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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

时间:民国时期

地点:上海

民国时,正值日军大举侵犯我中华之时,民间一片痛疾之声,生活苦不堪言,即使已经沦为英法租界地的上海也免不了受到影响。在那个兵阀割据混乱,外加倭寇侵扰的年代,可谓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有多少人因此失去了家园,离开了故土,又有多少人直接被当时残酷的社会环境所逼迫而死。奈何我泱泱中华大国,经无法扭转了此局面,并一再丢失大片国土,从而使更多的人流离辗转他乡,远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这个故事,便是从这个特殊时期开始的。

韩磊在天桥下已经等候了多时。不知什么原因,在昨日放学分开的时候,女友小静很突然的要自己今天在此等候。问她也不回答,实在是让他感到不解。

小静是韩磊的女朋友,两人在上大学的时候开始认识至今已经三年有余。三年来,二人感情甚好,对于许多事情也是情投意合。大学同学多夸赞二人有青梅竹马之交好,甚至,两人有时候在一起都谈论过婚嫁之事。

小静的家庭富裕,父亲开了一家家具店,自己做老板,家中收藏了很多书,虽说赚不了大钱,但日子也算是过得富足充实。而反观韩磊,却是家境惨淡了些,说白了也就穷书生一个。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拼死拼活供他出来上大学,在生活上,韩磊经常遇到捉襟见肘的状况。

对与二人的这段感情,小静父母倒是没有对其百般刁难,这也无疑是让二人,尤其是穷人家出身的韩磊大为感激。想要努力给予小静与其家人幸福的誓言也就此立下。

回想起前些日子跟小静的那次约会,韩磊嘴角上不由得勾起一抹幸福的弧度。

“小静,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一辈子,你愿意么?”

“不,我想更久。”

“那你要答应我,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以后的好几辈子,都要等到我找到你,好么?”说完,他看着小静,一时间竟是痴了。

小静含蓄的点点头,一双玉手不自然的在身前交叉,不知怎的,刚才见韩磊看自己的目光时,她有些紧张,而见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心里甚至是有些期待。

她的心在那一刻怦怦乱跳,而他的心也是在那一刻绷紧又放松。片刻后,他一把抓住抓起小静的手,叫了一声:“小静,我……我。”

她在等待,心在期待。再靠近一点点,就让你牵手,在勇敢一点点,我就跟你走。再向前一点点,我就会点头,在冲动一点点,我就不闪躲。不过三个字,别犹豫这么久,只要你说出口,你就能紧紧拥抱住那个你最喜欢的女子!

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他还是没有说出来。总感觉还不是要说“我爱你”的时候。而小静却是在心中大大地嗔怪他“木头”不已。

回想着这一些,韩磊脸上幸福**漾开来。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韩磊焦急的向天桥四周望了望,就是不见小静的身影出现。这般心中无底的等待,倒是让他心中没来由的涌上一股慌张,就是再看向天桥这个熟悉的“老地方”都是变得陌生起来,甚至隐隐间夹杂着一丝不安的情绪。

天桥之上,不断的有着警鸣之声和人们的吵闹声响起,多半是又起了争纷。听在韩磊的耳朵里,他不由得心中感叹:“世态炎凉,这世道越来越不太平了啊!”低声轻叹之中,可以听出他的迷茫,仿佛看不见了自己的未来。

韩磊兀自黯然神伤,这时候从远处响起了一道急促而又熟悉的声音:“磊磊,磊磊。”

韩磊听到声音后身体一震,继而心中大喜,他赶紧转过身体,那里,出现了一道娇俏秀丽的身影,此刻正急匆匆的向这边跑来。细细一看,不是小静又是何人?

小静长相优雅倩丽,又出身于书香门第,身上无形之中便透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属于那种静如止水般的女子。

但是此刻,小静的一举一动似乎都是显得有些不太平常,甚至是慌乱。这不仅让韩磊感到大加奇怪。

他赶紧跑上前去抓起小静的手问道:“小静你怎么了?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小静低着头不抬也不言语,两只手一直放在身后,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韩磊更是着急,他把脸凑到小静面前努力的察看小静今日这是哪般情况?可是,只是看到对方不断躲闪而又极度难看的清丽面庞,似乎还带着道道晶莹划落。

韩磊似是已经猜到了什么,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慌张,他极力的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试探的问:“小静,你是要走了么?”

