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昭看着父亲样子,悲伤不已,泪眼一颗颗滑落脸庞。
白宋明缓了口气,慢慢伸出手帮白云昭擦掉泪眼,同时说道:“昭儿,今年你多少岁了。”
白云昭一听,心想:“怎么爹爹突然问我多少岁?莫非是已经神志不清了。”
不过还是说道:“今年昭儿十八岁了。”
白宋明点点头,用手抚着白云昭的脸庞,说道:“十八年了,还是让那个老和尚说中了。你母亲的死,以及现在我的死,都被那个老和尚说中了。”
白云昭此时完全不知道父亲再说什么,问道:“什么老和尚?”
白宋明双眼空洞,渐渐有些无神,不过却好似在回想当年的情景一样。白云昭抱着父亲,见他不说话,也不动弹,心中一惊,连忙又叫了一声:“爹爹?”
这时白宋明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声音自然也小了不少,只听他缓缓说道:“你刚出生的时候,家中来了一个老和尚。自称是五台山白云观白云大师。他看见你后,便说你生有仙骨,他日必能得道。还说……还说你母亲三年后去世,我……我十八年后去世。让你十八岁后就去白云观找他。当时因为他……说你母亲的不好,我……我便赶走了他。但是三年后,你母亲真的去世了,而现在……咳咳……现在我……我……那个老和尚一定是……是高人。你……你将家中……家中事务交给老管家……然……然后……你就去……去白云观……找……找白云大……大……师。听……听他教诲,好指引你今后的……路途。”
白云昭这时忍着没哭,但是眼泪却依然不停的滑落,说道:“爹爹,孩儿要为你报仇。”
白宋明轻轻摇了下头,继续说道:“你……你现在不是……不是那人对手。你去找白云大师,得他传授,才能为我……为我报仇。难道爹爹的临终遗言你都不肯……不肯听吗?”
白云昭见父亲如此,只得含泪点头答应,说道:“孩儿听,都听你的。”
见白云昭答应,白宋明好似很开心,嘴角轻轻扬起,缓缓说道:“如此……如此就好。柔娘……我来了。”说道这里,白宋明抚着儿子脸庞的手突然落了下来。
白云昭心中一震,哭喊到:“爹!爹啊!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啊爹!”一边说一边紧紧抱住父亲遗体。
此时一阵响雷,居然下起雨来,雨势不大,却更显凄零。
哭到累了,白云昭才稍稍冷静一点。仔细的看着父亲的面容,想到早上两父子还在一起吃饭,如今却阴阳相隔,不禁眼泪又流了下来,嘴唇也不住的颤抖着。
白云昭脱下自己的外套,将父亲头部盖住,然后抱起遗体,轻声说道:“爹,孩儿带你回家和娘相聚。”说完大步走出小亭。
雨水扑面,却丝毫不觉得冰冷狼狈,此时的白云昭,心中早已麻木,对外界的事物好似全然不顾。
进入城中,不少行人都在屋檐下避雨,路上稀稀落落只有几个人撑着伞在行走。而白云昭抱着一身白衣的父亲,独在街上十分的显眼。
许多人一眼就认出了白云昭来,不过都纷纷议论着他抱着的人是谁。
这时街边突然一人喊道:“是白大侠,白大侠去世了!”
众人都吃惊不已,这时喊话那人在街边跪了下来,对着缓缓走来的白云昭俯首叩头,同时大声说道:“在下李三平送白大侠上路。”
一时间,周围的人,或跪或低头拱手,都朝着白云昭行礼。
原来白宋明生前名声极好,在当地时常周济别人,就连当地的地痞恶霸都十分敬重白宋明。只要是他出面调解的事情,绝对买账。所以现在众人见白宋明突然去世,纷纷跪地俯首,表示对他的敬意。
白云昭见此,心中也是大为感慨。
还不等走到家中,白府的下人就都跑了出来,除管家拿了一把伞在旁边替白云昭挡雨,其余下人都出来得匆忙,未曾拿伞。
回到家中,白云昭吩咐布置灵堂,一切事宜让管家代行。白府的管家福伯年近七十,从白云昭爷爷那辈就在白府了。所以深得白宋明的信任,是以才让白云昭将家业交给他打理。
白宋明的丧礼上,几乎城中人人都前往参加了。送葬的时候,也是尽人皆去,都自发跟在送葬队伍后面。
白宋明的墓就在离十里亭不远的地方,因为他妻子的墓就修在这里,所以才决定修在旁边。下葬之后众人又一一跪拜才纷纷离去。
这时墓旁只剩白府下人,白云昭说道:“你们都回去吧,只留福伯。”
下人们见此,也知道是要交代些什么,不便让他们听到,于是都先行回了府。
白云昭跪在墓碑前,不停的烧着纸钱,见众人退去,才又说道:“福伯,你也过来给爹爹烧点纸钱吧。”
福伯拿了些纸钱,跪到墓碑前,同白云昭一起炒着火堆中添加纸钱,福伯叹了口气,说道:“少爷,节哀顺变啊。今后白府还要靠你支撑起来啊。”
白云昭也不看伯父,只低头烧着纸钱,同时说道:“福伯,白府以后,就要交给你了。”
福伯一听,吓了一跳,望着白云昭说道:“少爷,此话何意啊?”
