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九四九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泽元随泽武的先锋团汇合了华蓥山、接官堡的游击队直插江北的北碚机场,路途遇到溃逃中的国民党部队,在先锋团凌励的攻势冲击下很快溃不成军,望风而逃。通往机场的公路上挤满了逃往机场各种各样汽车,有运兵的卡车,还有拖炮的十轮大卡,更多的是当官坐的轿车,前面公路因为挤成一团,已经走不动了。有情报说*还呆在机场没飞走。泽元请泽武派出两个精干的连队抄小路赶往机场,务必活捉*。泽武马上叫来全团最能打的七、八两个连队,叫长文、长武带领直捣机场。其余的部队和游击队一边打击少量顽抗的敌军、一边收容俘虏。凌晨二点他们才赶到机场。长文、长武来报告说:“当我们攻入机场时最后一架飞机刚刚起飞。我们俘获一些没能挤上飞机的国民党军官和文官,据他们供述,*刚坐这架飞机跑了。”
“便宜这个蒋光头!”泽武听了,一拍大腿说道。
泽元拍拍他肩头,笑道:“全国快解放了,他跑不掉的,这一次没有抓到,别灰心,早晚会抓到的。”
泽武指挥全团战士迅速地清理机场,保护机场设备和飞机。又派游击队的人分散到各处捕俘打散的国民党散兵游勇,又叫人四处张贴标语、插上红旗,庆祝重庆解放。
早晨六点半,后续部队赶上来了,他们的团长过来,先敬礼然后说:“我团奉前线指挥部首长要求,传达命令,前指命令先锋团在占领飞机场之后移交我团,并且立即沿江北上,向南充、遂宁方向前进扫清残敌,并且与从陕汉一带南下的一野部队会合。另外一号二号首长从地下党组织得知特委书记晏泽元同志在你团,要晏泽元立即回城去军管会报到。华蓥山和接官堡的游击队则全部编入我团,驻守江北和北碚两地,负责清剿残匪维持治安等事项。”
“是,我坚决执行命令!”泽武立正回礼答道。泽元则说:“好,我立即回城。请借我一匹马,我骑马赶回城区。”
泽武说:“好的,大哥,你就骑我的马回城。警卫员小李和小王骑马护送我大哥回城。一定要保证我大哥安全。”
“是!”警卫员答道,说道他和小王牵过了泽武的马。
泽元抱住泽武,深情地说:“二弟,多保重,胜利之后再见。一定回来看看弟妹。这些年弟妹带着孩子,很辛苦的。”
“请大哥转告她,打完仗就回去看她和孩子的,让她娘几个放心。”泽武点头答应道。
几个小时之后泽元返回市中区,找到重庆市警备司令部——市军管会。在门口恰巧遇到黄承孝从车子上下来,他一见到泽元大喊道:“啊哟,老伙计你总算回来了,……”
“黄厂长,来办事吗?”泽元问道。
“是的,是厂军代表叫我来军管会二○一会议室开会。”黄承孝说道。
泽元还没有回答,一个战士走过来冲他敬礼:“同志,您是晏泽元同志吗?”
泽元笑笑,答道:“我是晏泽元,啥事?”
“一号首长命令我在此等候,请您去二○一会议室开会。”那位战士说道。
泽元拍拍黄承孝肩膀乐了:“真巧,咱们老伙计又走一块儿啦!”
俩人一进二○一会议室,只见一号和二号首长站在门口和每一位与会同志握手问好。
开会时一号首长首先宣读*和军委命令:重庆解放之日立即成立重庆军事管制委员会,经过一段时间筹备之后成立重庆市人民政府,属中央直辖市。接着二号首长宣布了军管会组成人员名单:一号和二号首长分别任主任和副主任,下设二十三名委员。晏泽元是文教科卫委员、黄承孝是工业委员、……宣布完名单之后,二号首长宣布命令:全体军管会委员一律编入解放军战斗序列,授于副军级职衔。
会后泽元和黄承孝等人先去人事部报到。一切忙完之后,已经是下午四点过了。出了军管会大门,黄承孝拉住泽元衣袖说:“泽元,听我讲讲兆琪同志的事情,听了之后先不要激动。”
一听兆琪被宪兵抓走,泽元脸色大变,忙问:“后来呢?”
