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上
一九五四年初春,汪茹芬接到长文来信,说*赴朝鲜参战英雄部队代表和英雄组织了一个庞大的回国汇报团即将回国向祖国人民做汇报。长文领导的团荣获了朝鲜人民民主主义共和国授予的“三○二高地英雄阻击团”的荣誉称号,长文被授予“共和国一级英雄”勋章。他和本团五位同志被选入汇报团。汇报团共有六个分团,每个分团奔赴一个大行政区,在大行政区中各大城市巡回做报告。长文被分在一分团,一分团则在东北行政区巡回报告。从北边的齐齐哈尔、哈尔滨、牡丹江、佳木斯开始,然后是吉林、长春……最后才到辽远。
汪茹芬拿着信对泽元和兆琪说:“爸爸、妈妈,长文要回来了。”
其实泽元早就接到通知,志愿军汇报团要来辽远做报告。他心中很高兴,却又担心长文是不是能到辽远来做报告。他怕万一不来,岂不让汪茹芬白欢喜一场,所以没敢跟她讲。现在知道长文确实要回来,他说:“牛郎织女终于要见面了,机会难得呀。”
泽元用手捅了一下兆琪,兆琪立刻会意了,笑道:“小汪,这是好机会,可以向首长求个情让长文和你利用这个机会结了婚。好不好!”
汪茹芬一听,简直乐疯了,抱住兆琪又蹦又跳,喊起来了:“好,好,妈妈,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林岚站在汪茹芬旁边,打趣道:“叔、婶,你们看汪姐高兴疯了,就想当新娘子了!”
长胜也拍手笑道:“从今天我就叫大嫂了。大嫂好!”
“哎!么弟娃好!”汪茹芬高兴地答应道。
全家人简直乐开了花。
八月的盛夏,满载着志愿军汇报团的列车缓缓驶进辽远市火车站,以泽元为首的市委市政府领导和几千干部群众在月台上列队,敲锣打鼓、扭着秧歌、挥舞彩旗,高呼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迎接着“最可爱的人”
车停之后,梁志成和王延兵首先从列车上下来,走到泽元面前立正敬礼:“校长,您的学生梁志成、王延兵向您和辽远市人民回来汇报入朝参战的成绩来了。”
“欢迎你们,你们是辽远市人民最可爱的人。辽远市人民热烈欢迎英雄归来!”泽元十分激动,同他们热情握手。少先队员向他们献上鲜花。这时长文和分团的其他同志从车厢鱼贯而下,人们拥上前来献鲜花,抛洒彩纸金箔。全体分团同志在月台上列队站好,高呼口号:“向祖国人民敬礼!”“感谢辽远人民的大力支持!向辽远人民敬礼!”
突然汪茹芬从欢迎人群中冲出来,不顾一切跑到长文面前用双臂紧紧抱住他。随行记者们抓住这一瞬间,咔嚓咔嚓记录下这一珍贵镜头。
群众立刻行动起来纷纷效仿上前与其余的志愿军同志热情拥抱,整个月台成了热情的海洋。
第二天,不只是辽远市报纸,就连省报、全国大报都登上了汪茹芬拥抱长文的特写照片。照片下面是黑体说明:欢迎您,最可爱的人!
汪茹芬拿着报纸对兆琪和长胜:“妈妈,么弟娃(方言,最小的弟弟),我和长文都上了报纸了。”说完开心地笑个不停。
长胜看得仔细,说:“妈妈,妈妈,大哥笑得好开心哟!”
兆琪拿着报纸左看右看,笑得合不上嘴:“啊哟,啊哟,瞧长文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放下报纸,她问汪茹芬:“长文,身体可好?”
“长文好得很,结实得很呢。”汪茹芬陷入沉思中。
他们俩人拥抱时汪茹芬感觉到长文坚强结实的胸膛里一颗心脏有力地跳动,满是肌肉的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她的血液沸腾、浑身战慄。长文耳语:“我永远爱你!”让她觉得时间凝固了。
门外传来两辆车的刹车声,长胜闻声跑出去,看见泽元、林岚、长文和两位志愿军首长分别从两辆车下来。他上前抱住长文:“大哥!大哥!大哥好,我是长胜。”
“长胜?嚯,老么,长这么高啦,快成小伙子啦。”长文一下子抱起弟弟,快活地转了两个圈。放下后,他向两位志愿军首长介绍:“政委、军长,这是我的么弟娃,才十一岁,已经上初中二年级了,在班里还是班长。”
两位首长齐声夸道:“好聪明的孩子!”
