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烟花地
西门庆去马行街自然不是为了看看那被捣毁的辽国探子据点,对于他来说,通事局这摊子事算是自己撞上门来的,虽然出乎他的意料,但却正好将三弟时迁的事情推在辽国通事局头上。
那个叫马肃的探子身手不凡,连人带狗一起上,就连甲组二十六号也吃了亏,潜入禁内龙图阁的事情就说是他好了。
那马肃承认了便好办,不承认便是死不认账;最好是受不过刑死了才好,这叫死无对证。
西门庆和武松二人都是便服,去马行街的路上一起合计这件事情,而浪子燕青则提了东西在后面跟着。
“大哥,那边传来消息是秦飞亲自审问。”武松知道西门庆睡了多半天,这消息还不知道。
“秦飞是钱勾当的人,应该好办。”西门庆呵呵笑道:“明天和钱勾当说说,去那皇城司狱看看就是。”
武松轻轻摇头道:“钱勾当让那秦飞负责审问,是不是避嫌?再说大哥不管有意无意,总是放走了个耶律云,万一真是个辽国公主,未免落下把柄不是?”
“应该是那秦飞比较擅长审讯工作,也和通事局的探子打过不少交道。至于那个耶律云么...”西门庆想了想道:“就算真是个公主,皇帝都比较能生,谁知道有多少公主?说不定只是个族人。”
“女人夹在两个国家之间,总不是好事。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例子。”
武松点头道:“大哥说的这些,武松都明白的,就是怕有人拿这件事情说是,暗地里告状。”
“不要紧。此事我已然想过,也有些手段...那时候使出来让告状的人自己打自己耳光。”西门庆笑着一指前面道:“这不马行街到了?”
后面浪子燕青道:“可不是,这地方我也来过,前面转过去便是那一带了。”
三人说说笑笑,转过御街,见马行街中间老长一段都是烟月牌,前后几乎不见首尾,这便是大宋汴梁烟花之地中集中的一处,在西门庆眼中便意味着合法红灯区,就差有姑娘在门口吆喝着“有发票”了。
这条街人流最多,真可谓是摩肩擦踵,西门庆做了指挥使才知道,这里面至少有一小半是皇城司的探子,辽国通事局敢把据点绸缎铺开在离这里不远的街尾,还真是起到了灯下黑的作用。
虽然皇城司有所怀疑,但一直也没能确认,要不是那耶律云和马肃出手,这据点可能会长期存在于皇城司那些黑衣察子的鼻子下面。
西门庆自然知道这条街为什么有这么多黑衣察子,那还不是因为那个赵佶,所谓的道君皇帝经常光顾此地李家娼馆,为了保证官家的安全,皇城司在这条街上可没少投入人。
因为三弟鼓上蚤时迁的事情,西门庆有权利调度皇城司大部分力量,也从侧面了解到这一处的黑衣察子却是比较特殊的一群,这群人是谭稹言明无法调动的。
这些黑衣察子都是那个刘指挥使麾下,一个指挥几百号人倒有大半在这儿了,有扮成行人小贩的,也有假装嫖客商贾的,连铺子都开了好几间。
刘指挥使寻常不去皇城司,多半时间都在此处盯着,就怕出半点篓子,那罪责可比山都大。
西门庆还了解到,除去皇城司的黑衣察子外,居然还有小批人员隶属于行幸局,又是一个非常特殊的部门。
行幸局便是由那个有隐相之称的梁师成管着,主要负责就是安排官家出行事宜。
赵佶经常微服出来找刺激,满朝都有所耳闻,但只不过大家都装作不知道而已。
西门庆等三人一踏进这里,便引起了察子的主意。
浪子燕青他们并不认识,但打脸西门和武松两位正副指挥使可都是认得的。
所以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驻点的刘指挥使就知道了。
“他们来这里作什么?总不会是寻花问柳罢?”刘指挥使想了想便吩咐手下察子去将西门庆等三人好好请过来说话。
西门庆等三人行了一段,见中间有一家外面挂着青布帘幕,里面是斑竹帘子,两边尽是碧纱窗,和其他家基本非粉即红的帘幕比起来,有些独特的意思;外面挂着两面牌子,各有五个字:“歌舞神仙女,风流花月魁”。
浪子燕青是个识货的,对西门庆和武松道:“此乃名家手笔,看样子多半是官家手书。”
西门庆见那字瘦直挺拔,和寻常书法不同,还弄不好真是宋徽宗那个啥“瘦金体”。
这家能用这副瘦金体招牌,不用问十有八九便是西门庆等三人的目的地了。
三人站在街对面茶坊门口品头论足,就听后面有人低声道:“刘大人请两位大人进去叙话。”
“那话头来了。”西门庆听了肚里暗笑,转过身看有个伙计打扮的躬身行礼,拳头下暗自比出手势来,便知这是那刘指挥使手下的黑衣察子了。
“这里是自家产业?”西门庆呵呵一笑:“头前带路!”
