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耐心地道:“我一直认为,那些宁死不屈的镜头,都是导演编剧瞎编出来的。事实证明我是正确的,到现在为止,在这‘单间’里,还没有人能挺过我精心准备的全套刑法,这次为了你的到来,我又增加了几个新花样,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老大搬过了一只汽车电瓶,一组变压器,以及几根电线、金属夹子--王路一看,就明白他想做什么,自己以前在崖山时,就拿丧尸试验过电击。他的胃不由自主缩成一团,双腿紧紧夹了起来,可这一下又碰着了依然留在脚趾甲里的竹签,痛得他双眼直翻白。
老大没有丝毫笑意的呵呵笑着:“别心急,别心急,咱们有的是时间,这个‘单间’就是只属于你和我的世界,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
他将电瓶、变压器等联接了起来,又接上电线和金属夹子,这才拉着电线走到王路身边比划着,他将夹子钳在王路的两个被尖嘴老虎钳钳得血肉模糊的**上,但他很快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这也太没有新意了。”他想了想,取过剪刀,几下就将王路下身的裤子都剪掉了。老大轻轻弹了弹王路的话儿:“呵,瞧不出啊,居然有点料儿。”
他将电线伸向了王路的下体……
当电流接通时,王路最后的知觉是,自己失禁了。
不知过了多久,扑,一杯冷水泼在王路脸上,他慢慢睁开了眼睛,老大破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可别睡着啊,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王路暗暗咬了咬舌头,谢天谢地,自己依然还有这该死的感觉。
老大“玩”到现在,新鲜感有所退去。他又点上了一根烟,写意地抽着,手指随意地在王路身上划动,在他的新旧伤口上指指点点:“不赖啊,姓王的,看得出,从一个上班族变成崖山的首领,你也吃了不少苦头。你现在这模样。总算有点男人的样子了。如果再一次在湖心岛相遇,你肯定不会转身就逃了吧,你就是牺牲老婆孩子,也一定会全力杀了我。”
王路终于抬起了头。嘶哑地道:“你错了,我永远不会这样做的,我和你,不同。”
老大一愣,他没想到王路受刑煎熬得九死一生,没向自己讨过一句饶,可一张嘴居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老大恼羞成怒,一拳打在王路脸上:“放屁,别在老子面前装好人。你现在肯定在后悔--后悔当时没有杀了我。要不然,你现在的老婆孩子不会被我的手下给杀了,而自己也变成一条半死不活的狗。”
王路咳出了一股血水,喃喃道:“我们……不一样。”
老大刚要挥拳再打,突然停住了手,他托着下巴:“等等,让我想想。对了,我是看过手下关于崖山的报告,啊哈,从那份报告来看,姓王的你果然是个装模作样的蠢货,居然在这末世搞什么平均主义,那些死老头居然和战士吃一样的伙食,享受一样宝贵的医疗资源--嗯。这可真是你这个白痴做的出来的。”
老大哈哈狂笑起来:“姓王的,你骨子里的假仁假义还是没有变啊,你以为,用这种手段,就能让人对你死心塌地吗?蠢货,在这个世界。除了铁和血,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老大的唾沫直喷到了王路脸上:“你看看你,我们两人同时幸存下来,也一样有异能,可是生化末世爆发一年以后,我拥有的是占据甬港市区的基地,而你只能在什么狗屁崖山里带着百来号人扒泥巴,甚至挡不住我派出的一支几个人小队伍的一击。失败啊,太失败了。”
“在这个世界里,再也没有任何伪善的余地,各种各样的华丽的遮羞布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我告诉你,什么爱、正义和自由,都他妈的是假的,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过去也是这样!在我看来,主人和奴隶,才是这个世界最完美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你可千万不要小看奴隶,正是在我的高压下,甬港市才有如今的局面。没错,正是依靠我的铁腕统治,这数千号人才有吃有穿有房子住,才有完备的防御系统,有齐全的医疗设备。你以为原本那些以血缘为联系纽带的幸存者团体,又自私又封闭又无能的家伙,他们能自行建设好这个城市?错,这群一盘散沙的家伙永远成不了事,他们为了活命甚至面对几只老弱丧尸就会撒丫子逃命。是我,是我将这群混蛋组织了起来,用最严酷的管理将他们抱成团,让他们知道什么叫高效率的劳动,这才让他们活下命来,甚至一天比一天活得好。”
“我,是他们的救世主!”
“你看着吧,只要我打下了镇海发电厂和石化工业园区,我将获得更大的力量,到时候沿着杭州湾直上钱塘江,从甬港市到杭州甚至半个浙江省,都将控制在我的手里。我才是生化末世的真正的救世主。”
疯子,老大是个疯子!
