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场上打斗时,小沙并不敢张望,只是低头照看着柳朝晖,此时听王厚叫囔,抬起头见他手里捏着还是普通沙石,并不答话,又低下头去。
柳朝晖由庄昭雪、小沙扶坐在草地上,看见妹妹武功进步神速,自然高兴不已。待看到黄寨主被架走后,不知怎的,腹部又是一阵疼痛,闷哼一声。庄昭雪慌忙问道:“师兄,怎么了?”小沙也是关切地看着他。
柳朝晖摇摇头,正待站起,却听小沙叫道:“你受伤了呢,不能乱动,不然会伤得更厉害呢。”柳晗烟狐疑地注视着哥哥,粲然笑道:“哥哥,你不会是故意装的吧?小沙妹妹,你再这样体贴,我哥哥就真起不来了。”
柳朝晖是个老实人,听到妹妹的取笑,显得不自然起来:“妹妹,你在乱说什么?”小沙脸一红,站起身正欲离开,却说道:“哥哥真受伤了呢,到我家里休息会,阿娘还等着我们呢。”
小沙走在前面,庄昭雪、柳晗烟一左一右扶着柳朝晖。王厚走在后面,对金敏慧笑道:“金妹妹,你还记得在天津卫时,曾经叫你什么名字吗?”金敏慧不知他想说什么,点了点头,并不说话,只听王厚又道,“那时我叫你石头,没想到你的第一件武器就是这石子,有意思。”
金敏慧问道:“那你还叫李姐姐为砖头呢,她的第一件武器怎么不是砖头?”李智贤盈盈笑道:“砖头太大了,扔出去会掉地上的。”金敏慧嚷了起来:“李姐姐,你还取笑我?……不就是王哥哥说,把手中石子扔完就认输,人家才着急出手的嘛。”
说笑间,已经来了小沙家的草屋前,小沙阿娘见到众人,问道:“小沙,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是不是领着客人只顾玩耍了?”小沙用几人听不懂的话说了几句,妇人脸色一变,对柳朝晖道,“谢谢你救了我家小沙,眼看着要到四月十六了,最近来这里的人很多,今天还算好的,城里加强了盘查,少了很多人……小沙,快领客人到后院去坐。”
小沙答应一声,领着七人穿过堂屋,从后门进入后院。后院是以石头圈出的很大一块空地,空地中间摆着一张木桌,桌子上摆着水果,边上还有几把木椅,院子四周栽着花草树木,散发着阵阵清香。柳晗烟夸赞道:“这院子可真漂亮,书呆子,比你家的院子还要好。”
王厚站在院子中四处打量,围墙很矮,只有大半人高,可以居高临下看到大海,听了柳晗烟的话,笑道:“那烟儿你就在这儿住下来吧,我们西洋回来后,再来把你接走。”又手指远方,“小沙,那地方是不是我们刚才下去看美人鱼的?”
小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点头道:“是的呢,那天我就站这里,看到美人鱼跳出海面呢。”一边说,一边扶着柳朝晖在木椅上坐下,又捧起桌上的蓝子,将水果分发给众人。
柳晗烟见蓝子里放着芒果、木瓜、杨桃等水果,里面还有自己不认识的,拿起来问道:“小沙,这是什么?”“这个,我们叫嘟儿瑞恩,是这儿的特产呢,你们华人叫它榴莲,味道很好呢。”
柳晗烟拿起来凑到鼻子底下嗅了嗅,却发着臭烘烘的味道,赶紧放下。小沙拿起刀,将榴莲底部切开,顺着纹路剖了一刀,再用手掰开,取出肉瓣自己吃了一口。周清竹见她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也拿了一瓣放进嘴里,片刻,连连点头:“阿烟姐姐,真的很好吃,不骗你。”
“这是我们的万果之王呢,你们一定要尝尝。”几个人听小沙这样说,都忍不住好奇,尝了之后,都觉得味道怪怪的,可是香味犹存,小沙见柳朝晖吃完,又拿了两瓣塞到他手里:“哥哥,你喜欢吃,就多吃点。”
柳晗烟却在一旁呵呵笑了起来。小沙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问道:“阿烟姐姐,你笑什么呢?”柳晗烟越想越好笑,指着王厚大声笑道:“小沙妹妹,你有没有觉得他像‘臭榴莲’?闻起来臭臭的,可真吃起来又非常可口,哈哈哈……笑死我了。”
小沙看了看王厚,却是一惊,指着他道:“你,你的胡子。”众人齐齐看去,全都放声大笑,原来王厚吃水果时,将粘上去的胡子蹭歪,一半居然翘了起来。王厚顺着众人的目光,用手捋了捋胡子,重新将它粘好,岔道:“烟儿刚才的话,很有意思。你们看,柳兄就像这柚子,个大稳重,有大师兄的风范。
