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沉暮傍晚,夜亦算是降临。
丁府。
丁玲玲扶在门框上,一双眼目担忧的朝外瞧着,然后问说:“小贱,这凌公子,怎么还未回来?”
那桌子上面正在拼命往嘴里塞着东西的少年,支吾了一声,好不容易将食物吞了进去,喘了一口气,说:“我将那位公子送到阴府门前,便就离开了,玲玲姐你也知道,那阴府是那些高傲孤僻士子的圣地,我们这种人,是不敢靠近的。所以,我也没细看,只远远望见,那位公子是被迎进去的。”
小贱漫不经心的回话,可是丁玲玲眼中的愁色更浓。
而丁吉利这时却大步流星走进了屋子里面,看到魂不守舍的女儿,说道:“闺女,怎么了?这桌上的饭菜不可口么?”
这是丁玲玲一个月来第一次回府吃饭,丁吉利自然嘱咐厨房好生伺候,看到女儿魂不守舍,只以为是饭菜不可口,关心问着。
“爹爹,你说这凌公子怎么还没回来?”丁玲玲说着,“爹爹,你认识的人多,能不能派几个过去打听一番。”
“这可使不得。”丁吉利一听冷汗都冒出来了,忙摆了摆手,“那阴府岂是寻常世家?我想凌公子应当没事。有了凌公子的帮忙,你宝贝的那间典当铺应该能够保下来。阴府啊,啧啧。”
丁吉利啧啧说着,摸了摸下巴,没想到这凌公子竟然有这么硬的后台,看来老子当初的决定是没有错误的。
那些世家最怕的是什么,不是宗门,而是国子监的那帮儒生,吵吵起来,能将整个东都给翻了天。
丁吉利甚至想到了,用凌霄作为跳板,搭上阴府这个跳板,扶摇直上青云,飞黄腾达天下。
估计凌霄这个时候,若是知道了丁吉利此时的想法,恐怕会生出暴打一顿的念头,因为此时,凌霄正凄惨的面临着眼前这个死老头的责问。
什么孤男寡女……
什么不三不四……
什么难听,什么从这个老头的嘴里往外冒出来。
拜托,我们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凌霄腹议连连,没想到这阴妖女的父辈竟然是如此死板的人物,不过想到那股金色的气息,他打了一个冷颤。
屋子里面,每个人都是铁青的面孔,颇为肃穆,似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阴丽君竭尽全能的解释,可是阴方正的脸色并未好转。
“你是说,眼前的这个人,能够治好珲儿的病?”阴方正看不出喜怒,淡淡问道。
“是的,伯父。”阴丽君郑重的点头。
“哈哈!”阴方正似乎喜极而怒,“丽君啊,我当你不过是叛逆成性,没想到现在还学会了撒谎!连胡仙儿那个丫头都束手无策的病症,你竟然会说眼前的这个不三不四的男人能够治愈?不论怎么样,你会拿自己弟弟的病来做挡箭牌!看来,你很有长进啊!”
仿若是凭空一阵霹雳!
凌霄如遭重击,一阵刺痛,耳朵里面嗡嗡作响,周围的一切都听不太清楚。他现在终于知道,那叶孟宗为什么在金钟之内,会被震死。
而阴丽君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说的实情,竟然不能够让大伯相信,当即悲从中来。
恰好此时,听了星竹童子报告的胡仙儿,出现在了大厅的门前。
“阴伯伯,我可以为他们两人作证。”
如同冰晶霜降,这女子声音一出,便寂寥四方,透着股高傲冷洁的味道,让人不禁侧目。
“仙儿?”阴方正一愣,望着满腹委屈的阴丽君和不知所以然的凌霄,陷入了沉思。
“老头!现在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吧。”凌霄不满说着,脑袋和背后现在都还在隐隐作痛,但是这胡仙儿显然面子极大,没有阴方正的命令,两名侍卫却已经自发的松开了对凌霄的束缚,面无表情站在了一旁。
凌霄站起身子,将衣服上的灰尘弹了弹,便要大摇大摆的走出门去。
阴方正知道自己理亏,本来还碍于面子未曾说话,但是关系到自己儿子的性命,就容不得他继续摆谱,张开嘴说:“少……少侠留步。”
“嗯?不知道,这位老人家有什么吩咐?我只不过是走错了地方。”凌霄轻轻一笑,并不买账。
凌霄的信奉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你给我难看,那我就不会给你面子。虽然他平日里处事看起来,也算得上的是好人之流,可是性子执拗起来,那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对叶灵月和上官承是一个态度,而对叶孟宗和上官羽又是另外一个态度。
话不用多说,凌霄冷冷哼了一声,便大脚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凌霄!”阴丽君有些焦急的喊了出来,不管怎么说,弟弟永远是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向前走了两步,想要将那个男子追回来。却被自家伯父喝止住。
“回来,丽君!”阴方正被凌霄气的不浅,“此子如此桀骜不驯,真是江湖草莽!就算他有医治珲儿的办法,我们阴家也不会去求他回来!”
“伯父!”阴丽君双眼含满了泪水,大声吼着:“以前,您管我、骂我、训我,我都不介意。而那个时候的我,只是为了展示自己的与众不同,不想失去您的宠爱,想获得您的关注。因为,我是一个孤儿,我的父母,在跟随您南下办案的时候,客死异乡。可是我错了,我发现到了现在,您仍旧对我的过去耿耿于怀,并且变得并不相信我。”
“您是死板的,僵硬的,没有任何生机的。您,是腐朽的!就算是面对珲弟的性命,你都可以为了您的脸面,而绝情舍弃。我看错了您,也看错了自己的心。”阴丽君大声呼喊着,似乎情感到达了一个临界点,而在今天突然爆发。
“这个家,不待也罢。这阴府。也就在我心中,化成烟尘湮灭吧。待我治好珲弟的病,就会与阴家彻底断绝关系!”阴丽君冷冷一笑,然后追了出去。
阴方正被突如其来的反抗而震惊,几乎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对着静静站在那里的胡仙儿谦声说着:“仙儿,让你见笑了。”
胡仙儿只是淡淡一笑,然后说道:“这是胡伯伯的家事,我本来不该过问。只是,那男子已经答应拜我为师,走了这么一个徒弟,我倒是要头痛了。”说完,胡仙儿便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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