“泽元,甭急,听我慢慢讲嘛。”黄承孝说道,“兆琪是个好同志。被送到中统之后,泽怀对她进行严刑逼供,连两条腿都被压断了。她一个字都没吐过。当泽怀知悉解放军已经占领了南岸,大势已去,他赶忙扔下中统西南站的喽啰,只身潜逃,此时中统西南站被泽怀刚提拨起来当行动大队大队长的刘么娃。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就找到兆琪,他知道兆琪是我党人员,希望能向我军投诚。兆琪叫他来兵工厂找我。我问清来意之后,说如果他有意投诚,首先把现在关押在西南站的人全数送来兵工厂由护厂队接手。然后所有中统人员一律交出武器在指定地点由护厂队管制。刘么娃答应了,第二天他向上级谎称转移到安全地带,把关押人员带到兵工厂,兆琪同志是难友们用担架抬出来的,我立即把她送到兵工厂医院进行救治,现在伤情基本稳定,已经送回家中养伤了。在兆琪被关押期间特委同志派了几名女同志照料渝梅和小长胜的生活……”
听到这儿,泽元才舒了一口气,说道:“苍天有眼啊,承孝同志,太谢谢你啦!”
“泽元同志,你奉组织指示出去执行任务,出生入死。我们就有责任保护你的家属子女,甭谢了。感谢的话不要说,还是快回家看看。”
“好,承孝,我先回了。有事以后再谈,再见。”泽元同他握手告别,然后匆匆往华光职业专科学校自己家中赶去。一路上遇见成千上万的重庆市民在街上打着红旗、举着标语、扭着秧歌,放鞭放炮、敲锣打鼓,庆祝解放。道路两边高楼上都挂满了长长的大标语:“*万岁!”“共产党万岁!”“天亮了,解放了!”“热烈欢迎解放军!”……因为泽元还穿着出行时的西装皮鞋,所以没人知道他的身份,行进中的人们把小红旗和标语递给他:“先生,重庆现在解放了,快来跟大家一起庆祝吧。”
“谢谢,谢谢。”泽元面带笑容地说道,继续赶他的路。
从军管会到学校足足二十里路,他到家天已经黑了。学校里依照灯火通明,操场上师生们燃着篝火,唱着“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围成几个大圈子在跳舞。为了不引起注意,他沿着阴影中走过操场,可是一到宿舍区就不行了,家家户户都亮着灯,老师和家属孩子都在屋外空地打着灯笼扭秧歌唱歌。他刚出现,人们一下子欢呼起来:“校长回来啦!咱们的校长回来啦!”几个年轻的男老师一下子把他抬起来在空地上巡游,泽元只能挥舞双手说:“谢谢大家!谢谢大家!解放了,天亮了!……”当人们把他抬到家门外时,小长胜从门内出来叫道:“爸爸!爸爸!”刚叫两声就哇哇大哭起来。
人们放下泽元,看见泽元抱起儿子,流着热泪,说:“儿子,受苦啦!”大家都掉泪了,悄悄散去。
听见弟弟的叫声,渝梅从卧室里冲出来,看见泽元就高喊着:“爸爸”,扑在父亲怀中,泣不成声。泽元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抱着女儿,说道:“孩子们,甭哭啦,爸爸这不是好好的吗?你们不是天天要解放吗?现在解放了,天亮了,你们应该高兴不是呀!”
他放下儿子。一手牵着他的儿子,一手拉着他的女儿,说:“走,快看你妈妈去!”
渝梅边抹泪水边说:“妈妈双腿都被坏蛋打骨折了,不能走路了。我高兴不起来。”
泽元忍着悲痛,强笑道:“渝梅,别这样,人家解放军战士打老蒋,连流血牺牲都不怕,你妈妈是为了革命,这点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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