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雪与血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等王树林睁开眼时.发现周围的雪已经积得很厚.就像从平地里长出來一样.雪虽然漫天遍野.却仍然不是纯白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死人皮肤的浅灰色.即便在自己身边的雪也是如此.可见钢谷的污染有多么严重.
然而让他醒过來的原因却不是天寒地冻.因为无论身旁的雪如何积累.以他身体为中心半径一米内都化得干干净净.并且还冒着热腾腾的白气.他经历了这么多.自然而然不像过去那样茫然无措不知为何.而是明白体*内蕴藏的巨*大内力催生的赤阳真气.产生了很好的保暖作用.
真正迫使他睁开眼的.是两只跟自己一起被雪龙卷刮到这个陌生地方.也同样幸运地毫发无伤的的狼.两只狼因为脱离了自然之子的驾驭.此时此刻全凭饥饿的本能行事.一前一后疯狂地撕咬他的月匈口和腹部.当然可以想见.它俩努力了半天也沒有结果.之前凌秀琴是被杀后身体才能被群狼吞噬.而他是活生生的.内力又是凌秀琴的百倍以上.自然而然不受伤害.甚至连皮也沒破.
不过他的确很疼.他直起身.两只狼向外一跳.警惕和不甘心混合在凶悍的眼神里.死盯着他.王树林如今也不怕普通野兽了.只是狼既然沒有伤害得了他.他也不想追究.
看到这两只狼时.他又想起了被开膛破肚而惨死的凌秀琴.按说即便这女人对他如此恶劣.按照他的本性.也该为之深深惋惜和怜悯.但他也只是在大脑中一晃而过.再也不去回忆.与此同时还有那些为求目的不择手段杀人如麻的众多解禁者们.他们在大自然的伟力前渺小得如同一颗原子.他们也许也有人幸存.但大多数无法幸免.幸存的肯定是强者.而强者往往才是罪恶的决策者.至于那些较弱的解禁者.也并不是无罪之身.他们任由罪恶驱使.直接参与到血腥使命中.随手就杀光了弗雷多的整个营地的无辜百姓.完全不顾解禁者的古老法则.就连朴恒炽这样的大高手.也时刻遵循法则.几乎沒杀过几个普通人.而年轻一代的绿园四王.则只求结果.任选手段.
他终于觉得.那些纯粹的坏人的生死.不该再左右自己的情绪了.这场雪龙卷的天谴使得他们丧命.也沒什么可惜的.他沒难过.也沒畅快淋漓地觉得死得好.这些事.都迅速淡开了.仿佛积雪融化.
这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回味了老半天.实在沒想到自己能在这样的暴雪狂风里活下來.并且落地时被如此厚的雪堆缓冲.才沒骨断筋折.当真是幸运无比.自己被从原地刮走显然到了冰雪寒带.可他不知道究竟被带到了具体哪里.沙漠里还有些标志.可这里一下雪.四下里都完全一样.天空也迷茫一片.风吹得睁不开眼.甚至连方向也辨别不出.
但他跟几个月前不同.尤其是得知父母已经來到大西北的大寒基地.而朴恒炽又内力全失成了白痴.心里极为难过.就算如此侥幸地死里逃生.高兴也只维持了一会儿.旋即继续被漫长的伤感所替代.可比之以前的纯粹伤感.现如今他已经不再脆弱.悲凉的情绪中.平添了几丝自信、淡然和笃定.他隐约也明白.自己的意志随着经历的复杂在一步步牢固.尽管不至于坚不可摧.可也与以前的自己不可同日而语.
眼前一晃.那两只狼骤然冲着自己的脖颈袭來.尽管速度极快.可王树林倒是看得比较清楚.他失去了进攻能力.只能双手一挡.第一只狼的下巴撞上去.当即飞了出去.王树林心下大为欣慰.沒想到自己保命还是绰绰有余.只要不遇到心怀叵测的解禁者和夜魔.那自己还是可以很安全的.
但情势间不容发.他只是闪电般冒过这个念头.第二只狼的嘴巴也到了跟前.可他不知为什么.突然双手一抱.这只狼就一下子被他紧紧扣在怀里.挣扎不得.狼当然是又惊又恐.奋力扑腾挣扎.王树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干.可潜意识里生怕它逃掉.于是又全力一扣.尽管他失去了攻击力.但手臂的力量还是不同寻常.那狼的四肢一阵脆生生的碎裂声.当即喷了口血.染红了灰色的雪层.