但王路心里明白,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只有疯子才能生存下来。
老大再怎么胡言乱语,但有一点却是王路无法否认的,基地和崖山的发展几乎是同步的,然而,老大已经隐隐是一方诸候,而王路,却依然龟缩在鄞江小镇,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得到了皎口水库和卫生院,初步实现了电气化,连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在这个世界里,自己一定要象老大一样疯狂才能活下来吗?
不、不对,自己其实比老大更疯狂吧,因为自己越来越不像人了,一只想要幸福的生活下去的智尸,这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疯狂的事。
王路突然呵呵笑起来,一想到心中的这个秘密,就连身上的酷刑都不再怎么疼痛了。
老大啊老大,你也是个异能者,想必你也和我一样,身子正在悄悄的转变,你可以称王。你可以成就霸业,可当有一天你突然从梦中醒转时,你却发现自己成了一只智尸。
运气好一点,你还能保留一点智商和记忆,运气差一点,只不过比普通的丧尸活得稍有点人样。
什么王图霸业,转眼成空。
世界是你的,但最终。是我的。
是智尸的。
王路越笑声音越大,即使被嘴里的血水呛得连连咳嗽,他也依然笑个不停。
老大被王路显然失态的狂笑弄得一愣,继而也笑起来。他轻轻拍了拍手掌:“好好好,就该有这样的精神头,要是蔫不拉及的,老子可怎么玩个痛快。”
老大伸出手指,在王路一个新伤口上捅了捅,沾了点新鲜,放到嘴里舔了舔--啊,真是太美味了,如今也只有人血。才让老大感受到自己还是个人。
在这“单间”里,老大不知喝过多少人血,自然,这是基地最大的秘密,所有听过风声的人,都已经死了,连做一只丧尸也不可得。
老大闭上眼。品味着王路的血,不错不错,显然王路平时营养充足,他可比一般吓得屁滚尿流的孬种们的血好吃多了。
老大磨了磨牙,他甚至动了想尝几口王路肉的**。
这又有何不可呢?
既然已经喝了血,吃点肉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老大取过尖刀,在王路身上比划着,思量着在哪里下刀。
王路魂飞天外。忍受刚才的酷刑,自己已经到了精神崩溃的极限,这要是真的被活剐,自己绝对抵挡不住那种惨绝人寰的剧痛,不行,即使要露馅。也要启用异能了,要不然,自己能生生痛死过去。
老大从王路腋下拎起了一块皮,似乎对这块肉颇为满意,点了点头,一刀划了下去……
就在这时,“单间”紧闭的门突然被敲响了,敲门声极为急促,甚至还伴随着一声声呼喊。
老大咣一下扔下尖刀,擦了擦手上的血,满脸都是怒意,他大步走到门边,呯一声打开门:“**的,老子不是命令你们不许打扰吗!”
面对老大凶残的目光,敲门的女秘书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去看他身上新鲜的一滴滴往地上滴的血,和嘴角的一抹诡异的红色,她颤抖着嗓音道:“是、是前往发电厂和石化厂特别支队的消息……你说过有他们的消息第一时间上报。”
老大一怔:“怎么,他们已经打下那两所工厂了?这些狗日的,已经连续两天没有给基地发报了,我还以为他们死绝了呢,哼,到现在才敢回报,一定是把厂区给打得一塌糊涂,没法向我交待了。”
女秘书吞了口唾沫:“没、没有,那个,那个,刚才电台收到一个呼叫,是特别支队的频率,可只呼叫了一声,就断了。”
老大虽然疯狂,可并不是傻子,他断然喝道:“到底是什么内容?快说!”
女秘书飞快地道:“特别支队的呼叫只有3个字--全死了!”
老大呆在当场--全死了?
这个全死了,肯定不是说占据了发电厂、石化厂的定居者全死了,而是基地的特别支队全死了。
要不然,这通话不会如此诡异。
但是,特别支队可是占了基地武力精华一大半的武装力量啊,不仅有众多异能者,还有弹药充足的枪手,甚至连有限的手榴弹,都配给了特别支队。
老大依靠这支力量扫遍甬港市无敌手,也是他今后打天下的资本,特别支队里的人员都是他最忠心的追随者,可现在,居然只换来了“全死了”三个字,死不见人,活不见尸!
敌人是智尸?还是人类?
老大的头脑急速转动着,他一挥手:“回办公室,立刻发布全面警戒命令!”
