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此刻赵硕心头如何无奈,王无极与高立仕达成同仇敌忾的统一认识后,便果真替他谋划起来:
“高副总管,陛下现在的确有将你裁换的意思,只是还未定下接任者,便暂且缓了下来,故而你想要挽回圣眷,须得立马着手动作了。”
“啊!此事立仕竟然不知,还好大总管今日肯赏光并加以指教,不然立仕栽倒后再想重新上位,便几乎没有可能了,还请大总管指点立仕该如何挽回陛下心意!”
“此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无非便是急陛下之所急便是。”
“陛下登基之后,收服广袤东海,接任纯阳仙宫,统纳正道诸派,一切可谓顺风顺水,大总管所说的这急陛下之所急,莫非是说赵硕还未引颈就戮一事?”
便连赵硕听到此处,也以为王无极又将话头扯到他的身上,谁料到王无极却是嘲笑一声道:
“高副总管,你是从小便净身入宫的,按理说,应该远比本总管这半路出家者更能揣摩上意,怎么却尽猜到了偏处,也难怪此前你跪下宣旨、虽说是情有可原,陛下也立马有了裁换之心。”
王无极现在果是习惯了太监身份,一番说话颇有洋洋自得之感,赵硕听得满心思古怪,倒是那高立仕无比羞愧道:
“立仕愚鲁,还请大总管指点迷津!”
雅座中传来嗞啦一声响亮的饮酒声,显见王无极想到自己这太监当得出类拔萃,心下得意之极,而他喝下那杯酒后,还是出言指点高立仕道:
“陛下虽恨不得将赵硕扒皮拆骨,但其迫切程度,却远比不上现在那制霸天下之心,故而高副总管若想挽回圣眷,便须得在此事上出力才行。”
赵硕闻言在大堂中挑了挑眉,而高立仕在雅座之中,却很知机的替他将疑惑问了出来:
“大总管,立仕知晓如此便能重新取得陛下信任,但又该如何着手出力?莫非是再争取去南荒十万大山宣旨么?”
高立仕的说话,也肯定了李牧天下一步会将手伸向十万大山,但王无极却是嗤笑一声否定道:
“你才在东海丢了陛下颜面,根本不可能再争取到此事,而本总管指点你做的,比此事更为关键,若有成绩,所立功劳更大。”
王无极的这句说话,可说吊足了赵硕胃口,但他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任何后续,不由心下暗骂一声道:
“猪弄的,这两个死太监下面突然没了,莫非在这关键时刻,竟是选了传音入密不成?”
好在此刻,那高立仕却是啊的叫了一声,好似突然醒悟过来一般讨好笑道:
“还请大总管指点个中关键,立仕在修文坊还有一栋宅子,稍后将地契房契一并送予大总管接收!”
洛州是天下最大的城池,扩建后更是广阔无比,故而管理单元以里划分,每一里设一坊,这修文坊离皇宫极近,乃是达官贵人居住之所,地价极高,高立仕将其中一栋宅子送予王无极,可说又追加了一份厚礼。
而赵硕听到此处,虽不知那宅子价值几何,却也明白这两个死太监不是选了传音入密,而是王无极说到了关键处,又来再敲高立仕一笔,心下不由苦笑不已道:
“听闻太监最擅吃拿卡要,这王无鸡被俺净身还没多久时间,当中门道便如此精通,果然天生便是个当太监的命。”
王无极自不知大仇人便在外间腹诽不已,他转瞬又有大笔财富入手,便颇为愉悦的笑了起来,终于不再继续卖关子道:
“高副总管,你去东海之时,陛下另外下了一道旨意,让明湖书院众教授撰文作赋,颂扬陛下为千古一帝、天下共主,明湖书院的道德为天下尊崇,若陛下能得到这些文赋,不知有多少门派势力会望风归降。”
“但明湖书院的那些书呆食古不化,他们知晓山河砚对陛下表示赞赏后,虽向陛下表示了臣服,此番却抗旨不尊,理由是他们的一切文章都乃由心而发,要颂扬陛下的话,须得观察一段时间,看陛下是否真有那般英明再说。”
“明湖书院的书呆如此答话,自然让陛下龙颜大怒,但陛下毕竟登基不久、大业未定,又如何能对明湖书院下手,只得吞下这口气来,而高副总管若能劝通明湖书院众书呆,自当得上大功一件,便是圣眷更隆也不在话下。”
雅座中的话语声,到此便也停了下来,只听得王无极嗞啦一声又喝下一口美酒,显见为此策而得意,但高立仕却是半点声响也无,明显是在思索此事关窍。
而在大堂之中,赵硕也是一仰头将面前美酒喝干,藉着这般动作,遮掩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李牧天若能得到明湖书院造势,几乎可媲美上万元神境强者之助,一统天下必是迟早之事!”
想及此处,赵硕将酒杯放回桌上,心下却是微微一哂道:
“好在李牧天本性如何,俺最是清楚不过,明湖书院的教授通过观察,即便不能发现他的本质,也定能察觉他并非狗屁的千古一帝,那些颂扬文章,李牧天此生都是休想!”
赵硕心下思索之际,酒杯放回桌上时稍微重了些,却是让侍立一旁的寇馨儿觉出端倪,执壶将酒杯倒满之际,传音询问道:
“相公,此番可是听得了什么关键?”
赵硕微微点了点头,继而转眼看向了寇馨儿,准备向她传音说得更仔细些,但见得她所扮那俊俏得不像话的书童后,却是不由眼神一亮,心头豁然开朗道:
“对了,俺此番的身份,不正是明湖书院的教授么?虽然只是客座教授,但有谁知道俺不通文墨,只要运作得当,定可轻易接近李牧天,收集相关证据之时,打听山河砚那怪老头的消息!”
正想及此处,赵硕眉头微微一皱,因为在他的视线中,有一人突然起身离了酒桌,在几个家仆的簇拥下,歪歪斜斜的向他走来,显见已是喝得醉了。
先前已经说过,因寇馨儿所扮书童太过俊俏之过,赵硕受到不少酒客艳羡的注视,而此刻向赵硕走来之人,满脸酒醉的懵懂之余,那艳羡的神色已然升级为妒恨,显见是来寻衅滋事。
赵硕自是将那人的神色看得分明,意识到稍后定有一场麻烦,这也是他皱眉的原因。
但在这时,赵硕听得雅座中高立仕的一句说话,眉头却又舒展开来,再看向那来人时,眼神也是变得欢迎之至,心头更是连连赞叹道:
“俺正愁不知该如何着手,便有你仗义出马,当真是个好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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