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月亮的三月夜晚,万家灯火也终有光线照射不到的地方。
比以往更显阴森恐怖的义庄中,便是这里流动的空气中也散发出时浓时淡的血腥味道。
一声淡蓝色儒装头戴高冠的中年男子,瞧年纪不过四十多岁,正低头仔细打量着什么。
此人脸型稍显狭长,且额骨微微向前凸出,而头上的高冠颇显古风,这样的装备让此人看上去多了一些沉静的书卷气,却也让他多了几分严厉冷酷的古板味道。此人偶尔露在宽大袖袍之外的双手有着修长白皙的十指,而且瞧不见一丝一毫的老茧,这样的手用来写诗作词弹琴临摹最合适不过,只是中让人有一种心悸的感觉附于其上,就像是一双沾满了鲜血的手。
中年儒士看着地上两具死状凄惨的尸体,还有断裂的残刀断刃,以及满地的碎裂草根。
男子微微皱起眉头,也顾不得的鲜血的粘稠伸手捏了捏,指尖血迹仍有温度,甚至仍处于将凝未固的软体血痕状态之中,想来这人死亡的时间就在不久之前,是以不难想出这一处义庄在不久之前还有其他人在场。只是这样的战斗手段???中年儒士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这样的战斗手段,貌似有几分眼熟呀。中年儒士低头看着地面上的血痕,好半天却是拍了拍双手,将附于其上的泥屑拍打干净,抬头望着前方墙壁上陡然破开的一处缺口,有阴冷污秽的怪异气流从内堂中流动出来,吹打在人的面颊上有一种头皮炸裂发麻的恐怖感觉。
还真会挑地方呀。人死为大却也让这些人用成了战斗厮杀的地方了么?真是一群没有礼貌的家伙。中年儒士有些厌恶的看着内堂中棺木若隐若现的棱角轮廓,还有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陈腐老旧到发黄发黑发霉的腐朽气味。隐约间能闻到礼堂中愈发浓厚浓郁的血腥味道,中年儒士神色微微一动、然后撩起儒装的下巴袍裾弯腰低头抬腿跨进去一步,漆黑一片。
漆黑一片的内堂中是十几二十来具的棺木,足以想象到摆放在义庄之中的棺木多为客死异乡而久久无人认领的无名无份的尸首,示意这些棺木的质材也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出去因为年久月深而被岁月侵蚀腐坏的之外,剩下的便是之前大战中被波及到而毁坏的。中年儒士驻足在这些棺木的木屑碎片中,不是能瞧见早已腐朽的尸体或正或斜的躺着、或是侧卧着。
甚至于身旁不远处的一具棺木彻底翻了个个,棺材板盖也甩落在一边,整具棺材都倒翻了过来,将内里的尸体压在身下,中年儒士只瞧见一只干枯的手臂伸了出来,手指呈蜷曲状。
直到瞧见十三被分尸的尸首时,一直是神情淡漠的中年儒士神情终于变化了一丝,无比认真地的蹲下身子,低身仔细看着那半边被撕扯开来的臂膀,正处伤口呈现不规律的锯齿状,而正是这一点才是令中年儒士稍微微侧目的原因,对于他这个行家里手来说要想做到这样干净利落的程度首先那个人要具备极其强大的力道,然后还必须拥有相当可观的瞬间爆发力。
第五世界修者万万千千,能够同时兼有以上两点并且两者都相当优秀的家伙绝对不超过数百之数,对方也是一位已然踏入玄远之境的强者!中年儒士默默的看了半天,给出了结论。
绝对是踏出玄元之境的强者,而且对方修为绝对不会弱于自己,这临安城果然人才济济。
而当下就中年儒士自己所知到的消息,眼下的临安城中也只有那个人才有这样的能力。
他为什么要杀这个人、而且手法如此残忍血腥?死去的三人和那物事又是什么关系?难道他们知道这东西的消息?亦或许那东西就在这三人手中,然后被那个人抢去了?一时间脑海中杂念纷繁,中年儒士十分厌恶这种毫无头绪的情况,所以他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转身向外间走的时候中年儒士却意外的发现了另外一样东西,是一丝极其细小且狭长的黑色布料,而纵观这三人或粗布麻衣、或灰衫绸意、或一身淡白色劲装,却对没有谁的衣裳是黑色。这意味着???中年儒士双眼微微一亮,一瞬间仿佛在眼眸最深处有一丝精芒闪过。
难道我之前猜错了?沉思之中的中年儒士猛然一怔,而后却是一脸愕然的转过身来。
“来的怎么会是你?”中年儒士不能不愕然,因为此人的出现完全推翻了他之前的推测。
身后不远处空地上陡然站立着一个身形稍显佝偻的苍老身躯,没有人知道他是在是么时候出现的,总而言之他已经站在了那里,甚至于连一丝风声都不曾惊扰,连一丝空气都不曾搅动,仿佛这一刻的时光都已经凝固静止,仿佛呼吸进身体中的空气都在这一刻变得不真实。
言而总之,那人已经完完整整的站在了那里,从无到有仿佛只是一瞬间。
“来的怎么会是你?”中年儒士这一声发问自有威严气势孕育其中,忽而化作狂风而去。
“这正是我想问的问题,宁致远???你不在江城好好呆着,跑来临安凑什么热闹?”风千重阴测测的笑了几声,冷嘲热讽极尽刻薄之能事,他看着眼前身着淡蓝色儒装的中年儒士,神情十分不屑,仿佛连多余的一句话都了懒得多说:“还是说你也是为了那样东西而来的?”
