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历有些哭笑不得,眼珠动了动,淡淡地说道:“是不是有点后悔了,想当观察员不是那么容易的。”
“没有,哪能后悔呢就是闷得慌,咱俩聊天吧”陈恭澍虽然见识了黄历的试 度,但打人不比打物,在乱糟糟的场面下,在众多保镖的围护下一枪毙敌,能亲眼看到这种效果,那才真够刺激。而且曾澈和他私下说过此事,如果狙击真的能够完成这种高难度的行动,那军统就有大力发展并推广此种技术的必要。所以,陈恭澍的自告奋勇,也有着考察的意思在内。
“聊天呀,行,聊什么呢不是什么人生和理想吧”黄历无可无不可地说道。
“聊就聊些有趣或是新奇的,人生和理想吗算了吧,越说越困。”陈恭澍嘿嘿笑着,冲黄历眨了眨眼睛,说道:“黄兄,知道天津有哪些好玩的去处和新鲜的事情吗”
“嗯,嗯,不知道。”黄历摇头道:“就是北平,我也是随便逛了逛,天津,就更别说了。”
“等行动结束,我陪黄兄在天津好好玩玩儿。”陈恭澍有些炫耀般地讲述起来。
天津有“曲艺之乡”的美称,不仅是因为天津是北方曲艺的发祥地,培养出如万人迷、小蘑菇、高五姑、张寿臣、马三立、骆玉笙、史文秀等一批曲艺名家,还在于天津有广大的观众群体。小梨园、大观园、中原游艺场、玉壶春、庆云戏院等都是天津著名的杂耍园子,文明戏、话剧也曾在天津兴盛一时。
天津还是华北主要的影片放映区域,美国各电影公司的影片在上海放映后,便直接运到天津,不仅速度快,而且数量大。三十年代末,天津有五十家左右,其中设备条件好的有光华、平安、大光明等。
另外,天津的舞场也很盛行,有圣安娜、惠中、丽者、永安、仙乐、小总会等,多集中在劝业场、小白楼一带。当时全市舞女约有近三百多人,多来自津、沪、港三地,也有从北京、青岛、哈乐滨来的。她们的出身很复杂,有从火炕中跳出来的青楼女子,有放弃寒窗苦读的学生,也有离婚的弃妇和下堂的娇妾。舞女的收入一般从舞票中提成,不过她们也多暗操皮肉交易。
陈恭澍讲得头头是道,却并不是很粗俗,这也是他得名“辣手书生”的缘由。不仅是职业杀手,而且他还精通编辑,能写一手好文章,晚年出版回忆录“英雄无名”系列,因深入揭露军统内幕,曾一度成为台湾出版界的抢手货。
“黄兄,上激院找女人不时兴了,我带你去舞厅,那里各种风味、各个地方的都有,包你满意。”陈恭澍为自己前面所说的做了个小结,似乎听戏、看电影都不能证明两人关系的亲密,只有一起去玩女人,才是同志加兄弟的感情。
陈恭澍讲得很生动,黄历笑眯眯地听着,不时插话询问,这些社会常识充实着他的大脑,丰富着他的阅历,而且这也真是打发时间的好手段。
“对了,我在你家里看到一本人体解剖学,难道黄兄对行医很感兴趣”陈恭澍突然想起了这件事,随口问道。
“嗯,怎么说呢”黄历想了想,说道:“或许以前有过这方面的学习和经历吧,你知道,我的脑子有点问题。”
“行医也不错,是个很好的职业掩护。”陈恭澍说道:“如果黄兄不嫌弃,我倒是可以介绍个天津名医,黄兄可以跟他学到一技之长,或者说是绝技。”
“什么样的一技之长,说说看。”黄历表示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天津混混儿多,而混混儿们之间被打折臂、腿是常有的事,于是便有应运而生的“正骨科”。据说正骨科的创始人姓苏,当时被称为“苏老义”,天主教徒,是跟法国人学来的“绝技”。骨头折了,不用开刀,只凭手摸,即知伤势如何,什么地方折几块和折的程度。他两手隔着肉,便能对好骨。敷上药,圈竹蓖,系绷带,再给几丸药吃。受医人伤好后恢复正常,不留残疾,阴雨之日,不觉痛痒。
而且,若有人在苏先生手里花一笔巨费,买瞩给受伤者留些残疾,也使人或者拐瘸,或者阴雨痛痒。治伤的找到跟前质问,他也承认,并云“如欲完全治好,仍需挨两遍痛”。有的听了,立时将残腿搭在门槛上,用斧头自行打折,求他重新另冶。
黄历听完之后,对苏氏正骨也颇感兴趣,不照x光,不开刀,不手术,即能把断骨病人医好,这确实堪称绝技。而自己对人体解剖学也有所涉猎,真学起来岂不是事半功倍。
还没来得及细问,一辆汽车开了过来,红色的小旗从车窗内探出,不停摇动。那是在远处高地负责侦察的人员,用望远镜看到目标车队出现,便立时抢先开过,向各个地点的人员示警。
空气骤然紧张起来,陈恭澍也立时停住了口若悬河的讲解,举起望远镜,眼都不眨地望向前方。
黄历再次拉动枪栓,检查状况,然后将手从暖套里抽出来,轻轻活动着手指,长时间的等待,终于来了,他竟有一种极度期待的感觉。
聊天打屁中,两个多小时感觉很快就过去了,而现在这十几分钟的时间,却过得异常缓慢,难熬的感觉,陈恭澍用力眨了眨酸痛的眼睛,车队终于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六辆汽车陈恭澍抑制住揉眼睛的冲动,这与情报上不符,但也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开在最前面的是一辆卡车,车厢被帆布盖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后面跟着的是五辆轿车,保持着七八米左右的车距,速度不快也不慢,象一只多节的爬虫沿着公路行驶过来。
寂静,陈恭澍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偷偷瞅了黄历一眼,黄历的枪慢慢转动着,他也通过瞄准镜在观察着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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