小静的身体一颤,而随着这一颤的还有韩磊那颗恍若已经得到了答案而逐渐低沉的心。

“磊磊,我爸爸说,上海越来越乱他要带我和我妈去台湾了。等局势稳定了在回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哽咽着说完,小静才小心翼翼的把手从身后拿出来,手中还有一个雕工精细的精致盒子。“想我的时候就把盒子打开,我把爱都放在里面不带走,你要等我,等我。”说完,小静银牙一咬,带着无限凄凉与不舍抽回了自己那一直被韩磊紧紧抓住的手,然后转身决绝的离去。她怕再多呆一秒,自己就会不忍。

他的世界就这么突然的离他远去,像是没有任何征兆一般。而那一个内心刚才受到巨大冲击的人啊,就这般拿着那个盒子,呆呆的站在原地却是再没了任何动作。但见小静那渐渐远去的身影此刻在韩磊的眼中却显得犹如那风雨中摇曳的美丽蝴蝶一般,慢慢的消失,而随着慢慢消失的仿佛还有自己的体温。

然而,他还是深深的看着,深深的,仿佛这一眼便是永恒!

连天,在此刻都是黯淡了几分。

“你要等我,等我。”脑海中还不断的回**着小静刚才的那句话,这才让一脸死气沉沉的韩磊有了反映,片刻后,他的内心深处赶紧的回了一句:“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等你。”

两个人的命运,终究是无法与一个大时代的命运相抗衡。

这一夜,韩磊第一次喝了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以至于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月华冷冷,银霜般铺洒而下,洒在那站立在窗下的人影身上,又凄凉了几分。

窗外窗内,一片凄静,连虫鸣都是在此刻悄然隐去了。他就这般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却听见窗外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轻微的摩擦。他动了动,朝窗外看了一眼,却见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已经飘起了小雨。

雨势从一开始的絮絮飘零变得如瓢泼般倾洒而下。一阵风吹来,带着点点雨星打在脸上,清冷而又冰寒。不知,这雨的温度会不会比自己现在的心冷上几分呢?

韩磊上前走了几步,任凭那被风吹进来的雨星打在自己脸上,身上。竟没有擦去一丝一毫。

放眼窗外,朦胧的雨幕之中隐约可见几颗小树在风雨中摇曳,让人看不清楚。他忽然就想起,小静的身影不也是这般让自己模糊不清的么?想着,泪水已然模糊了双眼。

“想我的时候就把盒子打开,我把爱都放在里面不带走,你要等我,等我。”

这是他此刻唯一能够记住的话语。

这一夜,有谁看见,有个人紧抱着一只盒子冲进大雨中,昂首仰望苍穹?又有谁看见,那瓢泼大雨之中,那始终站立着一道心死而又萧索的身影?如同那句誓言一般坚定。“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等你。”

那深深镂刻在心间的女子啊!在离别之时,你可曾将她深深的拥入怀中?那始终未曾开口说出来的三个字啊!你又为何想留到以后呢?

爱情最折磨的不是别离,而是感动的回忆让人很容易站在原地,以为还回的去。可是……

走在昔日的回忆之处,韩磊心如死灰,那往日里一声声甜蜜的话语,一字一巴的打在他的脸上,令他如同行尸走肉般,眼神空洞的走着,恍若这世界好像离他远去了……

就是连那枝头间欢快歌唱的鸟儿,仿佛也都是在对自己嘲笑。

韩磊始终没有将那盒子打开,他怕一旦打开,小静留给自己的一切都会不复存在。他轻轻的抚摸着盒子,小静跟自己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仿佛就在眼前。每天他都是会在这盒子旁静静的守着,为了那生命中最深刻的爱恋而守,孰不知这一守便是四十年!

…………………………

台湾,在一处温馨的家庭中。

吃过午饭后,儿子在阳台前的落地窗前找到自己的母亲,对正在躺椅上静坐的母亲道:“妈,我找到他了!”