“你不也是一样么?”身为墨竹轩掌教的宁致远冷冷的回了一句:“怎么,我不行么?”
“身为男人,可不要说自己不行呀。”风千重神情莫名的看了宁致远一眼,然后意味深藏的说道,嘴角有一丝诡异而若隐若现的笑容显现出来,而后只瞧见风千重的面颊抽了一抽:“既然连你也来了,那么我想东皇太一只怕也离此处已不远了,或许他比你我更早了一步。”
“我想要的东西,自然就该是我的。”风千重很是自信地说出这一番话,那模样瞧得宁致远恨不得打他一顿解气,风千重略微偏头然后皱了皱眉,心道此地好重的血型气味,外边的两具尸体不说,眼下这里还多了一具,难道在我来之前年志愿便出手将这几人给解决了?
他为什么要杀这三个人?瞧这几具尸首身体只是微微僵直而已,分明就是死去没有多长时间的状态,是以不难推想出这三人俱是宁致远所杀。那么宁致远为什么要杀这三个人,根本就是不知名姓的普通修士而已,若要真的痛下杀手一定是和那样物事有关的?风千重想到这里猛然抬起头,便是沉稳有力且悠长的呼吸也不由在这一拍心跳中慌乱起来,失去节奏。
他一定得到那样奇物。即便是眼下没有,也一定知道和那物事有关的线索和痕迹。
不行,一定要得到那样东西,那般旺盛精纯的生命力便是自己也生平仅见,回想着白昼的那一丝冲天而起的往生生命气息,风千重忍不住心脏狂跳,而后他缓慢而有力的抬起头,双眼坚定而执着的紧紧盯着宁致远,如果他真的知道一些什么,那么便只能从他身上下手了。
“那么???先我一步而到的你,是不是知道一些我想知道的东西呢?”
“纵然是知道些又如何?”宁致远冷声一笑,如同寒鸦凄叫。
“如果真的知晓,那边尽数相告吧。”风千重语调平淡却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压。
“好大的威风,好强的煞气。真不愧是风华楼的楼主,真可惜我不是你风华楼的弟子。”
“那么???这就是就是没得商量了喽?”风千重微微闭上双眼,再次睁开的时候仿佛有细小电弧噼啪响起,一时间便是周遭流转不息的空气中也多了一种叫做肃杀的意味。是一股凛冽至极的杀气骤然间从风千重佝偻的身躯中猛然爆发出来,呼呼形成一道空气洪流朝着宁致远席卷而去:“既然没有了商量,那便来些真正的吧,我想你一定很期待着一战了吧?”
“你这他娘的是个疯子???”宁致远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双眼中隐隐有精光乍现。
“疯子么?”风千重用舌头舔了舔干枯开裂的嘴唇,轻声笑了笑:“我越来越喜欢这两个字了,如果这是你对我的夸奖,我想我会欣然接受的???哈哈,要战便战,何必多费唇舌。”
“貌似自你出现开始一直多话的是你吧。”宁致远险些起的笑了起来,双手猛然上扬。
一层肉眼可见的半透明能量元力瞬间拔地而起,从不知名的空间角落中刹那间冲天而起,也正是借助着一股气流的轰然爆发,一直站立不动的宁致远身形猛然一颤,而后相似生生脱离了周身空气的束缚只在虚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唰的一声轻响中陡然出现在风千重的跟前,却是后发先至的猛然挥舞出拳,仿佛能听见半空中呼呼的风声,风千重猛然出手。
砰的一声闷响,却是连上半身都不曾有丝毫动作的风千重堪堪出手拦下了宁致远的拳头。一阵气劲飞扬中笔直前杀的宁致远却是当先退开了一步,仿佛自己撞上的是一座高山。
难以撼动的巍峨气息中,宁致远只是略微眨眼便瞧见风千重的身形一阵闪动。
“这便是你的真实战力么?”宁致远喃喃自语。
“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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