看到了血.王树林才真明白了自己要干什么.他再也沒犹豫.张开嘴猛地咬到狼的脖子.狼厚厚的"围脖"下血管崩裂.汩汩地淌出.又被王树林贪婪地吸进了嘴里.咕咚咕咚地往喉咙里、肚子里送.他三十多年沒有过任何**.一直碌碌无为无痛无乐地平庸活着.几乎沒有什么产生巨*大快*感的时候.假如这也算作高*潮.那从末世开始后.他也真的有几次了.
在这之前朴恒炽为他准备并偷偷保存了几大桶医院匪帮的血.王树林经常用冰冻手法保温.能供自己长期需要.可现在沒有这些便利了.
等他完全从迷*离中再度清醒.已经发现整只狼都被吸成一条腊肉干.也就是说.他本以为自己随着对解禁者技艺的学习而渐渐不需要这些新鲜血液.可现实却是他的吸血技术更加成熟了.一滴血也沒有浪费.恐惧感不由得再度涌起:"完了……我怎么……怎么还这样.我一半是人.一半是怪物……不.我的两半都是怪物.可解禁者和夜魔都不会容我……绿园四王只是知道我的來历.为了利益才不点破.夜魔也一样是为了利益才对我看似友善……要是我不听他们的命令.他们全世界范围内臭我的名声.这一公布的话.解禁者、普通人类、夜魔.都会视我为敌……我该怎么办."
可他这种沮丧和痛苦居然沒有像他预想的那样持续很久.而是忽然一振.竟然想开了:"谁有权利规定我必须应该怎么样.既然吸血是个既定事实.那就是我的一部分.你们非要强行扭转.那不等同于要我死.我一直在小心翼翼地活着.我自以为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可这样真的就对吗.我一样一无所有……我难道一辈子都要为他们的言论活着.我凭什么非要听你们的呢.我有手有脚.我在雪龙卷里都幸存下來了.我完全可以养活我的爸妈和女人.直到我和他们……直到地球真的完全被黑暗吞沒……"
想到这里.他竟然裂开嘴笑了:"我爱吸血.吸的都是坏人和畜生的血.又沒干坏事.我招你们惹你们了.我只要不干坏事.不违反道德原则.那我爱干什么干什么.谁也管不着.操.我凭什么要承受你们的指指点点.真你妈过够了.我早就该这么活了.爸妈.恒炽.你们等着.我一定找到你们.咱们汇合后.找个好地方.谁也管不着咱们.爱谁谁.咱们过咱们的.一辈子."
豁然开朗.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一股畅快舒适.深深吸了口气.左右查看.另外那只狼早就不见了踪影.估计是吓跑了.他如果还是以前那种攻守兼备的体力.完全可以不费力地追上去把它也咬死.可"神的动作"带來的副作用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消散……要是一辈子呢.那就真麻烦了.自己如果沒能力保护爸妈和朴恒炽怎么办.他心里很清楚.凭自己的能力自保沒问題.但敌人如果接踵而至.而且一波比一波更强大.那就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了.
他陡然想到.也许自己应该顺着他们找到"圣殿".然后得到"神的手卷".也许手卷上会有能让自己的潜力完全解封的办法.只是……丁戈真的祝福了自己吗.自己真是被造物主选中的人么.丁戈如果真的看重自己的话.那为什么不说得明白点呢.或者.丁戈自己为什么不直接出手拯救这个世界呢.
他过去遇到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总会感到很颓然.因为这表示他的智商很低.可现在他想不通就立即甩掉不想.感到轻松了很多.再度坚定了信念:"先走好每一步眼前的路再说吧.找到爸妈和恒炽.好好生活……要是敌人來了.我就尽全力去阻挡.大不了最后死在一起.也是廷好的.在这个乱世.每活一秒钟.都已经是赚的了.我……我绝不后悔."
就在此时.远远地嗖地一声呼啸.在风雪中稍纵即逝.比流星还短暂.
王树林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尽管很模糊.但也还是及时捕捉住了.他清楚.这应该是枪声.这里是大片大片的平地.尽管雪很厚.却不是山脉地带.开枪也不会引起雪崩.至于雪龙卷.虽说不至于百年难遇.可刚刚过去一个.想要再來一个起码也得一两年.
他侧耳听了好久.接着又是一枪.这次清晰了许多.他明白这持枪者应该是朝自己方向來了.
这人为什么要开枪呢.而且还是两枪.不但如此.为什么要间隔这么久呢.是追杀沒有枪还击的敌人.还是已经发现了自己.鸣枪警告.他再一次告诉自己.不用去多想.自己身上沒有任何吃的.只能靠喝点雪來补充水分.这不是长久之计.喝饱了血是因为特殊身体构造导致的周期性的生理需要.绝不能替代食物.所以自己必须迎上去.找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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