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压黑十绝岸,公子暂避隐龙滩,棋局幻变风云关。悲情孤汉,二皇霉蛋,殿中帝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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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笔挥毫,墨泽生馨,一首文天祥的《过零丁洋》赫然纸上。中正带险,平稳带绝,这欧体字的功力,朱高炽遒厚而深纯。特别是最后这一“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千古佳句,渗心透情,字血连脉。这是活字,是能催人泪下的活字。
过程,哼喝,不重要。结果,才是最真实。
沾沾自得要不得。一时的优势上风,他并不在乎。真正值得在乎的,只有最终的结果。
“只是有势,而不是有实。未到尘埃落定的一刻,一切都有可能被化解。现在谈论胜败还为时太早,你继续下棋吧。”秦楚宸有点泼冷水了。
“公子已有破局之势,扭转乾坤不日可待。”祁倩倩祝贺道。
“鱼儿当然会上钩。只要有适对的鱼饵,再大的鱼也顶受不了合胃的诱惑。”秦楚宸淡淡说道。
“公子,鱼儿上钩了。”祁倩倩说道。
芸思倩居。
裘五此人,真是把搞情报工作的好手。这种不可多得的人才,要是让锦衣卫知道了,定然是要争抢了。
于是在这一段时间里,朱高炽和裘五常聚在一起讨究知识。什么诗词歌赋,曲戏古玩,应有都有。涵盖之广,涉略之丰,令人作佩。
实则裘五心中得意:“任务完成。等过段时间就可以把消息传给公子了。”
“好吧。”裘五下定了决心说道,“那就麻烦殿下了。这碑帖放在殿下的东宫里,肯定是安然无虞的。”
“裘五,孤实在不能接受你的赠送。夺人所爱这种事,孤是万万做不出来的。所以这个法子是孤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如果你不能接受,那孤也不知道该怎样才好了。”朱高炽也很是无奈道。
“这…”裘五犹豫不定。
在房里来回挪了几小步,朱高炽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孤想了想,有了一个主意。你呢,就把这碑帖寄放在孤这,什么时候需要了,就来找孤拿。如何?”
“原来如此,孤明白了。”朱高炽点头说道。
也就只有太子殿下您了。”
裘五“是”的一声,便严肃说道:“殿下,草民虽不可说是富埒王侯,但万贯家财还是有的。草民尽管富有,却并不安全。这《孔子庙堂碑》就如同是怀璧其罪那般,现在已经有不少人盯上草民了。哎!草民只是个本分的米商,实在无法同那些身怀高强武功的江湖人抗争的。所以草民只有将此帖送人,送给一个真心喜爱而又有能力保护它的人。这个人,当今之世,
果不其然,朱高炽平静了心绪后,点头说道:“孤受教了。说吧,你来找孤的真正用意。”
朱高炽闻之色变,阴晴不定。裘五却并不担忧,他知道,这位平日很注重修养的太子只是一时气火,很快便能冷静下来。
这些名家杰作概不谈钱。因为这些作品凝聚了大师们的心血,是无价的!殿下若以为草民今日是来卖碑帖的话,那就是在侮辱草民,更是在侮辱那些先贤们了。”裘五愤慨道。
“殿下!草民也是个文化人,故而在文化人面前,对
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是在想:“哎!孤要是也和二弟三弟那样是华明楼的东家就好了。这碑帖,真的是很想得到啊!”
