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庆云关上厨房的门,把田妈拉到一旁,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妈,我见到赵力了。”
“谁?赵力?你是说那个什么军统的赵力?”
“可不就是他吗,我今天在街上也不知道怎么拉上了他的一个活儿,也不知道他认没认出我来。”
田妈的身体抖若筛糠,“儿子,北平你不能呆了,你得赶紧走。”
“谁说不是呢,可是我手里也没几个钱怎么走,能去哪儿?”
“不管怎么样,你必须走,要是让赵力看着你了,你的小命就没了。”
“要不然我去找一下二老爷?”
“你赶紧打住吧,找二老爷,找二老爷你也是一个死。”
田庆云咬着牙说:“死就死,大不了鱼死网破,光脚不怕穿鞋,谁怕谁?”
田妈一把捂住田庆云的嘴,颤声说道:“我的祖宗啊,你可小点声,要是让少爷听到了,可不得了。”
田庆云长叹一声,“这事儿要是让他知道了,我也是个死,现在到处等着我的都是一个死。妈的,反正都是一个死,老子豁出去了!”庆云小小的两只眼睛里闪烁着少有的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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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雨霖办公室。
沈子砚敲门进来,拉着个脸,“你找我有事呀?”
杜雨霖指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
沈子砚不耐烦地说:“有事说事儿,没事没功夫跟你闲扯。”杜雨霖向旁边扭了扭头,笑着对沈子砚说:“沈小姐,我可是你的上司,谁教你这样跟上司说话的。”
沈子砚也不看杜雨霖,没好气的,“天生就这样,爱咋地咋地。有什么事儿,快说。”
杜雨霖指着桌上的堆着的两堆文件,说:“哦,我找你来是帮我把这两堆文件整理一下。”
沈子砚看了看,上前拿起两堆文件就要往外走。杜雨霖伸手拦住她,“嗳,谁叫你拿走的,这都是机密文件,你就在这儿整理。”
沈子砚把那两堆文件重新放在杜雨霖桌子上,问道:“你说,怎么弄?”
杜雨霖说:“按时间分类,五月份放在一起,六月份的放在一起。”
沈子砚坐下来按杜雨霖所说的开始分类。
沈子砚正分着文件,杜雨霖从抽屉里拿出一支崭新的瓦尔特PPK手枪,放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德国货就是好,漂亮。”
沈子砚看到杜雨霖拿出那支枪,她只瞄了一眼,心里马上喜欢上了。那只枪小巧,漂亮,亮着蓝幽幽的光,沈子砚几次差点站起来拿到自己手上瞧瞧,可是他知道这是杜雨霖在故意逗引她,她才不上这个当。她低着头装作没看见,仍一份一份地整理文件。
杜雨霖所谓的让沈子砚帮自己文件只是个借口。前天,田妈简单地把沈子砚拿着肉包子来家,后来用肉包子砸“华莱士”,“华莱士”差点咬她,让叶茵平喝住的事说了一遍。
杜雨霖何等聪明,他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昨天他让侯四替他买了支现在黑市最漂亮的警用手枪德国造瓦尔特PPK。他知道沈子砚是个极爱枪的人,想通过送给她一支好枪安慰她一下。
杜雨霖摆弄了半天,见沈子砚好像对这支枪没有兴趣似的,低着头整理文件,他心里很清楚沈子砚心里喜欢这支枪,因为如果她不喜欢的话,以她的性格最少也得凑过来看看,而绝不会是一眼都不瞅。
杜雨霖又看了一下枪,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自由枪机模式,惯性闭锁结构,有效射程50米,套筒尾部设有防滑纹,还带手动保险、击针保险、跌落保险,好枪,好枪真是好枪。”说着抬头又看了沈子砚一眼。
沈子砚仍低着头。
杜雨霖又看了看枪,“可是这么个小枪我一个大男人拿着不是让人笑话吗?”他很遗憾似的摇摇头,拿着枪走到窗边,打开窗子,“要不,我就扔了吧,反正也用不着。”说着作势要往外扔。
沈子砚这回终于绷不住了,猛地站起身,大喊:“别扔,你不要给我吧。”
杜雨霖忍着笑,转过脸,问:“你想要这把枪?”
沈子砚点点头。
杜雨霖看了沈子砚一眼,很郑重地说:“我听说前天你和我们家‘华莱士’差点打起来。你走后,‘华莱士’对自己的粗鲁行为很是不安,并表示了悔悟和反思。这不,它委托我买支好枪送给你,希望你能得到你的原谅。如果我把这把枪送给你,你会原谅它吗?”
沈子砚还没等杜雨霖说完,早上前一步一把拿过杜雨霖手中那支枪,放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边看边说:“这枪真好看。”
杜雨霖走到办公桌后拿出一盒子弹交到沈子砚手上,“给,这是这把枪用的380ACP弹,我告诉你呀,这子弹可不好买,金贵着呢,你省着点用。”
正这时,外边传来一阵敲门声,杜雨霖说:“文件不用你整理了,你出去吧。”然后高声说了句,“进来。”
进来的一名杜雨霖的部下,手里拿着一封信:“处长,刚才有个人拿着这封信到传达室,说是有重要事情要告诉你,传达室的人没让他进来,让我把信拿给你。”说着把信放在杜雨霖的桌上。
杜雨霖先用手摸了摸那封信,里面没什么异常的东西,杜雨霖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张纸。
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杜处长,我知道你一直想找一个叫赵力的人,我知道他的下落,他现在就在北平,如果你想找到他的话,请在今天晚上八点把五百块大洋埋在报恩寺庙门口斜对面最粗的那棵老槐树下。记着,别想着在四周埋伏人抓我,我防着呢。”
杜雨霖读到这儿,猛地站起身,问站在一旁的部下,“快去把这个送信的给我叫来,快快快。”
杜雨霖连说了几个“快”字。以往他做事一向沉稳老练,天大的事他也一向是不慌不忙,他的部下从来没看到杜雨霖为了什么事这么紧张过,他点点头,转身向外跑。
过了一会儿,部下有些沮丧地回来了,“处长,人走了。”
“问没问是个什么样的人?”
“问了,说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
杜雨霖点了点头,挥手让部下出去。然后又看了一遍信。这封信之所以歪歪扭扭是因为字是用左手写的,而且还有几个错别字,这说明这个人的文化不高,另外,从遣词造句上看还是个年轻人。
杜雨霖正琢磨着信的事情呢,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张鸿伟。
张鸿伟说:“杜处长,晚上有时间吗?”
“有时间。有事儿啊?”
“没什么事儿,就是想请你出来喝点酒聊聊天。这样吧,晚上八点广聚园,咱们不见不散。”
“好。不见不散。”杜雨霖放下电话,他知道张鸿伟找自己喝酒不会没有事,而且必定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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