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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紫诺凄笑道:“如果真的要变成僵尸的话……我宁可死去。”

“为什么?为什么你宁肯死也不要陪着我?”

“不是的,小玄。”紫诺吃力的想抬起手,可微微上扬时就重新落回地面,乔小玄急忙抓住她的手,将这只苍白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紫诺轻声说道:“我也很想陪你一生……可是……我真的不想做……僵尸。”

乔小玄的声音有些发颤:“为什么?”

这时,神之殿虚弱的声音代替紫诺说道:“僵尸是永恒的存在,他们不老不死,永生在这天地间。可是不死的代价就是孤独,他们将会眼睁铮的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甚至爱人一个接着一个老去然后死亡,而他们却要痛苦的活着,这就是不死的悲哀。”

“不!”乔小玄紧搂着紫诺,朝虚空叫道:“她不会孤独的,我会陪着她,永远陪着她!”

“你陪着她又有什么用?她得到的只有你的爱,可是她失去的将会更多,她的朋友,她的亲人,难道你要把所有人都变成僵尸陪着她吗?”

“那有什么不可以!”乔小玄大叫道:“只要紫诺喜欢,我就把全世界的人都变成僵尸!”

“不!”紫诺微微摇着头低声说道:“不要这样……”

“醒醒吧,往生者。把她变成僵尸不是一个好办法,先不说成功的可能性,就算让你成功的将尸毒注入她体内,将她变成僵尸,可是今后呢?难道要她成为嗜血的怪物?每天对着自己两颗僵尸牙打扮?”

紫诺轻轻的点头,示意神之殿所说的正是她所要讲的。

乔小玄沉默了,难道他真的救不了紫诺?

讽刺,僵尸之王竟然连自己的爱人都救不了,这是世间最大的讽刺。

可是乔小玄不允许,因为他是尸王,所以他绝不允许紫诺就这么死去。

他要斗,要和天斗!

咬了咬牙,乔小玄沉声说道:“我,还有一个办法。”

紫诺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微合着双眼,轻声问道:“什么……?”

“生命轮回!”

传说在冥界有一个地方,叫作轮回殿。

凡是被判转世轮回的灵魂都要前往轮回殿,等候生命的重生,转世的轮回。

哪怕你是人是妖,是仙是魔,只要到了轮回殿,终究逃不过轮回的命运。

轮回,是重获新生的代言。亦是剥夺印记的象征。

传说神也掌握着轮回,只要他们高兴,能赐予任何人新的生命。这就是神,令人羡慕又嫉妒的神,掌握着生命轮回高高在上的神。

神是无所不能的,因此没有人敢打神的主意,所有贪婪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万载尸王的身上。因为在这个世间流传着一个谣言:万载尸王掌握着一个远古的秘密,其中就包括着生命轮回的秘密。

生命轮回,能随意赐予任何人新的生命,谁拥有了它,就等于是这世间的神。

于是所有的人都疯狂了,疯狂的挑战尸王的威严。他们愚蠢的行为终于惹怒了万载尸王,一场惊天动地的血腥屠杀也因此降临世间。

在血腥过后,冥夜也消失了,消失的无形无踪,消失在这茫茫的天地之间。

恍如他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生命轮回也随着他的消失而成为了传说。

一个失落的传说。

可是就在乔小玄苦思无计的时候,一个名字突然跳进了他的脑海:“生命轮回。”

生命轮回,以命换命。用吾之魂,赐汝重生……

乔小玄沉吟片刻后激动的脱口而出叫道:“生命轮回。”

“生命轮回?”神之殿惊讶的叫道:“那个传说中能掌握生死的远古术法?”

乔小玄没有听到神之殿的问话,他的心神全放在即将逝去的紫诺身上。爱怜的轻抚着紫诺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一脸激动的说道:“紫诺,我有办法可以救你了。”

紫诺微弱的声音问道:“什么办法?”

“生命轮回,是生命轮回!”

“生命……轮回?”

“是的!”乔小玄激动的点头叫道:“是一种可以重获生命的法术。有了它,我就可以帮你续命,你不会死了,你会陪着我,永远的陪着我!”

“真的吗?”紫诺的脸上微现红晕,这是回光返照的现象。

“真的,你要相信我,我从来都没骗过你。”乔小玄的眼角闪过一丝的苦涩。

“唉,往生者,你可知道施展‘生命轮回’的代价?”

乔小玄这时才听见神之殿的话,沉声说道:“不用你管。”

“天,神……殿在说什么?什么代……价?”

“唉,小姑娘,‘生命轮回’是一种以施术者的命来换取……”

乔小玄粗暴的喝止道:“闭嘴!”

“往生者……”

“你给我闭嘴!”

