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司机可能有问题
西安到韩城的路程很远,因为是私家车的原因,不能走国道,车子经常绕紧村子或者山区里走一截,山村野路颠颠簸簸的,弄得我很快就来了倦意,直打瞌睡,连坐两天的车,可真让人受不了。大脑猴看我困的不行了,就说让我睡一下歇会儿。睡之前还提醒我把包抱怀里,趴在包上睡,我懂得大脑猴的意思,出门在外谨慎些是对的,我就把包从背后顺到身前,抱着睡了起来。
车子颠的很厉害,我也睡不踏实。半睡半醒间就听前座的人突然站起身,冲我大喊道:“都别动,把钱都给我掏出来!”
我被吓了一跳,心说怎么这么倒霉出门不是被骗就是遇到抢-劫的,那个匪徒拿着刀子问我们要钱,我捂着口袋不肯给。匪徒啊呀一声,就要拿刀子刺我,我们距离极紧,他这一刺我眼看着就无法躲开了,就听边上的大脑猴喊了句:“小心。”
紧接着刀子刺破皮肉的声音冲进我的耳朵,等我睁开眼睛再看时,大脑猴趴在我身前,就这么硬生生帮我挡下了这一刀子,刀子从他脊背穿进去,森红的血簌簌直流。眼看着大脑猴是活不成了。我心如刀割,泪水从眼中夺眶而出。
大脑猴跟我说:“哎呀看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哭起来跟个娘们儿似的,别哭了,我死了以后你就带着兄弟们去倒斗,你一定要成功,倒下的好东西到时候给我烧点就行。”
大脑猴说的极其凄苦,我心里难受至极,哇的一声哭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身前的劫匪,一手又举起了刀子,眼看着就要捅下来了。我心里一着急,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抱着怀里的大脑猴,嗷嗷直喊:“不要,不要……”
我不记得劫匪的刀子到底有没有捅到我身上了,当我猛地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我周围的人都在看我,栓子、二强、金龙、铁柱、四叔以及一点事儿都没有的大脑猴。
我愣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场梦。
我呼呼喘着粗气,就觉得身上出了一身臭汗,被风一吹冷冷地贴在身上,难受得厉害。大家看我没事,哈哈就笑,大脑猴问我怎么回事,突然鬼叫个什么玩意儿?
我支支吾吾,半天没好意思说是做了噩梦。不过大家也都猜得到,笑了半晌大脑猴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可能是我太紧张了,让我放松点。
我一想也是,这一路来大家都跟没事儿人一样,表情都很轻松,完全看不出他们因为要去倒斗而紧张。倒是我,一路都紧绷着神经,深怕被别人发现我是个“盗墓贼”,举报我或者把我抓起来。
大脑猴让我好好休息,别瞎想,这一路还远着呢,别没到地方人先崩溃了,那就不好了。
我也点头告诉他我没什么大碍,没事的。
这几个人中栓子是个最能说的一个,整个一话唠,有事没事干就爱嘚吧两句。他嘿嘿窃笑了半天,转过半个身子来问我:“嘿,我说你咋的了?做的啥噩梦这么吓人?”
我脸上直发烧,也没好意思答他的话。栓子看我不说,话锋一转,找了个别的话题跟我聊了起来。
我这才知道原来栓子跟我一样,也是山西人,我们俩算是老乡了。
栓子家在山西晋城,沁水那一带,他们那一带并不太富裕,什么都缺,可就是不缺煤矿。栓子从小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家人下矿干活了,十五六岁跟这个炮仗师傅开始学习放炮,到现在他二十有七,这十多年来他不知道炸平多少山头,给矿老板找到多少矿眼子。
栓子跟我吹嘘他放炮眼的功力,指哪儿炸哪儿,说炸多深就炸多深,绝不含糊,还从来没有失手过。把我听得仰慕不已,直呱呱给他鼓掌。
一旁的金龙一听,“哼”的一声冷笑,转脸过来不冷不热的说了句:“从来没失手过呢?上次在山东临沂……”
金龙还没说完,坐在我前面的栓子就哗嚓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金龙就吼道:“金老头,你,你给老子住口……我敬重你是前辈,你他娘的别给脸不要脸,嘴里瞎放炮!”