裘五的话委实伤情绪,但是事实,朱高炽默认了。然后出口淡淡:“不错。孤的这两个弟弟,别说千两黄金,就是万两黄金也都掏得起。而孤素来只领取朝廷俸禄,无像他人那样在私底下还经营着产业。所以这钱,孤出不起。”
怎知,裘五放笑数声,说道:“孔庙虞书贞观刻,千两黄金哪购得?若是汉王和赵王,或许出得起。但殿下向来勤俭朴素,这个价,呵呵,恐怕是无法承受吧。”
权夺爱…可孤确实是喜爱极异…这样吧,你出个价,孤买下来就是了。”
朱高炽用力地摇摇头,摆摆手,嘴上还不停念道:“不成不成。”然后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孤怎能恃
裘五也注意到了朱高炽隐有惋怅的表情,心道时机来了,便说道:“殿下若是喜爱,草民甘愿割爱。”
“可惜这虞世南的绝品不是孤所有。可惜啊!可惜啊!”朱高炽内心不住惆怅叹息。
朱高炽又再度看到碑帖,他对碑帖不规则的风化痕迹爱之甚切。这风化的痕迹,是历史的印记,是历史的诉念。每一处风痕的背后,都藏有一个故事。这故事,须用真心去感听。
裘五见到朱高炽没有答话,暗暗琢磨:“看来传言非虚,太子对碑帖的确有着非一般的喜爱。看来公子的计谋,大有可期。”
才之人。
朱高炽心中十分惊讶,便多看了几眼裘五,而这回的眼神明显是不同了。原本只当是个附好风雅的人,但现下已然确定,这个大腹便便的富绰米商,还是个有
“每个人的字都是不同的,因为每个人在写字的时候,都含有各自的人生轨迹。这经历的不同,心境自然也是不同的。故而再高明的作伪者也只能仿其形,而其中的神意,是绝对仿不了的。”裘五也跟着说道。
实久,朱高炽才开口感叹道:“虞世南作书从不在乎纸笔的材质,却极其注意坐姿和执笔运腕的方法。因为他相信只要握笔的姿势正确和做到手腕轻浮,不管什么样的材质和纸笔,都可以写出一手漂亮的字。这是他个人的独到之处,其他人均是难以模仿。真是奇才啊!你的这个碑帖,确然是真迹。”
裘五刚要接话,就看到朱高炽已经开始欣赏起来了,所以便不再说话。
于是,裘五把《孔子庙堂碑》的碑帖拓本递给朱高炽。朱高炽接过后,只需看一眼,只需手一摸,便很懂得了。而后抬眼看着裘五,笑着说道:“上等楠木为封面,锦缎装潢不失古韵雅风,足见得你的重视。”
裘五也正觉如此,本就是带着任务而来,直奔主题也就意味事情的难度变小。便老实回答道:“是的。草民酷爱碑帖,家中也是珍藏了不少名人的真迹。这《孔子庙堂碑》就是草民在八年前偶得的。”
朱高炽直接正题,因为对他来说,客套寒暄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朱高炽点了点头,说道:“你就是拥有《孔子庙堂碑》的裘五?”
明干练的商人。这种人一辈子就呆在商海里遨骋,一辈子都在构建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所以整个人都散发出浓浓的商息。这不奇怪,因为商人本就该如此。
朱高炽打量了眼前的裘五。裘五,胖乎乎的,眼儿贼乎贼乎的。裘五,就是那一种一着眼便能看得出的精
“草民苏州米商裘五,见过太子殿下。”裘五作揖行礼道。
京城舒净斋。
…
朱高炽立时喜上眉梢,大喜道:“虞世南的碑帖真迹,那是绝品哪!”来了兴,哼起了小曲儿,乐乐呵呵地走出东宫书房。
“是。”安德领命后,退出了书房。
“哎呦”一声,朱高炽自拍脑门,自嘲道:“你瞧孤这记性…哎…嗯…这样,你差人告诉他,后天中午,舒净斋一见。”
安德再次笑了笑,提醒道:“殿下,您忘记了?您喜爱碑帖这一事,在京城里可不是什么秘密。”
“安德,裘五怎么知道孤喜爱碑帖的。”朱高炽问道。
“咱也不知。反正那裘五说了,他素爱碑帖,手上收藏了一些名家真迹。殿下若是有兴趣,不妨见上一面,交流探讨一二。”安德道。
“什么!《孔子庙堂碑》的真迹?此话当真?”朱高炽惊呼大问。
安德笑了笑,说道:“这裘五说,他手上有《孔子庙堂碑》的真迹,想让殿下过目过目。”
朱高炽皱眉不喜,点点冷淡道:“孤并不认识,有什么可见的。”
“有一个叫裘五的商人想见一见殿下。”安德道。
“哦,孤方才出神了。有什么事吗?”朱高炽道。
“有一段时间了。咱叫了殿下几声,殿下都没有回应。”安德道。
老久了,朱高炽渐渐清醒过来,也才意识到安德出现在自己的身旁,些许的意外了。问道:“安德,什么时候进来的。”
“殿下…殿下…殿下…”太监安德轻声叫道。
死死盯着那一句名言,朱高炽神游物外。
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如果换作是我,能做得到吗?”
停下笔,默默念诗:“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
朱高炽的文蕴,绝不亚于当世各路名家。无怪乎文臣都愿意投之麾下。
这,就是秦楚宸的风格。
还是上回的位置,还是上回的棋局。棋势,开始朝对白子,有了转向之变。但,也仅仅是转向之变。
大场面上,白子依旧处落下风,就算遁出生天,一时半会也难以组织力量与黑子正面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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