泽元走在前面,进门就喊道:“兆琪,出来看看,哪个来了?”
兆琪放下报纸,拉起汪茹芬出了客厅,看见长文拉着长胜进门了,后面是梁志成和王延兵。“哟!哟!咋个是你们两位呀。”兆琪惊喜不已。
梁志成和王延兵站在兆琪面前,立正敬礼,齐声报道:“罗老师,学生梁志成、王延兵向您敬礼!”
兆琪上前一步,一只手握住梁志成右手,一只手握住王延兵左手,嘴中不停地说:“欢迎,欢迎你们!欢迎最可爱的人!”
汪茹芬知道这两个首长是长文的上级,所以恭敬地问候道:“首长好!首长好!”
梁志成和王延兵从泽元口中知道了拥抱长文的姑娘是谁个,齐声回答道:“汪同志,你好!”
泽元则说:“大家不要站在外面了,进屋讲话吧。”他引领大家进了客厅。
当时正值盛夏,中国此时空调还没有进入百姓家中。泽元叫人在客厅屋角放了二台电扇,所以屋里还是凉风习习。
兆琪则把杏花叫来:“杏花同志,这几位都是志愿军归国汇报团的首长和英雄,贵客,咱们得好好招待一下。你就费心给多准备些好菜好酒。”
杏花说:“罗院长,你就放心了,绝对让文书记和你满意的。”此时“罗院长”便成了兆琪的专用称呼。
等兆琪回到客厅,见大家都坐好了。梁志成和王延兵坐在长沙发上,泽元则坐在对面长沙发一头,另一头空着显然留给自己的。长胜坐在泽元沙发扶手上,长文坐在单人沙发上,汪茹芬则坐在对面单人沙发上。沙发中间是个大茶几,上面的茶杯里斟满茶水,水果盘里放满水果糖点。林岚则站在泽元沙发背后。
兆琪一把拉着林岚来到沙发的另一头:“来吧,咱们挤一挤,坐这儿。”
“好的。”林岚坐下了。她此时听见梁志成正在讲述他们入朝参战的英勇艰苦卓绝的战斗经历,“长文团奉命坚守三○二高地,面对美李伪军三个整编师的疯狂进攻。美军的飞机大炮足足轮番狂轰滥炸三个白天二个晚上,他们团坚守了整整七十四个小时,高地的土地都被削去了近两米,由‘三○二’变成了‘三○○’。坚持到最后时全团一千三百七十人只剩下三百十七人。长文是团长这时也上了前线,用机枪扫射敌人,端着刺刀与敌人肉搏,负伤十几处,他坚持战斗,不下火线,高喊着:“为了祖国!为了人民!为了和平!杀呀!杀呀!”鼓舞着战士。他们团的政委、副团长、九个营职干部、三分之二的连排干部都英勇牺牲了、负重伤了。长文带伤继续指挥战斗。一直坚守到我军大部队迂回包抄敌部,发起总攻,歼灭了全部美伪军,缴获敌坦克七十辆,大炮近一百门,取得辉煌战绩,奠定战役胜局。
志愿军总部在战役结束之后立即通报表彰,朝鲜人民军总司令部给他们授勋。彭总和金日成同志接见长文和全体指战员。长文团是英雄团,长文是人民的大英雄。
“校长,不,应该称您文书记,你的两个儿子都是人民的英雄。长文是志愿军的英雄团长,长武是解放军剿匪英雄烈士。文书记,你是英雄的父亲。”
泽元摆摆手,说道:“这一切都是党的教导、人民哺育的结果,梁政委、王军长,这和你们领导的教育和帮助是分不开的。我个人的作用十分渺小十分渺小,微不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