母亲听到声音后回过头来,不明白的看着儿子。

“这是关于他这些年的消息。他一直呆在上海……自己一个人。”说完,他将手里的资料放下,然后离开。

她的身体一震,那深埋在心间四十载岁月的记忆悄然涌上心头。她站在桌子旁,手里捧着那份资料,无限愧疚袭来,让她老泪纵横。

………………

第二天,在饭桌上,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吃着饭,有说有笑,好不温馨!然而,这气氛却始终到不了那一直坐在饭桌旁沉默不语的母亲身上。

片刻后,他终于鼓足勇气对丈夫说:“先生,你让我回去吧,我要还他。”

“妈?”饭桌上一阵哗然反对。

然而她没有理会孩子们的反对之声,继续说道:“我欠了他四十年,就让我回去还他吧!”

丈夫没有说话,起身回到了书房。只留下了满屋肃然的众人。偶尔有要劝说的,都被母亲决然的挡了回去。

等待了两天后,她被叫到了书房。

望着那忽然间变老许多的先生,她内心一痛,有些不忍。

“你跟了我四十年,我也足够了!”说着,他拿起了桌子上一个红本,递给她说:“我卖了一座房子给你当嫁妆,你拿着吧,明天我送送你!”

泪水再次纵横了那张布满岁月刻痕的脸上,让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这一夜,她与自己的先生说了很多。而说的最多的便是那一句,“谢谢……”

翌日,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这个世界上时,她已经踏上了归途。

她的先生站在门口,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车子逐渐的变得模糊。这一幕,宛如四十年前那道站在天桥下的身影,看上去带着一丝孤独与怆然。

大爱当无言,天下几人能够做到这一点?他放手的不仅仅是伴随自己四十年的妻子,更是几个孩子的母亲,甚至是奶奶。

她在五天之后到达了上海,看着昔日变化巨大的故地,她心中一阵落寞的感伤。这四十年前立下了终身的誓言的地方啊。如今自己终于是回来了么?

她去了学校,四十年前的那所学校仍在,只是变化巨大。

慢慢的走在那曾经走过的地方,她忽然就想起了年轻时候自己也是这般安静的走着。只是少了身旁的那一个人。

而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此刻却早已经是等候在了那里,看着她。看着那个让自己坚守四十年誓言的人。已经是没了当年的楚楚动人,多了一分雍容华贵。

她抬头,也看到了那个人,停下脚步。

天地间一片寂静……阳光和煦的倾洒而下,照在两人的身上,有点暖暖的感觉。

她的心狠狠的颤抖了一下。是不是那泪水要决堤的冲动,是不是那内心深处又看到了那个以前的“他”?

一时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那个苦等她四十年的人啊,就这般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等候着她再次回来,等候着她回来完成自己当初立下的誓言。

“无论你在什么地方,都要等到我找到你。”

那一道道岁月的痕迹夹带着无尽的孤独与寂寞写在了他的脸上,看上去有些凄凉与沧桑。然而,他却是在笑,笑着看她,带着一丝苦楚。

“怕你找不到我,我一直在学校教书。”

“你明知道我们……为什么不结婚?”

他叹口气,“我答应过你不止是这一辈子。”

他从背后拿出那个盒子,“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拿出它来看看,这样,心情就会好了很多。其实我知道,你一直都没离开过我。”

听完后,她笑了,哭着笑了,而他也笑了。

从他的眼睛里,她看到了自己最幸福的倒影。无论是远近,什么世纪,在天堂拥抱,或荒野流离。

两个人,就这般对视着笑。却不见那大路两旁的树上飘落下了片片飞絮,随着那温柔的风儿,飘向了远处。那里,曾经是两个人一起拥有回忆的地方。

哪里都一起去,

一起仰望星星,

一起走出森林,

一起品尝回忆,

一起误会妒忌,

一起雨过天晴,

一起更懂自己,

一起找到意义。

我爱你,我不要没有你,绝不能没有你。

远处的天桥底下,有个略显害羞少女对着旁边的小伙子羞涩的说了一声:“我爱侬!”

这是短篇,就当我凑字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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