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家一众离开颜府时三百多人,回来时不到二百人,这些人经过一场场拼命的血战,大都身负重伤,疲惫不堪。他们跟着颜松,走出竹林,然后在密林中曲折一番,最后冲出情风谷,又沿着小径上了官道,连休息都来不及,便携残扶伤,继续奔驰了一二十里路,进入叶南城,直冲颜府。
当他们冲进颜府时,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没有人偷袭,也没有人交战,在他们不远处,传功长老正带领着家族中的二十余人,完好的站在那里,保护府邸。
乍一见颜义等人回来,传功长老等人都迎了上去,紧接着,颜府中的女眷和小孩子也冲了上去,他们眼神在人群中不断的搜索,喊着不同的名字,有个妇人一眼便认出了自己的丈夫,寻找的表情蓦地兴奋起来,紧接着双行泪水一下子涌出,抱着襁褓中的孩子便冲了上去。
还有的妇人领着自己家孩子,一边喊着丈夫的名字,一边来回寻找,他们围着这群人找了半天,也不见人影,于是母子又分开来找,最后还是没找着,她们依旧不放弃,抓住回来的其他亲人,便不停的摇着对方的肩膀,然后不停地寻问着丈夫的下落,直到泪眼婆娑,她们也问个不停……
再有的,便是妇女兴奋地跑上前,和自己的丈夫相拥,一边高兴地抽泣,一边问询自己的孩子,然后丈夫不说话,那沾满了血的脸上自始至终没有任何表情,然后妻子冲他大吼,拿拳头打他,然后这可怜的母亲跪在了地上。
颜松看着眼前这一幕幕催人泪下的场景,情不自禁地深呼吸,然后将小脸抬高,看像空中。这一刻,唤醒了他沉寂许久的母子情:那一天,他在铸剑坊里忙了一天,很晚的时候,才走出来。他本想着去后山上发泄一下,像往常一样,发泄这些年他由天才变成废柴的不满,但却见到自家的小屋处,忽然间光芒大盛……
母亲走了,直到发现母亲的信,他才知道母亲并没有死去,而是穿越而去。想到这里,他拿着沾满血液的小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胸口,那里,一直藏着母亲留下的信件。往事一幕幕叠映在脑际:母亲莫名疯掉,饶是她如何解释自己没疯,别人也当她疯掉,而就在那个时候,他也由天才变成了废柴,然后,母子二人遭到整个家族的冷眼,身份一落千丈,过着连奴才都不如的生活。
“母亲是欲盖弥彰,如果她不表现的疯子一样,又如何躲过颜家众人,安心修习,以俟天机,穿越回她自己的世界呢?”看着眼前的一幕,颜松想起了母亲信上和他说的那些话,那个修真的大陆,那个成仙的世界。
“颜松!颜松!”
颜松的脑海里,想着母亲信上描述的她如何修真,如何达到武破虚空的境界,如何要羽化登仙,又如何遭遇不测天劫,意外穿越,却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再喊自己。
他寻声而望,正见匆忙奔走的颜佳,一身绿衫的奴婢打扮,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搜寻着人群,一刻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
“佳姐!我在这!”颜松挥挥手,向颜佳走去。
颜佳听到声间,转而便看到从人群中挤出的熟悉面孔,她那玉一样的小脸上,本自信奉着什么意念,急切地搜寻,乍一看到颜松出现在她的面前,少女整个人一下子定在了那里,一动不动,只有呼吸不停地加速。
“佳姐,怎么了你?”颜松见到颜佳表情呆滞,不停地喘气,便问道。
“你回来了?”颜佳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慢慢地,脸上露出了笑容,见颜松朝她不住的点头,她那坚强的小脸上忽然变得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美眸中,顿时泪如泉涌,不待颜松有所动作,她便一下子扑到了少年的怀里。
因为特殊的环境,特殊的气氛,周围人都各自顾着自己的家庭,很少有人还有心思关心别人,不过一直留意颜松的颜嫣,此时看到这一幕情景,心中却是咯噔一声,早已无视掉旁边对她嘘寒问暖的家人。
就在此时,颜府的大门处,忽然出现了一大群武装过的士兵,第一批左手拿铁质,右手握长剑,迅速地攻了进来,然后站成三排,足有六十多人,紧接着,在他们身后,又有三十多人冲进来,同样是身穿灰色铠甲,但这些人手中拿着的却是弓箭!这百余人足把颜家大门堵得死死。
颜家人见此,马上提高警戒,不等颜义吩咐,大伙已经拿起武器,摆开阵势,准备战斗。
就在此时,前面的百余名十兵忽然从中间分开,紧接着,从士兵后面走出一人,正是叶南城主。而在他的身后跟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司马风!再后面,便是司马家族的人,浩浩他妈的*的汇聚在门口,看不出有多少。
叶南城主刚毅的脸上颇有敌视之意,他走到士兵前方,猛的挥手,指向颜义道:“颜义,枉我看好你颜家一众,叶南玄武榜还百般照顾,不想你们竟做出这等残害天良之事!狄家与你有瓜葛,你们解决就是,为何要连他们家中无力反抗的妇女幼儿都不放过!”
