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很快降临了,大概是没想到这里会有伏兵埋伏的缘故,龚都并没有做什么防御或是警戒,就跟叶昭以往所见到的黄巾军的阵营一样,那已经不能算是阵营了,随意搭起的帐篷根据叶昭所知,那是黄巾将领以及黄巾军中的一些精锐比如弓箭手什么的兵种才能有的待遇,大多数黄巾军夜晚都是露天席地,几个人窝在一起相互取暖把一晚上给熬过去。
对付这样的军队,叶昭还有他的手下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尽管对付一群难民一般的军队实际上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但叶昭一路走来,数次以少胜多,那份战绩还是很唬人的,功勋上,打黄巾军可比在边疆打胡人容易的太多了。
几十个火油罐被用事先架好的简易投石器给扔到百步之外的大营之中,大多数黄巾军都是靠着稻草什么的来取暖,此刻沾了火油,刺鼻的味道呛得不少人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茫然的看着黑黑的夜空,紧跟着就发现天空中的点点星光似乎离他们近了,而且还在不断靠近中。
“是火把!快跑!”有反应快的已经反应过来,不少人身上还沾着火油,此刻若是一旦沾上了火焰,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此时反应过来,显然已经迟了,但见天空中那数不清的火把在短暂的呼啸过后,落在营地中,有的落在干地上,没能起到作用,但也有不少落在之前火油罐碎裂的地方,蓬的一声,引燃了一片。
躲避不及的黄巾军被火沾上,身上没有火油的,就地一滚就灭了,但已经沾上火油的想要灭火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一些倒霉鬼全身包裹着火焰四处乱窜,使得原本没有火的地方也被他们点燃了,人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是没有办法保持冷静的,这些被火焰包裹的人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大局,在本能的驱使下,疯狂的向四处乱窜,或者滚作一团,原本并不算太大的火焰在这些人的帮助下,不断向四周蔓延,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席卷了小半个营地。
无数黄巾军惊慌失措的朝着相反的方向奔逃,这些人的奔逃,引导着更多人的盲从,就算是人类,对火焰畏惧的本能也无法避免,也就让许多人下意识的朝着火焰相反的方向飞奔。
龚都胡乱披着盔甲从帐篷里出来,努力指挥着众人稳定,同时派人去灭火,然而灭火的人还未赶到,从火焰后方突然射出无数箭矢落下来,黑夜中,只能看到扑向火焰意图灭火的黄巾将士成片的栽倒下来,隔着火焰向更远方向看去,依稀能看到一排排官军弓箭手在火焰后方的位置列开阵势,隔着火光,也看不清倒地有多少人,只是这个方向不但有火,还有官兵,有这个概念,已经足够大多数黄巾军放弃抵抗,开始亡命奔逃。
龚都虽然努力想要稳住阵势,只是他的亲卫刚刚结成阵型,便被慌乱无措的黄巾军给冲破。
突然吹起的夜风,更是将火焰吹响这边,让火势在一瞬间变得更大了。
“渠帅,我们退往葛陵!”一名黄巾将领拉住想要上去拼命的龚都,苦苦劝阻道:“那官军退出定颖,分明是诡计,此刻上蔡已失,我军又遭了埋伏,想要打回去是不可能了,我们快退吧!”
龚都不甘,只是这个时候,不甘也没用,这些黄巾军本就不是什么正规军,军纪散漫,此刻甚至除了自己的亲卫还有军中将领之外,都没人再听他的了,到了这个时候,已经算是炸营了,莫说是龚都,任何人在这种乌漆嘛黑的环境下面对这样的局面都没用,龚都不行,就算换成叶昭,也同样不行,只能县跑路,然后再想对策。
所以,在龚都极度不情愿的情况下,黄巾军就这样被叶昭一把大火,外加三波箭雨给撵向葛陵的方向。
“主公,要追吗?”丁力见敌军已经走得远了,叶昭却并没有下一步命令,疑惑的看向叶昭。
“不追了,在这里等,让方悦尽快将兵马派出来,与我汇合,你与邱迟回定颖,招募四方义勇,先把这五校兵马给招齐了,辅兵先莫要招募,粮草辎重,从上蔡发放!”叶昭摇了摇头,他不是以杀敌为首要目的,将龚都驱向葛陵就够了。
“喏!”丁力闻言答应一声,跟邱迟一道向叶昭告辞之后,飞马向定颖方向而去。
后方暂时无忧,所以叶昭让管亥守上蔡,方悦带着主力兵马在三日后赶来跟叶昭汇合,这是自叶昭从皇甫嵩那边抢来越骑营之后,第一次将两支人马合在一起行军,抵达葛陵之后,便命方悦调派兵马,砍伐树枝,以葛陵城墙十里距离为准,在四周拖着来回奔走,做出大军进逼的假象迷惑城中的黄巾军。
葛陵,县衙。
在叶昭做出大军来攻的假象之后,何仪和刘辟便暂时选择了休战,这县衙作为城池的中心位置,此刻成了三方势力的禁区,任何一方势力都不能进来,算是一个安全区。
刘辟和龚都此刻坐在县衙之中,面色都不太好看,谁能想到局面会突然间变成这样?
