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炎夜清的装模作样,炎夜陵不似往常打个哈哈就过去了,而是冷冷地道:“皇兄嘴上说着处处为臣弟着想,那不如帮臣弟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皇兄手段了得,能人无数,何必非得等臣弟回来一头雾水。”
“这可是怎么说的,我哪敢介入景王您的家事,也不好吧。”太子脸一红,没想到炎夜陵能如此直言不讳。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皇兄嘴上说的不敢,却哪件事情不是皇兄起头,就如今天,臣弟新丧王妃,事情未调查清楚,皇兄却直言就指责,无一点悲悯之意,还将事情说得冠冕堂皇,一切为臣弟着想,若当真为臣弟着想,倒该查清那传言出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空在朝堂上指责,于事何益?这哪点又是当兄长该做的事情?”炎夜陵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语气激动。
太子炎夜清没有想到他敢如此反击,一时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炎夜陵冷冷一笑道:“皇兄口口声声说那北冥奸细之事,却不知,这婚事又是谁牵的线,又是谁指的婚,为何到了出事时,只知道指责在下,而不是追根究底,想当初,那信鸽之事,本王还未查清,倒有谣言直接传到了皇宫,这个传信之人又是谁?为何不把他交出来,直接对斥,本王行得端做得正,不怕任何人也不怕任何考验。”
“你,皇弟息怒,在朝堂上这成什么样子。”太子炎夜清终于回过神,装腔作势地道:“你在父皇面前说这些,于礼不合吧。”
“礼?”炎夜清哈哈地笑了两声:“皇兄倒来和臣弟谈礼,只不知其一弟媳新丧,皇兄人不到场也罢,礼也未到,此举算是于礼相合吗?其二,朝堂上只知诘难,不排众议不爱护兄弟,此举算是于礼相合吗?其三,皇兄在父皇面前公然诽谤于臣弟,此举算是于礼相合吗?”
太子炎夜清半晌没说出话来。
赫连煜在众臣后面,听着两位兄弟的对话,瞧着同往常不一样的炎夜陵,心里有了小小的震惊,如此的炎夜陵他从未见过,显然他的失了方寸完全因为那个女人------楚狸,她在他心里的分量,怕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吧。
她若知道在他心里的分量这样重,也不会逃家,也不会从此在世间消失吧。
他嘴角含笑,也许炎夜陵他自己也不知道呢。
所以,两个人就可能这样错下去了。
他摇了摇头,对于可能会错过的两个人,他不想介入。对于这对兄弟的争吵,他也不想发表什么意见。
家是天家,他们兄弟的争吵也是天家的争吵,外人介入,只会坏事。
更何况,现在根本不是他这个外人该介入的时候。
两人对自己的拉拢争取,他不是知道,然而,有些事情,还不能太早下结论,至少他自己得明白。
皇上此时听到两个兄弟
的对话,也是大怒:“成何体统,朝堂之上,两个兄弟吵成这个样子,还把朕放在眼里吗?退朝!”
皇上一甩龙袍,整个人气哼哼地走了下去,大臣们个个低头不敢吱声,待皇上走后,太子瞪了一眼炎夜陵,也甩袖子走了,炎夜陵看着太子的背影,眼底碾冰,周身散发着冷气,让人不敢近身。
赫连煜凝眸,想了想,没有近前。转身走了,他在考虑,要不要把今天炎夜陵在朝堂上的表情告诉给楚狸?
或者不告诉,对决定要离开的她也许是件好事,对炎夜陵也是一件好事。
或者,对所有人也是一件好事?
太后很快得知炎夜陵在朝上的表现,急急让人在武门前拦住了他。
太后见到炎夜陵的样子一下子眼睛湿润了:“孙儿,快近前,让祖母好好瞧瞧,我可怜的孙儿啊,你受苦了。”
老太后声音哽咽,拉着炎夜陵的手,哀叹连连。
炎夜陵见状打起精神道:“皇祖母,孙儿没事。”“还说没事,瞧瞧你都瘦了,这才走几天啊,那边境的事情非得要你去,派谁去不成呢?”太后心疼孙子,伸手抚着他的头发:“瞧瞧,看着都老了,头发几天未梳了,这眼睛也红了,是不是好几天没睡觉了?”