老大扔下王路匆匆离去,甚至连门都没关,还是监狱看守前来关的门。
王路一等门关上,立刻施展了异能--不能再拖了,老大这是要活生生弄死自己啊,必须想办法逃出去,要不然,等老大再次回来,就是自己隔屁之时。
异能即刻生效了。全身几乎要让自己昏迷过去的剧痛瞬间消失了,王路用藏在掌心的钥匙,打开了右手的手拷,接着又打开了右手的手拷。
手拷的钥匙,在一定程度上有通用性,如果是同一个城市同一时间购买来的同一批次的手拷,钥匙是通用的。手拷的锁眼其实并不精密,用鞋带、纸币开锁的视频曾经在网上疯传。张骏和监狱的手拷原就是基地统一配发的,所以王路轻易就打开了。
王路一落地,就将脚趾甲里的竹签,以及**、下体身上的夹子、金属线从身体里取了出来。又摸黑找到了自己被剪成碎片的衣服,勉强裹住了身上的各处伤口--虽然自己现在不怕痛,可持续性流血也会对自己造成致命的伤害,不知道外面的王比信、封海齐他们何时能救出自己,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下去,等老大再次到来时,拼死一搏。
王路在地上摸索着,终于找到了老大临去时为了割自己身上的肉而扔下的尖刀,他死死握在了手里。刚才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已经超出了自己心理承受的极限。今后,自己宁肯站着战斗而死,也不愿意搞什么计谋了。他妈的,自己根本不是耍心眼的料,原本想玩李代桃僵,可其实,自己却是插标卖首。成了一块送上门给老大吃的肉。
王路决定了,等老大再次回来,一定要在他进门的刹那劫持他,然后以他为人质,逃出基地。
王路一番盘算,却也知道,自己想得虽然妙,却是漏洞百出。
老大进入“单间”时虽然只有一人。但他身体强壮,体力充沛,自己唯一依仗的只不过是趁其不备四字而已,而且监狱里还有大批老大的手下,王比信和张骏如今又不何身在何处,此外。自己还要带上陈琼才能出去,期间只有稍有差池,自己就死定了。
王路正在“单间”里紧张地思索着,突然一愣,他感受到脑海里突然冒出一股奇怪的感受--那是一种暖暖的、关切的情绪,就像以前自己情绪低落时,陈薇会给自己端上一杯自制的柚子蜜蜂茶时的感觉。
那是一种来自家人的关怀。
这是怎么回事?!
王路细细品味着,没错,那股情绪越来越清晰,一波一波涌动过来,就像有什么人在持续地召唤自己。
王路脑海里灵光一闪,差点跳起来--那是陈琼,那是陈琼的脑电波,她正在影响自己。
是了,一定是这样,自己现在是智尸状态,陈琼以前就能接受到自己的思绪,现在,她不仅仅在接受,更在“净化”自己。
没错,就是“净化”!
厚厚的砖墙隔绝了两人,但却阻挡不住脑电波,陈琼在旁边的“单间”接收到了自己变成智尸后的脑电波,想必感应到了自己的种种负面情绪,如今正在用自己的“净化”能力,帮助王路。
王路试着用脑电波回应陈琼,却一无所获。
他拍了拍额头,自己毕竟还不是智尸啊。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冯臻臻,那天自己能在想像中和冯臻臻“互动”,如果用脑电波也能做到这一点该多好,现在就能联系上陈琼,准备一起逃跑了。
王路紧紧握了握拳,必须要和陈琼联系上--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在心里默默念着:陈琼,好孩子,爸爸不知道你不能不能接受到爸爸的脑电波,如果接收到了,一定要做好准备,爸爸准备突围。
隔壁的陈琼,果然如同王路猜测的,在他变成智尸状态后,就接收到了他的脑电波,只是王路所处的“单间”内漆黑一片,她看不到任何事物,不过,王路的焦虑、紧张、恐慌的负面情绪却全被陈琼察觉了。
王路被老大施酷刑时,陈琼的“单间”紧闭着,所以她并不知道发生在爸爸身上的惨事,但陈琼知道,爸爸一定是碰到了极为难的事,要不然,思绪不会这样失控,她试探着象抚慰智尸婴儿一样,用自己的情感影响爸爸。
陈琼的“净化”生效了,王路传来的脑电波渐渐平息下来,但突然间,他的脑电波又变了,一股极为强烈的思绪传了过来--这股思绪稳定不变,又持续不断,似乎,在传达什么信息。
陈琼皱起了眉分辨着,不行,自己“听”不出爸爸想表达什么意思--她继续感应着,还是无法理解爸爸想“说”什么,但是,等等……
爸爸传达过来的思绪中,夹杂着一股情绪,就像是一只野兽被困在牢笼里,强烈地渴望着得脱自由。
陈琼曾经见过王比安调皮将一只蜜蜂装进了一只玻璃瓶子里,蜜蜂不知道看似透明的玻璃不是自己能突破的,依然一次次振翅撞上去--王路现在的情绪就像那只囚禁的蜜蜂。
逃出去!爸爸是想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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