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
矗立在色彩斑斓的森林中的那座孤峰上,凤凰宛如屹立在一片火焰之中。她的衣衫冉冉升腾如正在燃烧一样。衣衫在燃烧,天空在燃烧,夜幕也在燃烧,仿佛万事万物都在燃烧。
凤凰静静的凝视着天空中的异象,神情安静冷漠如同一座雕塑,而她身后的蓝凤却低着头,畏缩着身子,连头都不敢抬。
这座孤峰看似没有达到高耸入云霄的地步,但斑斓森林的地势本来就很高,这座孤峰已是天下高峰中的之一。高过道德宗的山,高过皇城的观星楼,可谓是最接近于天。在如此近的距离接触天空中的异象,哪怕强大如蓝凤也不得不生出敬畏之心。
正如涂大先生对杨逍说过的那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敢逆天的人真的不多。”
凤凰是个例外,因为她从来就把自己当做是天。
所以她平静,淡定,视万法为自然,视世间一切万物为自然。
蓝凤哪怕再畏惧,可凤凰说话了,而且显然是在对她说,她就不能不回答。其实她心里也有很多疑问,也想问凤凰一个究竟,但敬畏的心如一把枷锁牢牢的锁住了她。平时拖地的蓝袍也会发出阵阵的**漾,那是因为她体内无时无刻不在释放着魂力,但此时此刻,那蓝袍就是一堆皱褶的布料,拖在地上仿佛被遗弃的破旧袍子。
“杨逍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凤凰之子降世,天地间有异象并不奇怪。但……但现在居然连神龙王的气息都唤醒了,九大神龙王气息铸成九色彩虹,这……这简直是天大的异象!大姐,你说那些死去的神龙王会不会因此而复活?”
蓝凤鼓起勇气朝那九色彩虹望了一眼,眼中发出复杂的光,嘴中不停的喃喃道:“天灾之象,这是天灾之象啊!”
凤凰忽然回过头朝蓝凤望去,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用惊赞的口吻说道:“果然是渡了天劫的大魂客,竟然能想到神龙王复活的层面,而且一眼就看出了天灾之象,很不错。”
“大姐……”蓝凤现在可没心思去享受凤凰的赞赏,苦着脸说道:“我就是看不透,若是看得透,哪还像现在这般焦急。你说,这个世界不会毁灭吧?”
凤凰轻笑道:“没那么严重。这虽然是天灾之象,但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好事。我们凤凰族要完成祖先的使命,就是需要乱世的来临。你现在焦虑,有人却比你更焦虑。”
“你是说……杨居正?”蓝凤试探性的问道。
“嗯。”凤凰转过身,继续望向天空,道:“杨居正通过昊皇大地的力量将涂大先生送走,现在涂大先生和杨逍却没有通过昊皇大地回来,你说他着急不着急?若是他们没有通过昊皇大地回来,那杨逍就不一定能被杨居正给控制了。这样一来,我们就有大把的机会。”
“可是杨逍处在天灾之象之中,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冥冥中自有天数。杨逍既然成功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他绝不会一登场就丢了性命,这点我们大可放心。而且,就算我们争取不到杨逍,只要他不被杨居正控制住,杨居正就奈何不了我们。我们凤凰族若上战场,这天下就必将是赵棣的。”
“大姐是真心要帮他?”
“这里不比龙血大陆,仙宗在朝廷之上。在这个世界,朝廷的力量还是最强的。谁得龙脉,谁就能得到最大的力量。你以为杨居正对赵家忠心耿耿,兢兢业业,真的是他的忠心?他那就是俗不可耐的抱大腿。皇帝还小,昊皇大地已是杨居正的囊中之物。若不是陵墓里有一个小皇叔,杨居正会对皇帝那么客气?指不定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可杨居正这些年祸乱朝政,用雷霆手段削藩,害得皇室自相残杀,那小皇叔却连声都没有出。”
凤凰眼中冒着明悟的光,轻笑道:“小皇叔是何许人物?简直就是靖太祖的化身。他做事虽然慢,但却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因为他知道,朝廷需要杨居正。若是没有杨居正,别说我凤凰一族,就是道德宗,太荒教那些仙宗早就凌驾于朝廷之上了。为了大势,让皇室自相残杀,死几个皇叔又算得了什么事。”
闻言,蓝凤顿时有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道:“人类的聪明人真是聪明的恐怖。怪不得六尾妹妹常说她和人类比起来,根本就算不得聪明。”
“她那倒是谦虚了。人界比他聪明的毕竟还是不多。”
凤凰凝视着燃烧的天空,道:“这些天族中之事交给你了,我要闭关使用预言之术。”
蓝凤吃了一惊,道:“预言之术!大姐,预言之术会损你修为,要慎重啊!”