“这几天都未睡,孙儿连夜赶路来着。”炎夜陵低着头道:“自从得知她的死讯,便一直往回赶。”
“那个孩子怎么瞧也不是短命的,怎么就没了,真是的……”老太后感叹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祖母知道你难过,想想玖兰萱那孩子确实招人喜欢,谁听了都难免揪心,只是但凡太招人喜欢,不论是人还是物件,也容易招人妒嫉,更何况老天也妒忌红颜,孙儿啊,人去就去了,你可是要想开些。哀家最疼的最是你了,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否则哀家敢不活了……”
炎夜陵未语,但脸上的表情表明,他想不开。
太后拍了拍他的手,很理解他的心情,这新婚的夫妻没了,怎么能不让人悲伤。
“孙儿啊,祖母知道你的丧妻之痛,但哀家刚才听说你在朝堂上顶撞你的父亲和兄长,试想外面的传言,你父亲怎么能不生气,至少象征性地也该过问一下吧,这正在气头上,你又如此态度,不是要出事吗?若你父亲再派你去别处,比那边境更苦难的地方,或者将你贬为平民,你叫哀家的心疼死吗?所以,能忍先忍忍吧,一切事情往长远了看,不要只争眼前不是?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哀家一向认为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怎么会做这种傻事呢?是不是?”老太后苦口婆心。
炎夜陵微微点头,心里却不甚情愿。对于玖兰萱的死,他怎么能轻易就释怀呢?
太后见到他这个样子,心里更加难过:“陵儿呀,你听祖母一句吧,祖母是过来人,经过的事情比你多的多,祖母
说的话你细想想,若是现在得罪了你父皇,你的怒对上他的怒,吃亏的那个可是你,等他清醒过来再后悔也没用了,君无戏言啊,陵儿,所以,你一定要冷静,在冷静之前什么事情也不要做,什么话也不要说,能做到吗?你不答应哀家,哀家可是不放你出去,就在这里陪着我这个老太婆吧,哪里也不许去,怕是还安全稳妥些。哀家在这皇宫里这么久了,什么事情看不明白,哀家知道哪里危险哪里安全,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今天,哀家就做你的主了,听到没有?”
炎夜陵闻言心里一动,太后说的确实非常在理,现在自己态度强硬,怕是只会坏事,父皇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脾气暴躁而改变圣意?
怕是只会添堵,太子再在旁边随便煽风点火,事情很可能会恶化到自己无法控制,也可能会让太子再生出别的事情来对付自己,现在自己手里的权力有限,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他?
如此说来,自己的命尚且保不住,不怎么查清事实真相,又何谈的替玖兰萱报仇?
为了自己的前路,为了死不瞑目地她,倒咬牙也该咽下这口恶气,想到这里,便一笑,笑得虽然勉强,但仍是坚定地点头道:“皇祖母,您放心就是,您说的每句话孙儿都记在心里了。从此后再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孙儿这么大了,还劳皇祖母担心,真是罪过。”
“好孩子。”太后露出欣慰的笑容:“哀家就知道你是个明白的孩子,心是那玲珑的,一点就透,还有,那萱儿的事情都办妥了?用不用哀家做什么?”
炎夜陵摇了摇头:“祖母无须担心,萱儿的事情,有许多下人处理。”
“那你可是记住了,也莫太难过了,这夫妻也是讲缘分的,有八分莫强求十分才是。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自己可是要打起精神,扛住才是,不管怎么说,你现在的身体可是顶重要的。”太后虽然心里有小小的难过,但毕竟隔着心,也只是心疼孙子而已。
炎夜陵没有再说什么,只虚弱一笑,眉眼间的抑郁并未完全消失。
太后见状,也不再深劝,知道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也就罢了,至于这丧妻之痛,谁说都无用,就得慢慢地熬过去,自己想开才是重要的,不由地道:“陵儿,快回去歇着吧,哀家想说的都说了,这几日未睡,人哪里受得了,快快回去好生歇着吧。”
炎夜陵回到景王府,并未立刻补觉,而是板起脸孔,开始处理事情,就景王妃死亡前后的一切都加以调查。越查眉头皱得越深。
期间,斐凝香红肿着眼睛小心陪伴左右,端茶递水,一脸的哀伤:“王爷,都怪臣妾不小心,没有照顾好姐姐,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姐姐也真的,为什么事情想不开,和臣妾说说,臣妾解决不了,但至少也会劝解劝解呀,怎么就能自杀呢,她怎么能下得去手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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