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袍实则对于今日之事早有预料,推算着炼制百鬼夜行图太干天忌,成就之时不是天地之劫,便是天机发动,转来人劫。故此也是早早做下安排,先是亲自去了一趟赤身教,知道鸠盘婆精擅炼魂分身之术,还特意带了两颗聚魄炼形丹以作见面之礼。
这聚魄炼形丹乃是绿袍得自青螺宫玉匣之内,乃是昔年广成子炼成的灵丹,对于凝魂聚魄,炼体塑形大有功效。
鸠盘婆见此灵丹自然大喜,知道此丹对于自己练就的炼魂分身之术大有裨益,也就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要知道魔教中人素来无利不趋,此番绿袍携带如此灵丹,一来二往之下,两人便算有了交情。
所以当今天绿袍看见东海三仙齐至,千里传音鸠盘婆,她也是顷刻及至。
至于许飞娘倒也真是意外,看来正巧来拜访自己,不想却是遇上了这档子的事情,出于同气连枝之感,自然也不能球手旁观。
不过即使许飞娘不是凑巧的路过,绿袍却也不惧,盖因他还另叫有一人。
正在思量间,就见一道百十丈的墨色光华,如经天长虹,转瞬落至眼前。来人一身非丝非帛的黑衣,面容清瘦,身型修长,周身俱有一圈无量清光护持,头顶数寸之上更是有一团清亮云光悬浮,不过此种神光非修行已至绿袍之流绝难发觉,双目开阖之间也隐隐有数丈光华射出。左手上抱有一只隐泛银光,长约二尺,蚕也模样通体雪白的东西。右手竖掌为礼,“贫道公冶黄,诸位道友有礼了。”
在场几位都是见闻广博之辈,一看此人周身景象,头顶祥云已现,周身天光绽然,已然近日飞升在即。见他行礼,忙也各自回礼。
妙一真人,一听公冶黄之名,心中不禁一动,素闻他法力高强,现在一见,已然是比传闻更要厉害得紧,不过看其情形却也飞升在即,不足多虑,只是不知此番前来是何道理。不过此人向来不论善恶,凡事只凭个人好恶,自己等人皆与其无有交情,莫不是前来相助绿袍。若个真要这般,事情恐怕就有些棘手了。
看看两位师兄,这时脸上也隐隐现出几分愁容,知道他俩定与自己现在是一般的心思。
公冶黄此时面带笑容的开开口说道:“不知东海三仙今日驾临百蛮山却是有何指教。”其实公冶黄来时就已听绿袍传音,知道发生何事,这样询问却是做了另一番的打算。
妙一真人笑答道:“指教说不上,只是为天下苍生稍尽绵薄之力。”
“哦?”公冶黄眉毛一挑。有些惊奇的问道:“不知究竟乃是何事,竟然有危及天下苍生之念。”
妙一真人道:“先前百蛮山遭天劫数之事,想必以道兄法力定然明了。”
满以为公冶黄定然会点头应是,不想他竟然又自有些惊讶的摇了摇头,“贫道先前正巧在做每日功课,无曾有暇顾及外务,还要劳烦妙一真人为我讲解一番才好。”
妙一真人这又不厌其烦得将先前绿袍渡劫起源经过大致稍稍讲述一遍。
鸠盘婆和许飞娘二人,开始见到公冶黄,看此人已近飞升,法力高强定然要强出自己等人一筹,先还以为是峨嵋派的帮手,心中不禁有了许多忧虑。不想两人朝绿袍看去,他此时竟然是满脸笑容,心下里甚是奇怪,莫非这道人还真是绿袍请来的不成。但此刻见及他一味只与妙一真人说话,虽然业已看出两方没有瓜葛,但是却明显好似对峨嵋诸人更加以亲近一些的意思。
就在鸠盘婆和许飞娘两人东猜西想的时候,绿袍此时已然有几分明了公冶黄的想法,不过却也不在意,本来此刻时机就未成熟,若不是东海三仙杀上门来,自己绝然不会吃饱撑着,自找麻烦。毕竟现在一切都还不到时候,凡事皆需忍耐。
公冶黄听完妙一真人所述之事后,沉吟一番,说道:“峨嵋派的诸位道友,已然是觉得绿袍所炼之物太干天忌,日后定然会祸害众生,对否。”
妙一真人点头应道:“不错,我辈所念,无非就是想将这场浩劫,先自消化于无形。”
公冶黄单手为礼又道:“道友慈悲,心胸广博,我素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妙一真人笑道:“道友谬赞了,贫道所行也只不过是略尽本心而已。”
“但是,此事如若按照道友所说,想必绿袍道友又自不会答应了吧。”公冶黄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妙一真人苦笑道:“我等僵持,尽皆为此。不知道友是否有何良策呢,还望指点一二。”
公冶黄脸上依旧是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此事贫道哪有什么法子,不过就三位所说之事,贫道觉得还是有几分不妥之处。”
妙一真人闻言正色道:“道友请将。”
“那贫道我也就不客气了,一来,此事贫道也有耳闻,绿袍道友炼制此等法门之时,就如同赤身教主鸠道友那般,乃是穷极宇内厉鬼凶魂,并为曾伤及一人。二来,如若就此凭借一场天劫来妄定劫数,似乎也是欠妥。毕竟天道穷极,非我等之力所能尽明。正所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等皆非天道,自然也就不能明了天道究竟如何。”
玄真子此时突然说道:“我辈所求,便是天道,为何不能明了。道友此时已然临近飞升,难道还不明了天数如何,运道几分。”
公冶黄一听便知玄真子话中韵味,无非就是暗指现今天数,正道昌盛,峨嵋定然大兴。不过公冶黄还是笑道:“非也,非也!以管窥豹,岂知全貌。古语有云: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天道运行孰非我等所能尽言。天机不可言,天机不可断。”
玄真子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妙一真人突然摆手止住,只得悻悻作罢。
妙一真人微微笑道:“此番听得道友一习良言,真是受益匪浅,现在想想,此事却有诸多不妥之处。”对这绿袍拱手行礼,“绿袍道友此番事情,尽皆我等正道之误,妄图以尽人事,不想天道运转,果非我等所能尽念。既然天道不可转,劫数不可逆,我等只能回山,再另想他法。先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就此告辞。”
说着又向周围诸人一一拜别,大袖一挥,一道金光闪过,已然人影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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