“官军为何会至此?”刘辟皱着眉头道:“汝阳那边,可有话传来?”
“没有。”龚都摇了摇头:“或者是那皇甫嵩已经击破波才,顺势南下,那边也不可能完全掌握皇甫嵩的动向。”
“这么快?”刘辟皱眉,表示不可思议,那波才那边,怎么说也是十万大军呢。
“谁知道,不过听说那波才便是被皇甫嵩一把火给烧退的,与当夜偷袭我营寨的手法差不多,想来就是那皇甫嵩吧。”龚都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已经没必要在意这些了。
“皇甫嵩?”刘辟皱了皱眉:“若真是皇甫嵩的话,这一仗可就难打了,那边也不可能给我等太多的支援。”
“大帅,渠帅来了!”就在两人愁眉不展之际,一名黄巾将领进来。
“带了多少人?”刘辟和龚都闻言眉头一挑,看向黄巾将领道。
“不多,只有五十人,不过四周来了不少人马。”黄巾将领躬身道。
刘辟闻言冷哼一声道:“必是那黄巾力士随行,这何仪还当真怕死。”
龚都无奈一叹,双方虽然暗地里不是同一阵营,但此刻官军大军围城的情况下,哪怕他们双方兵力加起来已经占据了优势,但这个时候,也不得不跟何仪讲和了,再打下去,只会便宜了官军。
虽然跟黄巾不是一路,但这个时候官军都打来了,他们可没地方讲理去。
“快请!”龚都见刘辟不说话了,连忙道。
“不必,本帅已经来了!”随着一声粗豪的声音,何仪大步从门外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人,左手边是何仪麾下第一猛将何曼,右手则是黄劭,这次能够挤进这葛陵,全凭黄劭骗刘辟,不管之前有怎样的想法,经此一事,何仪已经将黄劭当成了自己的心腹。
“两位来的可真早。”扫了一眼厅中的摆设,何仪随意一笑,径直走向主位。
“你干什么?”刘辟猛地拦在何仪身前,目光却杀机四溢的盯着黄劭,若非这混账使诈,自己如何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还要跟何仪讲和。
“我家渠帅乃天公将军亲自指派的汝南渠帅,统领汝南所有太平教教众,这主位若不是我家渠帅来坐,莫非刘帅想要代替我家渠帅坐这个位置?”黄劭站在何仪身后,看着眼前凶光闪烁的刘辟,却也不惧,微笑着询问道。
“都是你这卑鄙小人,害我落得如今田地,今日,某便先杀了你!”刘辟红着眼睛瞪着黄劭,突然拔剑便砍。
一旁早有准备的何曼冷哼一声,手中的铁棍已经护在黄劭身前。
“铛~”
剑棍碰撞,擦起一溜火花,何曼纹丝不动,刘辟却是被反震力震得踉跄退出几步,握剑的手臂更是一阵酸麻。
“好身手,这位想必便是渠帅麾下第一猛将,号称截天夜叉的何曼兄弟吧。”眼见刘辟红了眼还要再上,龚都连忙闪身将双方隔开,对着何仪笑道:“今日请渠帅前来,是商议城外官军之事,渠帅当知道,你我双方再斗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只会便宜了官军。”
“本帅自然知道,否则今日也不会来此。”何仪拨开龚都,径直坐在主位之上,来前黄劭已经跟他分析过,如今他们兵力虽然处于劣势,但城外有官军在侧,再打下去,只会是鱼死网破的局面,刘辟等人势大,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想跟他们同归于尽,所以,这个时候,何仪必须比二人更强势,才能获得更大的好处,对于黄劭之言,何仪是十分信服,所以一来就展示出高姿态。
“那渠帅准备如何?”龚都一把按住刘辟的肩膀,看向何仪道。
“好说,本帅也不想便宜了官军,说到底,你我皆为大贤良师做事,只要将城中的粮草分出四成于我,本帅可以死守南门,如何?”何仪看着两人笑道。
“你一家便要四成,却只守一门,不觉得太过了吗?”刘辟看着何仪,冷声道。
“那就是没得谈了?”何仪嘿然笑道。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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