“现在正是预言的好时候。黄泉魔君在龙血大陆复活之时,天灾之象并不比现在温和多少。天灾虽然是灾难,但在灾难之中会孕育出许多无法想象的利益。若是预言在了前面,总是划算的。”
蓝凤知道凤凰做了决定就不会再更改,自己的劝阻是毫无作用,便不再多言,只得领命。
“你替我管好族中之事就行了。损一点修为算不得什么,道德宗那些老家伙,怕是损寿命也会疯狂卜卦的。”
“是,大姐。”
峰顶上凭空出现了一团红光,凤凰转过身,进入那红光之中。
红光骤然一闪,带走了凤凰。
孤峰上,只剩下蓝凤,依然敬畏却又好奇的望着天。
……
……
燕王府已经攻下了九座城池,若是把汾城拿下,就算是从小皇帝和杨居正手里夺走了十座城池。这十座城池竖跨三省,已是离京城越来越近。
但汾城这一战,却是燕王府开战以来最为艰难的一战。
汾城守将慕容铁是靖国武侯楚云雪手把手带出来的将军,跟着楚云雪出生入死五六年,近年来才被朝廷单独委以重任,自带一军。赵棣起兵后,和赵棣打过几场遭遇战,随后退守汾城,成为汾城的守将首领。
汾城的战略位置很重要,而历史意义更为重要。史书上有明确记载,当年太祖争夺天下时,被背信弃义的盟友围堵在汾城。太祖紧靠着汾城一城之军民,齐心协力夜以继日的加筑防御工事,节粮苦苦支撑,足足坚持了一个月终于等到援军的到来,保住了一城人的性命。这一难过后,太祖便一路北上,顺风顺水,再无能够和他匹敌的对手,最终在玉京登基。因为有这段历史,所有汾城一直被当成是纪念太祖的圣地。也同样因为有这段历史,所以汾城到目前而言都是防御工事非常坚固的。光外围的城墙,就厚到三丈,高到五十丈。赵棣初来汾城城下,看到这座黑压压的城池就头疼不已。
除了史书上的记载外,民间还有传闻。说太祖离开汾城后,汾城人民为了纪念这场保卫战,自费修筑了一个太祖雕塑。可令天下人奇怪的是,这个雕塑却从没有出现过。汾城人还因此被外地人笑话,说他们只说不做,对太祖是假忠心。当然,这些只是民间传言,这么些年过去了,这件事也如同听笑话一般,很少有人再提。但每个人的心里,却都清楚有这么一件事。
之所以说这是燕王府开战以来最为艰难的一战,是因为汾城下的这支燕王府军队是燕王府的主力。并且统帅是赵棣本人。
除了赵棣外,六尾和马子玉师徒也在其中,杨树和赵无忌便是这支军队的先锋。
对于现在的杨树和赵无忌来说,战争已经不在陌生。从赵棣起兵起,他们便一直是赵棣的急先锋,胜多败少,已立下了许多军功,在军中的职务也是节节高升。现在的他们,已经是赵棣最高军事会议上的成员了。
这座汾城他们兄弟俩领军打了五次,但都没有打下来。
马子玉也去了一次,但依然没有成功。
今天,已是第六次。
这一次,同样是失败。
杨树和赵无忌垂头丧气的回到军营里,赵棣马上面见了他们。
“燕王,还是没能成功。”杨树带着歉意对赵棣说道。
他们三兄弟已经结拜,赵无忌年长是大哥,但他是个平日里话不多的人,所以一般在交谈时,都是以杨树说话为主。
赵棣却没有苦恼的神色,只是苦笑一声,道:“这个破城太他妈坚固了,不怪你们。来,坐下喝点酒,压压惊。”
“是!”杨树抱拳行礼,和赵无忌坐下。
杨树独自喝了几碗,又向坐在对面的马子玉和六尾敬了一杯,又道:“燕王,我有一个提议。不如我们从后方拉一支部队上来替代我们,牵制住汾城兵马。我们从汾城绕过去,直取玉京!”
在燕王府呆久了,杨树早已知道了赵棣的习性。和他说话,或者提什么建议,根本不需要请示,直接开口说就行了。赵棣虽然是个看上去很凶恶威猛的人,但为人洒脱待人和气,燕王府的气氛一直都很轻松。
“你的办法是好,但在现在并不适用。”
说话的是六尾,赵棣营地里唯一的女人。
杨树不是典型意义上的军人,而是一个魂客。对于六尾这样的大魂客,他时刻都保持着敬畏的心。
“请六尾前辈赐教。”
六尾瞪了杨树一眼,道:“杨树,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前辈,都把我叫老了!”
“前辈的话我一直牢记于心。但若是不称前辈,难道我直接称呼名讳?那未免太过不敬。”
“你可以喊我姐姐!”
杨树朝马子玉看了一眼,无奈的说道:“我若是喊你姐姐,那岂不是占了马大人的便宜?”
六尾摊了摊手,摇头道:“你们人类就是规矩多!总而言之,你不叫我前辈就行了,叫什么其它的我都不在乎。你就是叫我妹妹都行。”
“……”众人一阵无语。
赵棣打个哈哈笑道:“六尾啊,你就别和杨树卖关子了,和他说说吧。”
六尾双手抱胸,道:“我生气了,所以这件事就不说了。王爷只需按我说的对杨树吩咐,这事就成了。”
“也罢。不知情的话,效果可能也更好一些。”
赵棣自顾自的点了点头,然后对杨树道:“杨树,赵无忌,听令。”
杨树和赵无忌连忙起身。
“傍晚之前,我令你二人再发起一次进攻。”
杨树有些疑虑道:“燕王,若是没有好的策略,再打也是……”
“你只管听命就行!我没叫你非得打赢。你只需记住,至少要发动一次猛攻。然后天黑之前,必须撤军回营!这一战过后,等到天没亮,汾城就是我们的了。”
杨树被弄得一头雾水,和赵无忌对视一眼,两人均流露出不解的目光。
“别迟疑了,还不领命?”赵棣道。
“末将领命!”杨树和赵无忌异口同声的说道。
“哈哈!”赵棣痛快的一拍酒案,朝六尾望去,笑道:“六尾姑娘不但是魂客世界的大家,也是军中极好的谋士啊!有六尾姑娘相助,我杀进玉京那是迟早的事!痛快,痛快之极啊!来,喝酒,畅饮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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