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江挡住廖长空,廖长空眼中杀意暗淡了几分,可身上依旧剑意汹汹。
她猜到徐夜月也许就是当年的徐无忌,更认定了徐无忌以魔制魔失败之后,极有可能会被大魔占据了魂魄,自此之后,就是大魔代替了徐无忌活在这世间,甚至代替徐无忌转世重修……
徐夜月却微微一摇头,施展法诀,在湖面掀起一重浪涛,延伸至横江身前。
横江朝廖长空点点头,当先踏足于浪涛之上。
廖长空深吸一口气,终究是收起脚下金船,把飞剑纳入衣袖当中,随着横江一起,乘着徐夜月掀起的浪涛,踏波而行,直达水榭当中。
早有一张桌子,摆在了客厅里。
瓜果酒水,摆满了一桌。
横江坐到桌边,端起酒就喝,廖长空在一旁看得微微皱眉,却也没有阻止横江。
“廖道友猜测之事,虽不中,却不远矣。万年之前,徐无忌不顾师门众人反对,执意要以魔制魔,此事立时上千年,哪怕害得九崇山一脉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徐无忌依旧不肯放弃,终于在九崇山覆灭数千年之后,创出了一条以魔制魔之法。只可惜那个时候,徐无忌体内魔种根深蒂固,已经无法祛除……以此推之,徐无忌的以魔制魔之法,并未失败,只不过徐无忌自己,已经无法再以魔制魔。”
徐夜月坐在上首位置,又道:“徐无忌自知无法对抗魔种,便施展转世重修之法,在二十余年前,转生在一户姓徐的人家当中,重活一回。只是他千算万算,却不曾算到,那徐家生下来的婴孩,却是一个女孩,叫做徐夜月。只是转世重修之事,素来千难万难,徐无忌别无他法,也只有以女子身份活在世上,最终参与考举,拜入了洪都道场。”
横江停了此言,神色如常。
廖长空眼中杀意一闪,却也不说话。
徐夜月又道:“我那以魔制魔之法虽然成功了,可若想真正做到以魔制魔,却难于登天。哪怕我转世重修一回,如今摆脱了心瘾与魔种,也不敢再去触碰那以魔制魔之法。”
横江点点头,道:“心瘾折磨,魔种摧残,对于世人而言,这等痛苦,让人痛不欲生。徐道友上一世曾受过魔种之苦,自然知道这其中的滋味。”
徐夜月点点头,眼眸神采奕奕,注视着横江,仿佛在看着一件稀世珍宝。
她虽是九崇山高手徐无忌转身重修,可这一世,徐夜月归根到底是一个女子,如今用这等灼灼目光,眼也不眨盯着横江。
这番场面,让廖长空觉得极为怪异,心中很不痛快。
徐夜月看出了廖长空心中不爽,竟朝廖长空抛了个媚眼,再微微一笑,道:“廖道友看上去冷傲孤高,拒人于千里之外,可实际上却对横道友,紧张得很呢。”
廖长空皱了皱眉,眯上眼眸,不愿多说半句。
“我在洪都道场里,将斗魔洞府即将开启的消息,故意透漏出去,实则就是要引来各派弟子,探访这一座斗魔洞府。二位可不要以为,此番来到斗魔洞府的,只有东南七大道场的弟子,实际上我早已将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中土帝国。再过的几日时间,只怕这中土帝国三十六大道场里,各方少年俊杰,青年英豪,会蜂拥而来。”
徐夜月终于不再挑逗廖长空,只道:“我先前在悬空山外,放出的那一条虹桥,能维持明年三月。也就是说,只要咱明年三月之前,来到青砀峰之人,都有机会,在斗魔洞府里,寻找到当初徐无忌留下的机缘。”
廖长空陡然睁开眼睛,话锋如剑,道:“你一口一个徐无忌,难道你就不是徐无忌?”
徐夜月道:“徐夜月是徐夜月,徐无忌是徐无忌,为何要混为一谈?我既转世重修,自是要重新做人,便是当年与徐无忌称兄道弟的诸多纯阳仙人,道中君子,也和我再无多少瓜葛。徐无忌转世之前,早已超过了纯阳仙人层次,一身修为已达道君境界。我要是把自己当做徐无忌,又怎会拜入后辈修士创建的洪都道场,如今和二位想出之时,又怎会对二位以道友相称?”