“天……神殿说的是不是真的?生命轮回……是用你的命来换我的命?”虽然神之殿只说了几个字,但紫诺已经从这几个字中猜到了整句话。

乔小玄苦笑了一下,轻搂着她,细声说道:“紫诺,你放心吧,我是万载尸王,是不死的僵尸,我不会有事的。”

“不……不可以。如果我活了,可你却死了,我宁肯不要……活着。”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乔小玄一把将紫诺轻轻抱在怀中,“你要活着,永远的陪着我。”

紫诺的下颚枕在乔小玄的肩上,鼻间嗅着从他身上传来的令她感觉非常舒服的气息。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手抬起,轻轻反搂住乔小玄的后背,苍白的嘴唇微微裂开,微笑道:“你要乖啦,人总会死的……我死了之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还有晓薇……我们三个人的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好怀念……”

心痛,撕心裂肺的痛。不只是身体,更是来自灵魂最深处的痛。乔小玄抱着紫诺,紧紧的咬着牙根,咬的很重。他很想哭,很想再为紫诺流下两行热泪,可是却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流不出泪。乔小玄揪心的说道:“你不会死的,我会救你。然后我们一起回去找薇,重新过以前的日子,我让你打,让你骂。求求你,紫诺,不要离开我。”

紫诺露出满意的微笑:“谢谢你……让我爱过……天……保……”最后一个“重”字还来不及说出口,紫诺的头微微一歪,搭在乔小玄背后的手无力地摔在地上。

手背与地面碰触发出“啪”清脆的声音。

“紫诺?”乔小玄轻轻的推开紫诺的身体,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的脸。绝世又苍白的脸上仍挂着两行泪痕,她的嘴角露着微笑,满足的微笑。

紫诺走了。

她走了。

走的很仓促,走的很满足。

因为她无悔,因为她爱过。

乔小玄全身在颤栗,用尽全力紧搂着紫诺,紧紧的闭上双眼。蓦地,他睁开双眼仰天大叫道:“紫诺!!!”

天,为之震憾。

地,为之动摇。

整座宫殿在强烈的摇晃,大殿之内回**着乔小玄悲伤的呼唤。

乔小玄又低头温柔的看着紫诺那张苍白的脸,**了一下嘴角,柔声说道:“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答应过要陪着我,我不会让你死的!”

“唉,往生者,死者已矣,你这又是何苦来由。”

“闭嘴!你不会懂得人类的感情,你永远都不会懂的!紫诺是我的,没人可以将她从我身边带走,没有人!我要救她,我要她永远陪着我!”

将紫诺的身姿摆正,乔小玄坐在她对面,抬起她的手与自己十指紧扣。

“往生者,你真的决定要用生命轮回?”

乔小玄坚决的说道:“是!”

“她生了,你却要死,生命永远都在追逐,何苦……”

乔小玄温柔的目光看着对面的紫诺,轻声说道:“神之殿,当你遇上你所爱的人时,你就会明白。为爱,可是放弃一切,就算是自己的命,也可以为她付出。只要能救回紫诺,哪怕让我形神惧灭又或者永世不得超生,我都心甘情愿。所以,请你别来阻止我。”

神之殿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与玄一真的不同,他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

“我不是玄一,我叫,乔小玄。”

“乔小玄……你们之间的情真的令我感动。好吧,祝你成功。”

“谢谢。”

乔小玄长长了吸了一口气,深深的再看紫诺一眼,有可能这将会是最后一眼。

在她的手背上轻吻一下,乔小玄柔声说道:“再见了,紫诺,好好活下去。”

蓦地,一阵耀眼的红芒从他身上迸发而出,将两人的身体覆盖起来。

红芒内传出乔小玄低沉的话语:“万物复始,天地长存。生命终结,始有新魂。以吾之命,换汝重生!生命!轮回!”

生命轮回,是一种自远古起就已经存在的法术。它的创始人是谁?没有人知道。也许就连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也不知道。

生命轮回是一种很悬妙,同时也是很霸道的法术。与其说是法术,不如说是一种诅咒。它以施术者的灵魂为媒,将自己的生命转嫁给别人。那个得到生命的人将因此继续生存下去甚至延长寿命,而施术者则因为逆反天理,受到诅咒,他的灵魂将永远被禁固,永世不得超生。

每个人的生命都早有定数,如果有人妄用“生命轮回”逆天改命,他所得到的将是永不超生。这就是使用“生命轮回”的代价。

世间流传,生命轮回可以无限的使用,其实这是一种夸大其词的误解。人们只知道生命轮回的结果,却不知道它的代价。因为自古以来,从来没有人使用过它,包括所谓的神。因为没有人会伟大到以自己永不超生为代价去救别人。

也许,连它的创始人自己也没有使用过生命轮回。

也许,乔小玄是自它被创造出以来第一个使用它的人。

只是乔小玄会否因此将永!不!超!生!?

耀眼的红芒往外继续扩散着,周围的空气也不敢与它相抵,变的扭曲,然后“心甘情愿”的被吞噬,化为红芒的一部份。

神之殿紧张的“看”着大殿内的红芒。虽然他没有眼睛,但是他有感知。他的感知可以代替他的眼睛,让他能“看”到宫殿附近一切他所想看到的事物。

红芒内传出乔小玄低沉的话语:“万物复始,天地长存。生命终结,始有新魂。以吾之命,换汝重生!生命!轮回!”