“庄姑娘就像这杨桃,香甜多汁,又叫星星果,还能帮人治病。李妹妹就像这椰子,清醇诱人。金妹妹就像这香蕉,绵柔白净。周妹妹就像这木瓜,单纯芳香。小沙……就像这莲雾,个头不大,粉红外表,清凉解渴。至于烟儿,我觉得就像这芒果,甜中带酸。”
柳晗烟啐道:“小色鬼你在乱说什么,又是诱人,又是白净,又是可口、解渴的,姐妹们,我们用芒果来堵他的嘴,看‘臭榴莲’还敢胡说八道。”李智贤笑道:“我们又不是芒果,要堵你去堵好了。”
小沙见他们打闹,笑着跑进屋去,取出脸盆和毛巾,又自院子的井里,拎出一桶水,让众人洗了脸。庄昭雪问道:“小沙,你们住在海边,没有淡水,平时就饮用这井水吗?”小沙应了一声:“这井里的水可甜呢,我平时就直接喝呢。”
王厚用竹舀从桶里舀出一些,漱了口后,喝下一口,果然清凉爽口,赞道:“我刚才说错了,其实烟儿就像这井水,凉凉的,甜甜的,很解渴。”柳晗烟喜道:“真的呀,我来喝一口。”接过竹舀,凑到唇边,却趁王厚不注意,将竹舀的水泼了出去,“我让你很解渴。”
王厚离她很近,又没有防范,半舀子里的全泼在身上。小冷一旁叫道:“呀,阿烟姐姐,你怎么知道我们这儿有泼水的风俗呢?……臭榴莲哥哥,不要擦,这水泼上去不仅一年不生病,还可以避邪呢。”
金敏慧却道:“这下王哥哥就不叫‘臭榴莲’啦。”李智贤故意问道:“怎么就不叫了呢?”“味道被水冲掉了……”王厚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众人看着他的窘态,笑得更欢。
忽在此时,门外传来女子的惊叫声!众人一怔,小沙反应过来,转身就往屋里跑,却见眼前一晃,一道人影已经冲了进去。
此时天色已经微黑,屋内光线更暗,王厚掠进屋内,却见一个道人模样的人,一手抱着妇人,一手在她身上**,刺啦一声撕开妇人的长袍,嘿嘿笑着:“老子几个月没开荤了,今天正好开个洋荤……哎哟小乖乖,不要叫不要叫,一会保你舒舒服服。”
王厚怒喝一声:“什么人?”道人似乎没料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一愣之下,反应过来,将妇人推到一旁,反手拔出宝剑。王厚觉得他有些眼熟,只是光线暗淡看不清楚,沉声道:“咱们到门外分个高低!”“好!有种你跟我出来!”道人折身跃出门外。
此时,小沙已经跑了进来,柳晗烟几人也紧随其后。王厚说道:“你们照顾好小沙和阿娘,我到门外看看。”说罢,大步走了出去。身后,传来妇人低低的哭声。
王厚走到门外,仍是怒意未消,却见外面站着三人,并非别人,正是雁**山徐掌门、天一阁何阁主和三清观尹观主,刚才的道人就是尹观主。王厚对他们并无好感,在庐山的除夕之夜,不可大师和大痴道人遇袭,然后自己夜探天池寺,正好遇到他们和天池寺圣光方丈在谈论统一庐山各派,称霸中原武林之事。
于是自己出手废了圣光方丈的武功,并告诫其他三人好自为之,助纣为虐必将引火。从随船名册上,知道他们在“天钩”号宝船上,没想到竟然在此遇到,而且刚才尹观主的行径太过无耻,这次绝不能轻饶。
尹观主见屋里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弱不禁风,不由得恼羞成怒,骂道:“狗日的,敢坏老道的好事,待老道杀了你,再进去快活!”“恬不知耻,你们三个一起上吧!”王厚怒意更盛。
“哈哈!尹观主,这小子坏了你的好事,还口出狂言,根本没把你这个江西高手放在眼里呀,有趣,有趣,我看你如何杀他。”说话的,是天一阁何阁主。尹观主经他这么怂恿,呸的吐出一口浓痰,挥剑向王厚冲了过来。
两人相距有二丈之多,王厚见他冲来,并不避让,右掌拍出“舟去行不穷”,一股力道激发,不等招式用老,又是一式“舟去行不穷”,第二股力道追上第一股力道,撞出“砰”的声音,犹如平地炸响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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