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一章 黄雀大人
对于修士来说，面相不过是表象，虚得很，只有骨龄才是真的，直接代表真实的寿岁。
不过，目测骨龄是金丹真人以上高阶修士才有的神通。
之前，清沅真人看到自家小徒弟全须全尾的，活蹦乱跳，光顾着高兴去了，没有细看。这会儿定睛一看，她吓了一大跳。
从怀田她们嘴里，沐晚已经确定的知道炎华界的时间流与西地小界相比，大约是一月对一年零一个月。也就是说，炎华界才过去一个月，而西地小界却过去了一年多。
但是，她真没想到骨龄上来。
看来，附属小界和空间还是不能完全相比的。在前者里，时间流会切切实实的影响到她的身体；而空间的时间流却对外来之物没有影响。
她挠头笑道：“还好等凝丹后，天寿会再增加六百年。”在六百年面前，十年真心太短，算不了什么。
清沅真人颌首，安慰道：“当年，为师的骨龄四十出头时，才突破筑基九层。你现在比为师当年要年轻好几岁呢。”心里有点小可惜：照这样的修炼进度，小徒弟完全可以在三十岁以前凝丹，成为东华洲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金丹真人。
不过，转念一想：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要那劳什子的虚名做甚？
所以，她郑重的嘱咐沐晚：“凝丹时讲究厚积薄发，一气呵成。筑基修士的天寿有两百岁呢。小晚，你现在不要一味追求修行速度。可以适当的去外面游历……”说到这时，她自个儿先掩嘴笑了起来，“啊呀，你确实要多出去转转。搞不好，再出去转一圈，天梯的入口也要被你直接找到了。唔，为师要努力修行才是，免得到时修为太低了，爬不上天梯，只有干瞪眼的份。”
托小徒弟的福。她如今才知道。原来飞升去上界，是有天梯的。
郝云天也呵呵轻笑：“我以前一直以为，飞升是要自个儿腾云离去的呢。”跟随在师祖身边历练后，他才知道炎华界出了大问题。众道修飞升无门。自那时起。他的心里就象是压了一座大山。如今。找到症结。远虑已除，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这次出任务的所有人，都和他一样。知道真相后。不仅仅是老祖们容光焕发，其余的真君、上人们，也一个个象是年轻了几百岁，一扫身上的暮气，走起路来，浑身带劲，朝气蓬勃。
接下来，沐晚详细的道出在西地小界的种种见闻。
听说那一界是以女为尊，男人生子，清沅真人不禁咋舌，叹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以为自己活了近两百岁，见过的稀奇事够多的了，不想，仍是一只井底蛙也。
又听到东安的种种灭道举措，她与郝云天的神情都变得非常凝重。尤其是后者，拧眉问道：“知道慧空大和尚的底细吗？他以一己之力，在东安弘扬佛法，死后还能以两枚血舍利，掀起如此大的腥风血雨，几乎就要灭了东安的道统，着实厉害得很。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沐晚摇头：“不知道。他几乎是从天而降，来历一直是个谜。就是怀田她们也不知情。”
清沅真人“滋”的抽气，问道：“这事，你告诉了老祖们么？”
“还没来得及禀报。”沐晚如实答道。
“听你的述说，慧空大和尚的修行法门与我等道修完全不一样，但又非邪魔妖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敌视我道？”清沅真人握拳，“东安之事，当引以为鉴。此事必须马上禀报宗门，请老祖们定夺。”
于是，当着两位徒弟的面，她拿出子石联系王首座，说了此事。
王首座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叫她稍安勿躁，容他先禀报老祖。
过了一会儿，清沅真人的子石嗡嗡的震动起来。
王首座回讯：老祖表示已经知道，等地灵之根修复之后，会着人详查。另外，命沐晚详尽写下在西地小界的经历，交给他——三位老祖都是道君，在西地小组界现身的话，会引来天雷。所以，即便是通道修复，他们也只能派人去查访。而广源老祖能这么快回复，足以证明，三位老祖对东安灭道之事非常重视。
于是，沐晚起身向清沅真人和郝云天告退。她要回弟子院去写材料。
清沅真人点头：“尽量写详尽些，尤其是天雾山上的所见所闻。写好后，交给为师。”
“是。”
沐晚回到小院，见香香和常龙神色凝重的站在东厢房的外面。
“怎么了？”她快步走过去，问道。
香香小声说道：“黑夜的分身欲叛逃，黑夜正在里面收拾它呢。”
先前，离开时，黑夜留下一道分身照看母石。因为原计划是要去极北之地的冰崖上闭着半年，所以，他在东厢房布下禁制，将分身拘在里面，不得外出。
