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硕转过身来之后,眼前之人素白纱裙罩体,袅袅婷婷有若一缕烟波,映衬得四下花草顿失颜色。
被一口叫破目的,便连计划也被完全看穿,赵硕知道,已没有半分狡辩的意义,况且看破他的乃是夏初冰,也让他没有分辨的底气。
是的,看破赵硕之人乃是夏初冰,不过明明是她看破了赵硕,但神色有躲闪的反而是她,却见她在赵硕的注视下,微微侧过了绝美的脸颊,将目光停在不远处一朵花儿上,神情方才轻松少许,轻声开口道:
“既然教授要潜入神武殿,怎么却连殿名也未打听到?”
赵硕闻言微微一愣,他本以为夏初冰既然看破了计划,应该连他的真正身份也已看穿,没料到却依然将他称为教授。
而夏初冰此刻虽说将目光停在花儿上,但眼角余光中,仍瞥到了赵硕面上微微的愣怔,芳心登时剧烈的跳动起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袭上心头:
“他在为教授的称呼而诧异!他之前定以为我什么都知道了,他果然是他!”
赵硕尚不知夏初冰心头所想,他从愣怔中反应过来后,却是干咳一声,以教授身份回答夏初冰道:
“那神武殿没有牌匾,加之又是宫中禁地,不才连旁敲侧击询问也是不便,故而不知其名如何。”
夏初冰听得赵硕自称不才,心头的剧烈跳动,却是稍稍平复了少许,她虽肯定了赵硕的身份,但还不能正视对赵硕的感情,此刻便如鸵鸟藏首于沙般,暗地里自欺欺人道:
“他自称不才,难道他不是他?是了,明湖书院委托他参加婚典,说明他的确是书院教授,而他又怎么可能是书院教授!”
也便在夏初冰心乱如麻,脑中赵硕和赵教授时而合一、时而分开之际,却听得赵硕无比疑惑道:
“夏姑娘究竟如何看穿了不才身份,更猜到了不才的计划?而你叫破不才的计划,到底所为何意?”
夏初冰闻言一呆,面颊不自觉的布满红晕,赵硕虽然连续问出了两个问题,她留意到的,却只是第一个而已。
她如何会告诉赵硕知晓,她其实对赵硕熟悉到了极点,第一次见到他乔装为林大时,便从衣不合体上看出了不妥,故而接下来每日入宫后,都会远远关注他乔装后的举动,从而推断出了计划。
其实夏初冰的潜意识中,已将赵硕和赵教授合二为一,故而她在这个曾经最为亲密的男子面前,没有任何的防备,心下的诸多变化,尽数都体现在了面上。
正因为此,赵硕自将夏初冰的逃避、纠结、羞涩看在了眼中,却是隐隐猜到了她的心思,不由暗自轻叹一声道:
“这样也好,此刻若是真个儿赤诚相见,定有许多话语一时无法说清,现下这般都打个马虎眼,倒是便于抓紧时间交流。”
想及此处,赵硕果断精简了问题,直截了当的问道:
“夏姑娘,你在此叫破不才的计划,到底是何用意?”
尽管赵硕想问夏初冰的问题还有很多,例如为何她会答应提亲、为何在婚前时常入宫之类,但此刻时间已然紧迫,老太监童公公时刻将至,他也只得直奔主题。
而夏初冰见赵硕将问题精简、并仍自称不才,心下也是松了口气,还是将目光落在那朵花儿上道:
“神武殿极为机密,小女子也只打听到一个殿名、无从知晓其中详细,这般看来,神武殿定关乎李牧天命脉,教授潜入后定会对他造成不利影响,故而小女子此番便来相助教授潜入其中。”
赵硕闻言一阵苦笑,夏初冰讲明用意后,那些有意忽略的问题便必须得到解释,好在此刻童观还未到此,他仍有时间问道:
“既然夏姑娘希望不才对付李牧天,为何又会答应李牧天的提亲?难道便是为能进宫打听李牧天的这些命脉?而你又如何助不才潜入神武殿?”
夏初冰见赵硕问出一串问题,也知此刻时间紧迫,却是强抑心头纷乱的思绪,抓紧时间解释道:
“小女子答应提亲,也是为了对付李牧天,小女子这些日子来提前进宫,便是借口亲自布置洞房,布置了多种隐秘而强大的手段,将洞房布置成了一个杀场。”
“但小女子虽突破到了元胎境,李牧天却更已到了元神境,即便小女子将洞房布置成杀场,也无绝对把握对付他,故而此番便助教授潜入神武殿,即使小女子身死,也有教授可以对付他。”
“而小女子助教授潜入神武殿,便是助教授对付那童观童公公,毕竟那童公公乃内库房总管,除了有元胎境修为外,说不定还有甚强力宝物护身,即便教授曾在东海……”
说及此处,夏初冰却不由“啊”的轻叫了一声,顿时收口不言,面上红润得好似要滴下血来一般,眼神更是紧紧的盯住那朵花儿,便连余光都不敢瞟向赵硕一眼。
东海?赵教授在东海做过什么事情?在东海干得轰轰烈烈的,只有曾经的赵殇使、现在的赵殇主而已。
正因为此,赵硕闻听夏初冰此言,当然知晓夏初冰心下已认定了自个儿身份,此番便是说漏了口而已,不过他见到夏初冰那般羞涩的模样,也知机的故作不知,干笑两声道:
“夏姑娘说的是,那童公公乃内库房总管,却干些送餐的小事,显见神武殿中定有玄机,而有夏姑娘帮忙对付他,此番定是手到擒来,不才也定能顺利潜入神武殿了。”
即便那童公公有元胎境实力,赵硕也有把握独力对付,只要出其不意施展出足够的镇压之力,那童公公便是有护身宝物、也无法用元气激活,只能任他鱼肉而已。
当然,此番夏初冰肯出面相助,赵硕当然乐意之至,因为此举不仅可以节约镇压之力,也可借着合作的名头,初步打破夏初冰心中的冰层。
而夏初冰听得赵硕说话,也知他是有意忽略了自己说漏口一事,心下松了口气,面上红润却是未褪,轻轻应了一声后,便转过了身去,在等待童观到来的这段时间里,竟是心乱如麻,再不敢面对赵硕了。
赵硕见得夏初冰的举动,也知他不能心急,并未没脸没皮的凑上去找夏初冰说话,因为此番夏初冰在认定了他的身份后,还能与他有这般接触,便已算得上天大的进步,还是循序渐进的接触最好。
而与夏初冰转过身去之后的心乱如麻不同,赵硕此刻的心中却是一片宁静,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看着她瘦削的肩,心头无限感慨道:
“为免李牧天入侵十万大山、以对七殇魔门不利,便想着假借成亲,以能在洞房中做掉李牧天么?这可不是你一个女人应尽的责任啊,便由俺来为你扛起这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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