是这个啊。那你还不如求女儿我呢!我也认识一个风水大师。”
“木华,别开玩笑,你那些朋友我还不知道,顶多就是说说星座,看看手相,骗骗像你这样年幼无知的富家小姐,哪有什么风水大师!”
“爸――”李木华娇嗔道,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佯怒道:“谁年幼无知呢?我告诉妈去。况且我那朋友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千雪姐的男朋友。”
“陈千雪哪来的男朋友――”李木华的爸爸是星耀集团的总裁李星耀,也是龙泉城最大的传媒集团,他要是说不知道的事情,那肯定就是没有了,“难道是那个叫古川的小子?”
“对啊!你不知道,古城白夜、星体花苑的事都是他做出来的。听说最近东傲集团还求着他去把星体花苑的恶阵消除呢!不知道现在处理的怎么样了。怎么样这个人的风水本事就是千雪姐也说厉害呢!”
“千雪真的有说过这话?”
“那到没有啦,是我自己加的。不过我看千雪姐看他的眼神,绝对就像妈妈看你的一样。”李木华吐了吐舌头。
“你啊你,毕竟还是年纪轻,见识浅,千雪那丫头从小被她爷爷、哥哥捧在手上宠惯了,不知道这世上真正的高手是什么样,所以才被那古川骗了。今天你看看海伯伯带过来的人就知道哪个才是风水大师,听说他又找到一个风水相术的高手,也会来今天的饭局,你在旁边多看少说。知道了没?”
“哦,知道了。”李木华顿时觉得这饭局好生无聊,随手拿起桌上一盘切好的西瓜,一口塞进嘴里,两颊鼓得高高的,对着李星耀笑。那意思是:我只吃不说。
李星耀拿这宝贝女儿没办法,摇头苦笑。
这时房门推开,海万年一马当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布衣中年。
房门有些狭窄,海万年一人就把门占个满满当当,剩下那年轻人脚步放缓,意思是让布衣中年先进。
谁知那布衣中年也是放慢脚步,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那年轻人先进。
两个人就在门口僵持了一会儿。
海万年最不吃这一套,回头笑骂道:“喂,你们两个也算世外高人,怎么这么俗套,赶紧进来。”
两人相视一笑,那年轻人也不推辞,先跨入门内。
海万年把住那年轻人臂弯,拉到李星耀身前,介绍道:“老李,你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在龙泉城发现的风水大师――”
“古川?怎么是你?”李木华拿着筷子跳了起来,嘴里还塞着一片西瓜,险些没呛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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