我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山东临沂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栓子这么紧张,但是大家现在都是一伙的,内讧可不好。我正要站起来拦栓子,就听背后又有一个人站起来了,“啪”的一声一只大手给栓子扇得一个踉跄,跌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我回头一看,扇人竟然是平常一句话都不说的铁柱。
铁柱看上去老实,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我心里正好奇,就听铁柱说:“你……你个驴日的,怎……怎么跟金爷说话呢?”(结巴)
原来铁柱这小子是个结巴,难怪一路上不说话呢。铁柱虽然结巴,但是此时他狰狞的表情,让人看着就心底生寒。栓子被那巴掌招呼到椅子上后,噌的一下又站起来了,虽然平常看上去栓子很好相处,可是现在吃了亏,他也不饶人,攥着拳头就往铁柱脸上招呼。一个在我前面,一个在我后面,我就这么被夹在中间,俩人就掐起来了。
我看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再让他们打下去,不管谁伤了谁,最后亏的都是我们自个儿,更别说现在满车的乘客都在看笑话呢。
我想站起来想要拦着他们,可我刚站起来,却被金龙用他的拐杖在我胸前一捅,我又跌坐回了椅子上面。我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心说你这是要干嘛?再让这俩人打下去会出事儿的,难道你这么大岁数人了,连这点道理都不知道?
我正要说他,却听他先开口了:“怎么?小后生连这点规律都不懂?”说完转脸去看大脑猴,眼神中有一种莫名的期待。
什么规矩?难道这栏架还得有规矩?
我一时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就听大脑猴咳嗽了两声,说道:“你们两个闹完了没有?闹完了就赶紧我给坐下,再他娘的这样瞎扯给我闹笑话,都给我滚蛋!”
说来也怪,大脑猴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可就觉得特别有震慑力,俩人听完就跟俩犯了错误的小孩儿似的,哼了两声,乖乖地坐下了。车里的其他乘客一看没热闹可看了,嘘声一片,该干嘛的干嘛去了。
我一看,心说嘿,大脑猴你鬼小子能行啊,这小话一出口还真有个当年土皇帝那种范儿。
我问大脑猴,金龙刚才那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劝架还有规矩?
大脑猴冲我使了个眼色,眼睛朝金龙那边撇了撇,示意让我小声点,别让金龙听见了。我捂着嘴直点头,大脑猴这才跟我讲到,这不是什么劝架不劝架的规矩,而是只要一伙人里发生了矛盾,都得金筷子站出来解决,其他人要是敢站出来干了金筷子干的事情,就会被视为不敬,这种人一般是要被驱逐出去的,倒斗得到的宝贝也是没他的份儿的。
我听完恍然大悟,差点好心办坏事了。
大脑猴跟我说,他这也是第一次当金筷子,搭伙的这几个人看上去表面上听他的,可其实都各怀鬼胎,大家表面上没说明,可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大脑猴对金龙、铁柱和二强扬了扬下巴,跟我说,你看这三人,虽说我是金筷子,铁柱和二强表面上是听我的,可实际上这家伙只听金龙的话。就像刚才,如果没说话,大脑猴却先说了,铁柱肯定不会听他的,就此罢休的。
我一听原来如此,就冲栓子瞟了一眼,问那这家伙呢?他听谁的?
大脑猴冲我嘿嘿一笑,跟我说,他谁的都不听,他听钱的。栓子这人不光是个爆破高手还是个赌鬼,视财如命,在他看来钱就是他爹,为了能拿到钱,这小子什么都能干的出来。
我问他,金龙说在山东临沂发生了什么,你知道不?
大脑猴摇头说不知道,这群人上次在山东临沂倒斗的时候,他还和我一起被困在后山那个山葬墓里呢。
我回头又看到四叔,四叔这半天只是坐在最后面,什么都没说,我看他的时候他也看见我了,弯着嘴角冲我笑了笑,他笑得很干涩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四叔这个人我也不用问大脑猴了,也许他还没我知道的多呢。
我心里暗暗感叹,大脑猴这趟活儿干的也够不容易的,身为一个“领导人”,得小心这个小心,在处处提防外界会不会威胁到我们以外,还得处处想着自己人会不会给自己制造出什么样的麻烦来。我谈了口气,拍了拍大脑猴的肩膀,大脑猴可能是明白我的想法,耸了耸肩,冲我苦苦笑了笑。
我们没再说什么,车厢里一片安静。我百无聊赖,抱着背包打算再睡一觉。就在这时,刹车咯吱一声,车子突然猛地就停住了。
司机起身招呼我们让我们下车,我一看也没到韩城啊,怎么就让我们下车了呢?就拉住司机问是怎么回事。
司机跟我说,这一带最近塌方,前面的路车子已经没办法开过去了。
我问那咋办?难不成把我们扔到半山腰上?
司机说,这怎么可能?他们前面是有车子接应的,现在只要我们下车跟他走,等过了前面的塌方那一截路,就有车子会载上我们,能带我们去韩城了。
我哦了一声,背起背包就准备跟司机下车,这个时候,大脑猴从后面一把拉住我,对我跟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其他人会意都开始收拾东西,背上了包,我没看懂他什么意思,就问:“怎么了?”
栓子这时趴在我耳边,用我们山西的方言,小声的跟我说:“侯爷的意思是,让咱们把东西看好。这司机可能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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