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蓝瞳妖猴来到了魁牛岭。它见到楚袁,不由咧开嘴,手舞足蹈地说:“成功了,月宫的元灵正在为主人续命。”
看着蹦蹦跳跳的蓝瞳妖猴,楚袁会心一笑,点头道:“那就好,天君大概要多长时间才会苏醒?”
“估计要千多年吧,毕竟主人的伤势很严重,尽管能够焕发生机,也需要康复期。”
蓝瞳妖猴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未停止笑容。对它来说,千年光阴不过弹指之间,千万万年的等待,早已让它失去了对时间的明确观念,现在有目标,有期盼,一切都拥有了冲劲和动力。
而对楚袁来说,千年时间是一个缓冲期。意味着真正的大战将在千年后进行。自己还有时间,还有提升的机会。从今天起,必须争分夺秒,不能怠慢。
他转头跟符谦对视一眼。
符谦会意点头:“得到你的心得,我会在短时间内摸索出自己的轨迹,之后进入两节周天累积修炼。以期在大战的时候有一份保命的手段。”
苍狼跟着点头。
蓝瞳妖猴呵呵笑道:“我月宫也有两界周天,那里是天君曾经的身外道场。你们可以到里面修炼。”
“中阶仙帝的身外道场,或许会比你师傅的要好一些,要不去看看,借个地方修炼。”
苍狼看着符谦。
符谦点头道:“也好,老家伙的道场灵气有限,而且隔绝太多。”
蓝瞳妖猴忽地一拍脑门,呵呵笑地取出一个纳宝囊,抛给苍狼,说:“我把历代苍狼的坟都挖了,你看看喜欢那一个。”
“呜嗷!”
苍狼的声音透露欣喜,又有几分悲凉。
它拽过纳宝囊,看着它,喃喃自语:“我真不想的,不过狼只能这么做。祖宗啊,不需要的骸骨,我会找地方埋掉的。你们...”
符谦没有理会低声祷告的苍狼,转而对蓝瞳妖猴道:“你准备怎么做?”
蓝瞳妖猴伸展双臂,旋摆一下,呵呵道:“多年夙愿了结,应该潜心闭关,将来天君再世,我总要有一份撑起场面的战力。”
它瞳孔的眼色霎时深蓝,一如看到邪君时一样。顿了顿,它又喃喃说。
“时过境迁,曾经的对手都已经凌驾在我之上,如今大世,我只能跟小辈争锋,这不合我的性子,要厮杀,就要跟同时代的高手厮杀。”
“说得好,总要顶天立地。”
爽朗豪壮的声音响起,牛若帆来到众人面前。
牛洲滨急步跑来,边跑边说:“祖宗你走得太快了,让他们先叙叙旧嘛。”
牛若帆挥了挥手,道:“他们已经聊得够长了,正事要紧。”
蓝瞳妖猴看着牛若帆,道:“我不认识你,不过你的气息跟魁牛很像,是他的嫡系族人吧!”
“对,按理说,你是我的前辈。”
“不要说前辈,你已经进阶仙帝。”
“仙帝也不及你的战力。”
“我不喜欢这一套,今天来,主要是想见一见小白,顺便跟楚袁他们聊聊天。”
“我知道,我也只是代表魁牛老祖跟你说一句,我牛族,永远是你们的朋友。”
“谁?谁的朋友?是古仙庭,还是我月宫?”
“有区别吗?”
“有!很大的区别。古仙庭的人奸诈阴险,竟然主张月宫做诱饵。在当年,我们已经心有抵触,魁牛偏向仙庭,跟我月宫无太大关系。”
“现在正是同舟共济的时候。”
“当年曾忧戚与共,可结果呢。”
“已经物是人非,前辈大可以放心,我牛族不会背弃朋友。祖父仍然保留登月的通道,已经可见一二。”
蓝瞳妖猴没有说话,它深吸一口气,又想了想,开口道:“我想见一见小白。”
“当然,请跟我来。”
牛若帆伸手虚引。
楚袁等人一并前行。
月星。
还是那么阴沉,那么幽冷。地面还是那么颓败,那么的荒芜。
蓝瞳妖猴俯下身,摸索着脚下土地,眸中充满难以掩饰的落寞。最终,它霍然站起,仰天长叹。
“保留月星有什么用?月,已经不是以前的月。这算什么?什么都不是!只有我们还没死,全部都已经死了。”
牛洲滨第一次来到月星,他左右张望,充满好奇。
“以前的玄阴月星是怎样的?”
“奇花异卉,丹桂盛开,泉水清幽,山川秀丽。”
牛洲滨吐气,摇头道:“不懂,也想象不出那个情景。”
符谦吐气开声:“以后的月星都会是这样,曾经的玄阴月星,只会在传说之中。”
蓝瞳妖猴黯然,低沉地说:“走,我们去找小白。”
众人降下大地深渊,再次来到光幕之上。听闻内里传出欢笑声。
“呵呵,真是这样的吗?”