“轰!”随着“回”字落音,耀眼的红芒立刻爆发开来,红色的风暴肆虐着大殿。狂风呼啸,杂夹着碎石在半空飞舞,卷起沙尘满天飞扬。

处于风暴中心的红芒忽然往内压缩了一下,继而迅速膨胀开来。

“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整座宫殿都摇摇欲坠,附近的湖水沸腾起来,无数的水泡争先恐后的往水面冒去,在冲出湖面后又自行爆裂,一丝丝血红色的烟雾从破裂的水泡中冒出来,整个湖面很快覆盖上了一层血红的轻雾。

湖底大殿之内,随着红芒的爆炸,一条人影从光芒中窜了出来快速往后边墙壁上狠狠撞去。

“砰!”整面墙壁顿时被这条人影撞凹陷一大块,无数的裂痕以凹陷处为中心向外扩散。

乔小玄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接着摇摇晃晃的朝着他被弹出处一步一步去,边走边轻声叫道:“紫诺!紫诺……”

乔小玄离紫诺只不过有二十步远的距离,可是这二十步对此刻的乔小玄来说,已经是很远,很远了。

短短的二十步,他跌倒了数次,可每一次都强忍着痛楚重新站起来,每一次的跌倒都会令他吐出一口血。

终于,他走到了紫诺身边,双腿再也无力支撑他的身体,微微一软顿时扑倒在地。乔小玄伸长手臂抓住紫诺的手,轻声叫道:“紫诺……”

紫诺仰躺在原地,仍是那个姿势,仍是那张略带微笑的表情。她的胸口没有任何起伏,她的手依旧冰凉。

乔小玄紧紧抓着紫诺的手,高高仰首大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唉!”

蓦闻这声轻微的叹息,乔小玄像抓到了根救命稻草一般,大叫道:“神之殿,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救不了紫诺?为什么?!”

“往生者。”神之殿沉厚的声音幽幽的叹息道:“你救不了她。”

“为什么?为什么我救不了她?我不信!我是万载尸王,我是僵尸之王,我会生命轮回,为什么我救不了她?!”

“就因为你是僵尸,所以你才使用不了生命轮回。”

不等乔小玄说话,神之殿继续说道:“我也是刚刚才想到这个问题的,僵尸,是没有生命的存在,既然没有生命,你又用什么来换取她的命?”

乔小玄目光呆滞的看着紫诺,嘴上喃喃道:“不会的,我的命可以给她……”

“没有用的,往生者。僵尸是另类的存在,僵尸没有生命,只有灵魂控制着已经死去的肉身,既然肉身已死,又怎么会有命?放弃吧……”

“僵尸……”乔小玄凄笑一声,忽然仰首大叫道:“我不信!我是万载尸王,我是无所不能的存在!我一定可以救她!一定可以!”

乔小玄奋力爬到紫诺身边,紧紧抓着她的双手,大喝道:“生命轮回!”

“噗!”乔小玄往后仰倒,一蓬鲜红的血液从他嘴中喷出,将紫诺苍白的脸染成血红。

乔小玄又挣扎爬起来,啮牙裂嘴的说道:“为什么……”

“往生者,没有用的。你的身体已经受到生命轮回的反噬被重创,如果再胡乱使用生命轮回的话,你不但救不了她,更连你自己也要搭进去。”

“我没用……”乔小玄重重的一拳击在地面上,大吼道:“我真没用!”

“不是你没用,只是造化弄人。不是你的,终究无法强求。”

“紫诺,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你告诉我啊……”乔小玄虽然没有再次流出眼泪,可是他的声音已略带哽咽。

神之殿沉吟道:“救她的办法也不是没有……”

乔小玄闻言张大双眼,急声大叫道:“还有办法?有什么办法?快告诉我!”

神之殿说道:“不过这个办法很危险……”

“我不管什么危险,只要能救紫诺,要我的命都可以!快告诉我!”

“好吧,往生者,你听好。虽然那个小姑娘已经死了,而且你的生命轮回也失败了,不过你刚才使用的生命轮回也适时封住了她即将消散的魂魄,不过这种镇封只能维持一个月。也就是说,她在这一个月内身体不会产生异变,但是一个月后,如果你还没找到救活她的办法,封印会消失,她将会魂魄离体彻底死去。”

“你不是说有救她的办法?快告诉我!”

“三界之内能令她还阳的,除了神之外也只有一个人可以办到。”

“是谁?”

“医仙!”

“医仙?”

“是,医仙。无所不愈,也只有那个传说中的医仙能救的了她。”

“医仙在哪?”

“仙界。”

“仙界?仙界在哪?”

神之殿叹道:“我也不知道,只能靠你自己去找了。不过要记住,时间只有一个月。过了这一个月,就算是神来了,也是束手无策。”

乔小玄咬了咬牙,沉声说道:“好,我去仙界找医仙。”

“呵,不过仙界对你来说也是很危险的地方,因为那里的仙人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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