白云昭继续说道:“我爹临终前,交代让我去五台山白云观找一个老和尚。叫我把加中的产业都交给你管理。福伯,你从小看着我长大,我也从没拿你当下人看待。这是爹的临终遗言,你就不要推辞了。我走后,白府一切就由你说了算。”
福伯显然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说道:“少爷,这……这……老朽怎么敢啊。”
白云昭这时转过头看着福伯,说道:“今天当着爹娘的面,我就把家中产业交给你了。我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在我回来之前,你就先替我掌管吧。拜托你了,福伯。”
福伯这时候问道:“少爷,你说老爷临终前让你去找个老和尚。是不是就叫那个白云大师?”
白云昭突然才想起,福伯是看着自己出生长大的,那时候的事,他应该也知道,便连忙问道:“对对,就叫白云大师。五台山白云观白云大师!我爹说我出生时他来我们家,说我生有仙骨,还算出我爹娘的死期。然后让我去找他。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福伯微微抬起头,努力思索了一会,然后说道:“那个时候,确实有个老和尚来过,年纪不比我小,胡子眉毛都白了。他同老爷说过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夫人去世的时候,老爷很伤心。那天晚上老爷独自在灵堂哭泣,我便去劝老爷。他却说什么那和尚真的说中了。我当时问老爷什么说中了。老爷就只摇头,我便劝老爷不要太过伤心。后来这时就渐渐忘记了。今天你一提,我才想起来。那个老和尚当时算出老爷夫人的死期了吗?那怎地不救他们?”
听了福伯的话,白云昭心中更起了想去看看那老和尚的心思。不过听福伯说那老和尚当时就已经如此年迈了,不知道过了十八年会不会已经去世了。
但转念又一想,当时他既然说等父亲去世后就去找他,就肯定会等自己前去。
白云昭说道:“福伯,现在父亲后事已经完毕。我想三日后就去找那老和尚。你别跟任何人讲我去哪里了,问起的话,只说我想外出散散心。家中的事,就麻烦你了。”
福伯点点头,说道:“少爷你放心吧,我谁都不说。”
两人又将剩下的纸钱烧了,才返回白府。
三天后,白云昭带了银两,独自前往山西五台山。沿途也不多做停留,每日天亮赶路,夜黑住店。
到了五台山下,便有许多朝山的人,所以山下街市十分热闹。白云昭找了几家客栈,才算找到有空房。
小二将白云昭领进客房,说道:“客官,有事就叫我。”说罢就要出去。
白云昭连忙说道:“小二哥,等一下,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小二停住脚步,笑脸说道:“客官有什么要问的?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云昭听他语气和蔼,笑道:“小二哥,这五台山上是否有一座白云观?”
小二听到白云观三个字,好似来了兴致,说道:“当然有啊!来这五台山的人,多是为了去白云观祈福还愿,这白云观里的菩萨,灵验得很呢。客官也是听说如此,才来白云昭祈福的吧。”
白云昭顺着小二的话,说道:“是啊,我听朋友说起过。对了,这白云观里面,有一位白云大师,他现在还在吗?”
小二摸了摸脑袋,说道:“白云大师啊,咱们这山下的人,都听过白云大师的名号。可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啊。”
听到小二这么说,白云昭似乎隐约觉得,莫非那白云大师真的已经去世了?于是说道:“恩,我也是听朋友的。”
小二又说道:“那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吗?没有的话,小的就要去忙了。”
白云昭从怀里摸出几个铜钱递给小二,说道:“没有了没有了,这点小钱拿去吃酒。”
小二显得十分高兴,连忙道谢,只说有事叫他就行了,然后就退了出去。
白云昭倒了被茶,一口喝下,心中说道:“老和尚,你可千万别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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