那黑衣察子假意大喊一声:“三位里面请!”使出伙计的派头来,把西门庆等三人请了进去。
刘指挥使早在二楼雅间等候,对面以及大街上是一目了然,见西门庆等三人进来,起身相迎道:“两位大人何来?”
“吃完饭没事消食,这条街倒是热闹。不过为啥皇城司在这儿开个茶坊?”西门庆自然不会说破,大咧咧的和武松坐了下来,浪子燕青在后面侍立,做个伴当。
刘指挥使嗓音也是有些尖尖的,满脸堆笑道:“明人不说暗话,西门大人就不用躲躲闪闪了,马行街这段是什么所在,西门大人,武大人,你们也不是第一天进皇城司了,当然是心知肚明。”
“什么都瞒不过刘大人啊。”西门庆呵呵笑着:“对面那家娼馆那位娘子,莫不是和今上打得火热的李师师?”
刘指挥使唬道:“西门大人还请低声。这茶坊是皇城司的,但也不禁客人进出,莫让人听了去。低调,低调!”
“连门口招牌都挂出来了,依我看这娼馆高调的很啊。”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字谁都能仿的,也不能说明什么。”刘指挥使非常谨慎,但至少从侧面说明了那十个字还真是官家手笔。
西门庆听了假意有些扫兴道:“本来看着那家不错,准备进去看看,既如此...刘大人可知隔壁那家是谁?”
“隔壁是赵元奴家,也是一等一的行首。”刘指挥使道:“两位大人若有兴趣,便可一去。”
西门庆故作惊讶道:“莫非刘大人也曾去过?”
“西门大人莫要说笑...”刘指挥使听了有些汗颜,他乃是宦官出身,又有何本钱寻花问柳?只好推脱道:“在此便是公干,整天提心吊胆的,哪有这等闲心?”
西门庆却摇着头拍了桌子点了出来:“却忘记了刘大人的出身,该死,该死!”
刘指挥使顿时脸上有些变色,武松起身假意劝道:“大哥口快,刘大人莫要生气,武松便陪刘大人喝酒解闷。”
说着武松吩咐燕青取出两瓶景阳春来,那刘指挥使是个好酒的,西门庆早就打听清楚,酒瓶一开,那刘指挥使果然脸色好看了些。
“这酒便是景阳春?”刘指挥使闻着酒香,口水都快下来了,忙不迭的吩咐手下去弄几盘小菜好下酒。
西门庆对燕青道:“你便去那赵元奴家看看,替我打个前站,我先陪刘指挥使饮上三杯,算是赔罪!”
一边说着西门庆眼神往对面一丢,燕青便知道意思了,下楼大摇大摆来到旁边那娼馆假意进去,身子一闪却进了这边青布帘幕里。
燕青是西门庆带来的人,身手又快,那些个黑衣察子自然并未注意到,至于那刘指挥使早就一杯酒下肚,只当燕青去了赵元奴家。
燕青掀起斑竹帘子,转入中门,见挂着一盏鸳鸯灯,下面犀皮香案上放着一个博山古铜香炉,炉内细细的喷出香来。
燕青见多识广,见那香炉有些不凡,所用之香也非同寻常,多半是禁内行幸局带来,再看两边壁上挂着四幅名人山水画,下设四把犀皮一字交椅,都不是寻常物件。
燕青看了几眼,暗自咂舌道:“这李行首果然是个了不得的,哄得官家开心,简直把这里当成后宫了。”
驻足等了小会,见无人出来,燕青便大胆转入天井里面,又是一个大客位,铺着三座香楠木雕花玲珑小床,上面有落花流水紫锦褥,悬挂一架玉棚好灯,四下各处摆着异样古董。
燕青微微咳嗽一声,屏风后面转出一个丫鬟来,见燕青生得好看,道个万福问道:“哥哥高姓,从哪里来?”
燕青回道:“相烦姐姐请出妈妈来,小闲自有话说。”
那丫鬟唤作梅香,见燕青彬彬有礼,又自来熟,便应了去后面叫人。
过不多时,后面转出李妈妈来,燕青便请她坐了,纳头四拜,那老虔婆见燕青没来由的拜她,有些纳闷的问道:“小哥高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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