哪知，这次回来，他发现禁制脆弱得跟层窗户纸似的。而他的那道分身正在破除禁制。发觉本尊回来了，分身居然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黑夜气极了，请香香和常龙看好门户。他要镇压叛乱先。
沐晚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指着屋里说道：“也就是说，黑夜在里头，自己跟自己打架？”在她看来，分身也是黑夜本人呀。
香香点头：“并且是往死里打。黑夜说，要进去掐死他。”
常龙摸着下巴，叹道：“本来，我也想炼一具分身。不过，现在看来，此事要慎而又慎，先缓一缓再说。”在他的《鬼修真传》之‘鬼将篇’里，也有炼制分身的法门。到底要不要炼。他一直很犹豫来着。现而今，他果断的将计划往后推。虽说本尊收分身，并非难事。但是，分身死了，对本尊也会造成不小的伤害。他现在才一级鬼将，受不得如此伤害。
沐晚本想发道神识询问黑夜的现状，但是，听常龙如此一说，她担心会妨碍到黑夜，遂作罢。
三人在屋外守了半个多时辰。黑夜仍未出来。
沐晚还要去写材料呢。是以。她对香香他们俩说道：“你们在这里给黑夜护法。老祖有令，命我将在西地小界的经历详尽写下来。我现在要去写材料。”
香香应道：“姐姐只管去就是。这里有香香和老常看着呢。”
结果，沐晚在空间里洋洋洒洒的刻录了三万余字的汇报材料，出来后。他们俩还守在东厢房外。
此时。太阳西沉。已是黄昏时刻。黑夜进去有大半天了。
“不会有事吧？”心中一动，她封闭五感，感知屋里的气息。
屋里静悄悄的。八块母石依旧摆成两排四列。上面红光闪烁。黑夜脸色惨白，盘腿坐在东墙的矮榻上。
在榻前，有一团黑色的煞气，象一个成年男子跪伏在那儿。这团煞气的正中心也有一枚黑色的魔核。俨然已是六级魔兵！不过，只有两尺来长，比黑夜本尊的魔核相比起来，完全不够看。
黑夜双眼微合，正在吸食黑色的煞气。
感觉到她在用气息探视，他的两个眼皮子眨了两下，发出一道神识：姑娘，我没事。我要闭关三天，炼化这具分身。
沐晚立刻回复：没事就好。香香和老常都在外面替你护法，你安心闭关。
打开五感，她将黑夜的情况告诉了香香和老常。
香香叹道：“怪不得这么厉害！黑夜带在身边的那道分身才刚刚突破魔兵境。”
“分身怎么会生出叛逆之心呢？”常龙喃喃自语，“怪哉……”
降住了分身，就是不幸中的万幸。沐晚松了一口气，去洞府向清沅真人交材料。
后者将玉简贴在额头上，认真看完，赞道：“没想到你的文采也是极佳，做得出快手文章。”
沐晚呵呵。哪里快呀！三万来字，她在空间里足足憋了三天两夜。
三天后，黑夜出关，脸色白的跟张纸一样，却连道“幸好”。要是他再慢一点回来，让分身破了禁制，逃到外头，指不定会掀起一场什么样的血雨腥风呢：一来，分身的修为已经是高级鬼兵，其破坏力不可小觑；二来，分身守了大半年的母石，对太一宗知之甚多、甚深。如果投奔了其他门派，对太一宗来说，称不上浩劫，却也称得上是一个大祸害。
经此事，黑夜生出一个想法：给母石加上禁制什么的，除了指定的人之外，其余人即便是得到了母石，也无法查看里面的内容。
沐晚等人都觉得完全有必要。
于是，黑夜将母石重新挪回空间，琢磨要如何改造。
沐晚向清沅真人讨要了一份手令。她要去天心阁找黄长顺购买药材。身上仅有的养灵丹和回神丹都给了百里溪，她连自己服用的丹药都供不上了。除此之外，她要去看看有没有炼丹的活，多赚灵石，以备凝丹时所需。
黄长顺看到她，乐得合不拢嘴：“道长，好久不曾见到您了。”
沐晚笑道：“哦，我去外面历练，前几天才回来。”
黄长顺两眼亮晶晶的说道：“我们店里新到了一批上好的药材，道长想看看吗？”
“好啊。”沐晚爽利的应道。
通过《太一新闻》，她了解到，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东华洲的情况可谓江河日下，乱成了一锅粥。来之前，她做好最坏的打算。不想，黄长顺竟然告诉她有上好的药材。简直是惊喜，好不好！
黄长顺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的本意只是想将沐晚拘于幻阵之内，在“情”字上面，历练一二。哪知，黄雀在后，竟然害得沐晚被扔进了西地小界。而且，他自己也被严厉警告，坐了整整一百天的苦牢，几乎被剥掉一层皮。
唉，‘黄雀大人’明明是这次最大的受益者，却得了便宜还卖乖。以后，他能做到的，也就是给沐晚供给药材了。因为‘黄雀大人’说，这个可以有，但是，价钱不能低于行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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