“对呀,你别看苍狼长得壮健而且凶残,其实又懒又蠢。嗯,还有符谦老大,最臭屁就是他了。还有啊、还有啊,楚袁老大最怪,其实最贪财,偏偏扮得若无其事。”
......
苍狼大步跑入,对小灰喝道:“吼!吼!你说谁又懒又蠢!”
“当然...”小灰下意识回答半句,忽然浑身一抖,惊诧地看着鼻子贴在自己面门的苍狼,它吞了吞口水,颤抖地说:“老大...”
它瞄了陆续走入的众人一眼,马上岔开话题,道:“符谦老大,楚袁老大,我好想你啊!呜呜,牛老大也来了。”
符谦脸色漆黑,冷笑道:“你丫的说谁臭屁?”
楚袁扬眉道:“我原来是最贪财,又最爱装的人呐,鳖屎的,怎么我一直没发现呢。”
小灰打了个冷颤,摇头道:“你们听错了,不,是我胡说,呆在这里时间久了,思维不太灵活。”
“不是哞,你最灵活,我看你很愉快,很高兴。”牛洲滨似笑非笑地看着小灰,继续说:“你想不想一辈子都留在这里,继续肆无忌惮地说我们的坏话?”
“没有没有!”小灰一双爪子不停拨弄自己的长耳,郁闷道:“我没有说牛老大的坏话,牛老大顶天立地。嗯,如果让我留在这里,我倒是不介意,为了各位老大能更好做事,我愿意。”
它瞄了身边的小白一眼,一副慷慨就义的姿态。
“哦,是吗?我们准备带小白离开,你既然这么够义气,干脆就留在这里吧!”
“不要啊!”小灰猛地高呼。
......
小白很平静,神态、气息、精神波动都非常平稳。
这是自从看到蓝瞳妖猴的那一刻开始。她脸上敛去了笑容,甚至在听到牛洲滨说,自己能离开这里也没有生出任何波澜。
她只静静地,坐在石头上,眼眸中像是包含了千言万语,但最终却被一抹淡然覆盖。
“你来啦!”
“小白...”
蓝瞳妖猴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主人怎样?”小白又问。
“将要复苏,我终于做到。”
蓝瞳妖猴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哦!”
小白淡然回应,便闭上了嘴。
...
现场一时静了下来。
众人恰当退开,腾空出一片空间。
只是,蓝瞳妖猴仿佛难以启齿,只随意蹲在山石上,不停搔耳抓腮。
许久,小白开口问。
“你来这里干什么?玄阴月星已经不是以前的圣境。”
“这是我们的...”
“这里是我的家,不是你们的家。我说了,这里已经不是玄阴月星。”
蓝瞳妖猴忽地静了下来,定定地看了小白一会,歉然道:“当年,我们是走得太匆忙,忘记了你。你也知道的,众神已经死伤无数,他们极力保护我们离开...我...”
“不要说了,我也不想知道。”小白站了起来,道:“你们既然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能够解开瑶池禁制,没必要再回来!”
“我是来带你离开的。”蓝瞳妖猴肯定回答,并站直了腰。
小白抬头,眸中神采变化,既有着无数年渴望的欣喜,也有对未知世界的怯懦和厌恶。无数个期待的时日,终于等到了今天,可是,她却迟疑了。
蓝瞳妖猴咧嘴一笑,伸出手,轻声道:“小白,回去吧,主人很想你,月宫剩下的人不多,我们应该聚在一起。这些年,你受苦了。”
听着温情的话,小白双眼泛红,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默诉无数年月寂寥的委屈。
见此情景,蓝瞳妖猴很高兴,胸内豪气勃发,便笑道:“回去之后,天下再次厮杀,我们把当年失去的都争取回来,之后伴随主人,继续她多年心愿,同时也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小白伸出的手忽然一顿,她声线变化,问:“厮杀?把当年失去的,都争取回来...”
她垂下了手,低声喃喃不停重复。
渐渐地,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屑道:“能争取些什么?争取无数年的牢狱之苦!还是无数年的颠沛流离?我月宫一脉在仙界之中勉强列入末流,如果不是有一个虚无缥缈的男主人,月宫算得什么?”
她精神不稳,低头自语:“仙庭、太阴、太阳神殿随便一个高级将领也是天君层次,打仗,你也只能当作偏将。如果不是苍狼族势大,我们只会是附庸。可最后呢,苍狼族还是死绝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想清楚前因后果?”
蓝瞳妖猴张了张嘴,却无声。
也许,它想狠狠反驳,或者暴喝责骂。但此际,面对受尽委屈,哀怒深沉的小白,它始终说不出强硬的理由。
小白冷笑:“说不出话吧。哼,你也跟三代苍狼一样,去死吧!”
她忽然神经质的变幻光影,拟化出幽月天君的模样,同时双手五指成勾,带着复杂混乱的情绪气势,轰然袭击蓝瞳妖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