廖长空皱了皱眉,正要再说,却见横江一脸平静,正一口一口吃着果品,喝着果酒,看上去自在至极,于是廖长空便抿住了嘴唇,半个字也不再多问。
徐夜月笑了笑,端起桌上美酒,朝廖长空和横江敬酒,道:“那蝠池道场古木风,是一个纯阳高手,顷刻间就定住了悬空山的幻阵,确实出手不凡。不过,如今我回到斗魔洞府里,主持大局,像古木风这样的纯阳仙人,就算再来几个,也休想破掉我设在此地的诸多阵法。我让他们进来,他们才能找到通往宫门的路途。我若是不让他们进来,即便是找来紫霄宫之人,也休想在三五年之内,破我大阵。除非,那紫霄宫主人,不顾身份,亲自来此!你我三人自从在青砀峰第一次相见,便一见如故。这段时日,二位道友不妨在我斗魔洞府里,暂住一段时日,走而论道,相互探讨道术仙法,也是一桩美事。”
“徐道友盛情难却。”
横江扬了扬手中酒杯,道:“既然如此,在下姐弟二人,就却之不恭了。”
徐夜月举杯一饮而尽,随即站起身来,朝侍奉在不远处的侍女叮嘱几句,便向横江二人拱了拱手,说是许久没有回到斗魔洞府,现在要抓紧时间运转此地重重叠叠的阵势,便告辞而去。
侍女极有涵养,安安静静站在一旁。
直到横江不紧不慢的吃饱了肚皮,放下筷子,那侍女才走过来行了礼,对二人说道:“二位贵客的院落,我等已经准备好了,贵客请随我来。”
横江伸手一延,站起身来。
“请。”
侍女踏着小碎步,前头领路。
廖长空对于横江这番态度,十分不解,可如今有徐夜月座下侍女在前面领路,廖长空也只得将满心疑问,憋在心中。直到侍女将二人领到了荷花深处的一座阁楼里,告辞而去了,廖长空便再也按耐不住,道:“师弟,你为何要阻我对徐夜月动手?你可知道,先前徐夜月孤身一人,那麾下这些神魂修为的侍女,全都不在她身边,我已经捏出了剑诀,只需全力出手,激发了先前灌入徐夜月体内的剑气,必能让她经脉寸断,继而浑身瘫软动弹不得。你我二人,只需把徐夜月抓了做人质,哪怕这斗魔洞府里的神魂高手再多,也奈何不了你我。”
横江摇摇头,道:“徐夜月对你我,并无恶意。”
“哼!难道真的相信了她那些话?难道你真的认为,这徐夜月把你我留在这里,是为了和你我二人,坐而论道?”
廖长空眼神冰冷,语气愤慨,道:“徐夜月本就是徐无忌转世重修而成,她自己都说了,徐无忌当年是道君层次高手!像这样的人物,对于修仙问道一途,就算遇到了疑惑要和人论道交流,与他交流的也绝不是你我这样的仙门修士!”
横江走入楼台,推开窗户,在桌边坐下,又颇为闲情逸致的泡了茶水,端起一杯摆在廖长空面前,道:“师姐莫非忘了,我曾修炼过大自在智慧诀?”
“那又如何?”
廖长空道:“徐无忌也曾修炼过魔功,若非如此,他又怎会转世重修?他活了不知多少年,修炼魔功所受的折磨,比师弟不知要强了多少倍,难道他此事之上,还要找师弟请教?”
横江端起茶杯,问了一问,淡然说道:“正是如此!”
廖长空眼神一冷,不再多说,她分明就是不信。
横江摇摇头,道:“师姐只怕是忽略了,我虽修炼了魔功,可十余年来,只是一味的遭受心瘾折磨,却从未食人饮血吞魂!徐无忌虽有天纵之才,独创以魔制魔之法,可他却早已食人饮血吞魂,因此而导致体内魔种生根发芽。我虽修炼过魔功,却不曾食人饮血吞魂,体内虽有魔种,可魔种却没有人肉人血人魂的精华浇灌,无法化生成真正的魔种,故而只能以心瘾来折磨我!此事,就是我和徐无忌最大的不同……此事,也是徐夜月要和我坐而论道的缘由。”
廖长空眼神一愕,问道:“师弟是如何想到这些的?”
横江道:“我们来到青砀峰第二天,师姐离开宅院,前去寻找各方道场之人议事,徐夜月凭着她阵法造诣极高,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宅院当中,出现在我面前。她一见我,就啧啧赞叹,竟是一眼就看出来我修炼过魔功,甚至看出来我不曾食人饮血吞魂。我与她说话之时,旁敲侧击,问出来了这斗魔洞府的主人就是九崇山以魔制魔的徐无忌,那时候我就猜测,这徐夜月与徐无忌关系匪浅,也许是徐无忌的直系后人。直到那一夜徐夜月独自一人离去,引出了悬空山,将那小银针用鱼钩钓了出来,我便在心中猜测,这徐夜月多半就是徐无忌转世重修之人。至于这斗魔洞府的消息被散播出去,多半就是徐无忌布的一座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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