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天龙派的海船乘风波浪,一往无前。
无论是途中遇到大一点的陆地,还是小一点的海岛,海船上便响起弟子的喊声:快扯风帆,绕过去,绕过去!
陆地或者海岛,不仅为人带来无限生机,也会为人带来灾难!海上航行中,日复一日的枯燥算什么呢,能好好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海船不管不顾的往前行驶,半个月过去,船速不减。一个月过去了,遇到海岛还是远远绕了过去。二个月过去时,海船依旧不停!
前面又遇到海岛了,而孟山等人想了想,似乎颜家带来的危机还在脑后徘徊,何况船上还有一些吃的,尚能再撑几日。于是,海船又一次绕过前面的海岛,继续南行!
海船上,有人悻悻的看着被海船抛在远处的海岛,面露无奈与不舍。接连着二三个月的紧张与不安,让许多弟子渐渐心生不耐。可门内长老的意志不容忤逆,只是,这些弟子的神情却是松懈了下来。
毕竟跑了这么远,颜家所在的什么回回岛,早被甩到不知几万里之外了,有的人已开始期待,期望海船会在下一个海岛靠岸。
在船楼三层的一间舱房中,孟山带着焦堂主,冲着榻上的江长老,小心地禀报着海船上的一些事情。
“师叔,海船已接连行驶三月,途中经过大小岛屿,已不下双十之数,驶过的海域亦有数万里之遥。只是,船上虽有林一掠来的粮食与淡水,却也经不住如此长久的消耗。弟子与焦让商议后,想在下一处海岛靠岸,以作行船的必要补充。不知师叔意下如何?”孟山说完,等待着江长老的决断。
海船接连三月的行驶,完全是江长老的主意。他深知修仙家族的来历,无论颜家这个家族是大还是小,都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眼下的唯一选择,便是逃的越远越好。
故此,海船在江长老的授意下,一直坚持了三月没有靠岸。
江长老暗中还有一个心思,便是等待着林一伤愈后出关。几次三番的劫难,让他对林一愈发的倚重起来。
可林一只是传音让人送了几趟吃食,并未有出关的迹象,令江长老有些着急。他想传音询问林一的状况,而那四象旗屏蔽一切神识,咫尺之隔,却依然无法与对方联络。
好在旬日前,林一又一次让人送吃食的时候,传音说伤势恢复的不错,才让江长老心下稍安!
江长老拈须沉思了良久,并未去多想孟长老的话,而是在想着心事。或许,那小子出关之日,为时不远了!
想到此处,江长老自顾的点点头,才对孟山说道:“上次劫难降临时,幸亏有林道友舍身解困,才让海船以及弟子们化险为夷。故此,老夫不得不小心一些!须知海途莫测,惟有谨慎,临机以应变,才能化解危机。海船持续不断的航行,枯燥难耐了些,却是换来了数月的平安无事。而你等要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才能无患啊!
海船上情形,老夫心中有数。若需靠岸时,你二人看着办吧。只是万勿忘却老夫说的话,若不然,即便是靠了岸,还是难免生出是非来!”
孟山与焦让躬身应诺后,退了出去。江长老暗叹了一声,自己还是老了,与这些小辈唠叨了这么多。但愿这次出海,能安然返回,也算是有生之年,为天龙派尽最后一份力吧!好像还记得当初拜入天龙派时,自己才多大?十岁,还是十二岁……
此时的甲板上,同样有人陷入了沉思。
……自己当初见到他时,他是什么模样……?一个还未拜入天龙派的愣头小子吧,可就这么一个普通的乡下小子,被自己一双法眼看出了不同。什么不同呢?总之是不同吧,不然自己也不会无故怀疑他的身份,一次次的去试探他的底细。不过这小子蛮仁义,挺合老道的脾气,接着便是发现了这小子会武功。谁料想,令人惊异的发现,便接踵而至。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马夫,竟是自己苦苦追寻的仙道中人。
不仅如此,还因早年的一次偶遇,一段渊源,认了这么个便宜师弟。这个师弟是真人不露相啊!常言说,小隐隐于山林,大隐隐于市。而自己这个便宜师弟,竟是隐在自己身边。呵呵!这小子不仅是仙道中人,还接连斩杀了几个修仙的同道,修为不凡啊!可惜了我老道没有仙缘,只好待来生了!
这小子也闭关三月了吧,怎么还不出来呢,徒惹师兄挂念哦!
“师父,你一个人想什么呢?长吁短叹的?”
元青的话,惊醒了真元子的思绪。顺着船帆的缝隙向船楼望了一眼,他才轻咳一声,手拈长须,眼睛一瞪,说道:“甲板上呆久了,为师有些走神了。”
“师父,你说小师叔怎么这次闭关这么久啊!”百无聊赖中,元风也不由得向船楼瞥了一眼。
“你小师叔受伤了,自然要闭关疗伤,日子久了一些也没什么,前几日他传音与我,说已无大碍,想必要不了多久便会出关的。”真元子言语肯定地说道。
元青有些迟疑地问道:“师父,你我到了大夏后,还回来吗?”
真元子闻言,大有深意的凝视了元青一眼,若有所思地说道:“若是让你呆在那个颜家的回回岛,你愿意吗?”
“不干,在那个地方还不整日里提心吊胆的,一身的武功也全没了用处!”元风抢话答道。
元青则是看着元风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说道:“也不尽然吧,那个地方不也是有你我这般的武人存在吗?”
真元子摇摇头,叹道:“你是愿做一个受人敬仰的绝顶高手,还是愿做一个仰人鼻息的仆从呢?那个隧岛之上的情形,你二人也是亲眼所见。如你我这般的江湖高手,形同草芥,说杀便杀,根本没有分毫的顾忌。这次出海,我带着你二人也不算白来一趟,这一番见识与阅历,便不是常人所能企及的。这,还不够吗?”
元青忙正色说道:“弟子不敢妄想,多谢师父教诲!”
元风扯住元青衣袖,好奇问道:“师兄,你不是到了大夏便不想回来了吧!你将我与师父置于何地啊!”
元青忙陪着笑脸,打开元风的手臂,有些心虚的看着师父说道:“我只是随便一说的,你别惹师父生气啦!”
真元子并未生气,徒弟的心思也并非猜测不出来。他是在想,若是年轻个二十岁,会不会如元青一般的想法呢!
始终将林一放在心上的,不仅有江长老与真元子师徒,海船上还有许多人在牵挂着林一的伤势。
只是,林一醒来后便封住了房门,再也不见任何人。故尔,林一也成为海船上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然,没人再敢背后说林一的不是。对于仙人,他们还是有着莫名的敬畏!
卞振铎则是每日带着石坚与黎采衣,循例到林一房前转这么一圈才能心安。卞老头心里跟明镜似的,林一在海船上的地位越高,自己与门下的弟子便也跟着水涨船高,在海船上的日子也过得安逸一些。
每日这么转悠一圈,一是看看林公子出关没有,另一个也是让众人知晓,他卞振铎与林一的关系匪浅。两三个月下来,沧海帮的弟子在甲板上兜风,再没遇到过天龙派弟子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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