颜义闻言一愣,随即看向一旁的颜松,颜松满脸疑惑,大声道:“我们在狄家没有杀任何人!不信你可以问颜嫣和颜厉他们?”
颜厉和颜嫣等人闻言,马上应道:“我们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烧了他们的房子,何曾杀害无力反抗的妻儿?”
叶南城主闻言大怒:“还想狡辩,整个狄府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尸横无数,连襁褓中的婴儿都被活活刺死,证据确凿,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颜松和颜厉等人相视一眼,又看向颜义,然后一脸坚定的道:“一定是司马风搞的鬼!”
颜义也一下子反应过来,疑惑的脸上顿时怒成青色,指着对面骂道:“司马风,是你杀了狄府那些无力反抗的,然后嫁祸于我!”
司马风轻轻捋着自己傲人的长须,并不为颜义的话反驳,他只是一笑,淡淡地道:“人在做,天在看,证据确凿,你们还不束手就擒?”
“不要脸的家伙,竟搞这些奸诈诡计,你司马家迟早要栽在自己手上!”颜义口中大骂着,猛的将紫炎剑横在胸前,对叶南城主凛然说道,“司马家利用奸计,让我颜家和狄家大战,然后坐收渔翁之利,他们的野心,小孩子都看得出来!到现在,我儿子还在他们的手上呢,你若还分不清是非,我颜家愿意以死反抗,以正清白!”
闻言,司马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就连他旁边的叶南城主,都被他吓了一跳,疑惑地看着他。只听这位长须公连笑数声,忽然表情疑惑,双手摊开,十分无奈地道:“你儿子在我手上?对呀,他就在我的手上。”
“柯儿在哪里,赶快把我儿子交出来!”颜义闻言,情绪忽然变得激动万分。
司马风不再说话,只是面带微笑,一个潇洒的转身,看向颜府门口,那里的狄家大众忽然分站在两旁,将中间让出一条路,转眼,颜柯一身华服,毫发无损,春光满面地出现在颜家人面前,然后走到司马风身边,对颜义道:“父亲,我没事。”
如果不是身旁的人拦着,颜义差点冲上去,他见颜柯没事,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柯儿,你没事就好,他们有没有伤害你,快,快过来,让我看看!”
司马风此时横出手,拦在颜柯面前,笑着说道:“颜义,是我救了你儿子,而不是我劫持了你儿子。我司马家,何曾干过你说的那些勾当!”
“没干就没干,快,快放我儿子过来!”颜义此刻哪有心思听他在那里瞎叽叽,只是不断地唤着颜柯的名字,满眼里,都是止不住的兴奋,他带领颜家一众拼死砍杀,可都是为了救出颜柯。如今见颜柯没事,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好好好!”司马风忽然又鼓起掌来,见颜义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他忽然表情一冷,指着颜家众人道:“我司马家没干,狄家人难不成自己放火自杀自焚不成!你颜家一众还有什么要说?那几个家伙刚才不也承认了,就是他们去狄家放的火?”
不待颜家人反驳,司马风身旁的颜柯忽然开口道:“父亲,杀了就杀了,为什么不承认呢。我们颜家和狄家拼得两败俱伤,死伤无数,再不认错,可就香火难传了!”
颜义闻言一愣,随即怒道:“没做就是没做,柯儿,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颜柯平静的表情忽然浮出一抹恼恨,只听他大声道:“怎么,你宁愿相信颜松的话,也不听我的意见?你可知道,他一直对我们家族抱有仇恨!”
“我……”颜义被颜柯堵得哑口无言,他偏头瞅了瞅旁边的颜松,见对方正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前方,根本没向他这里看一眼,心中一下子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最后喃喃地道:“颜松他从小到大都不会撒谎。”
“族长!”忽然,颜柯的母亲从颜家一众人群中冲出,满脸的失望,看向颜义,怒斥道,“族长,你的决定关系着颜家的兴败,你宁愿相信这个竖子的话,也不听柯儿一言?”
颜义一时间不知所措,他看看族长夫人,又看看远处的颜柯,最后瞅了瞅无动于衷的颜松,终于一咬牙,大声道:“叶南城主,你打算如何处置我颜家?”
叶南城主面无表情,凛然道:“主犯全部入狱,从轻发落,同时,没收颜家所有经营场所,由狄家待管。”
不等颜家人发表看法,司马风赶忙在后面加了一句;“你们不要拒绝,狄家人同样主犯入狱,,城主不会偏袒任何一方,等他们一回来,就去缉拿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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